“哎...我早晚要亲手砍了那爱演戏的老东西的狗头!”
苏昶离开后,回到密室中的姬无忧疲惫揉着肩膀,黑焰从下至上扫过身体,将他那病入膏肓的模样恢复如常。
“沙城有三名影衣卫看着倒是没问题,西瓜甜度也遇到瓶颈了,的确要找个时间去中域的桧南城找块沃土试试,算了,头疼,不想了,散心去!”
姬无忧看了眼身上的黑色麒麟袍,懒得换衣服的他打了个响指,在响指中,这套黑色麒麟袍燃起黑焰,随后变为洗的发白的青色补巴襦衣,容貌也变为了一副黝黑的穷酸模样。
更换好这身补丁衣物,改变了面容后,姬无忧面前燃起熊熊黑焰。
首都西郊一间瓦房内,一团黑焰凌空燃烧,随后扩大,落魄书生模样打扮的姬无忧从其中走出。
“少爷。”
一名正在忙活着做饭的年迈妇人立马停下手上的活,躬身向姬无忧行礼。
随意的和那位见礼老妇人摆了摆手后,姬无忧拿起一旁桌子上的酒壶,背着双手,小手指勾着酒壶晃荡着,优哉游哉的离开了这间小屋。
而他那得过且过的废材书生模样,走在街上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并且,街上的行人视线在即将接触他时,皆会莫名转向别处,他们的大脑仿佛是在自动规避这个书生一般。
“小伍你又来打酒了?我说你啊,再喝不怕把脑子烧坏么?”
招牌写着【人间绝品】是个金色大字的酒坊内。
店老板穿着一身襦衣,头戴方巾一副读书人的打扮,在看到许久未见的姬无忧走进来后,连笑着和他打招呼。
“啧~烧坏了才好,那样我岂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不用在努力了?”
姬无忧瞥了眼店老板,那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的轻蔑浪荡表情惹得好心的店老板啧啧摇头。
走到酒缸旁,姬无忧熟练的打开酒葫芦,拿起酒缸旁的漏斗和银勺给自己打酒。
“你这酒还是不行啊?怎么?还没有出名就开始偷工减料了?”
打满酒葫芦后姬无忧仰头灌了一口,然后对着空地把酒全都给吐了。
“小祖宗啊小祖宗,你不喜欢喝这劣等酒就别打啊!你不喜欢别人可喜欢了!百两银子一两的酒在那边,你老可别糟践我的钱啊!”
店老板心疼的走出柜台一把夺过姬无忧手里的酒葫芦,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这才偷咪咪的把酒葫芦里的酒倒回了酒缸中。
“嚯嚯~你倒是会做生意,居然还懂稀释过后在卖?还懂奢侈品的噱头?可以啊~我差点以为你过河拆桥,不给我酒了。”
姬无忧看着掀开一个陶瓷酒缸的酒封,拿起银勺子给自己打酒的店老板,嗅着那醇厚的酒香舔了舔嘴唇,调侃起了那店老板。
“呵呵~您可是我的财神爷,我怎么可能会过河拆桥?您老想喝,这点破酒算啥?几斤粮食的事罢了~”
店老板把酒葫芦打得满满的递给了姬无忧,和财神爷吝啬?找财神爷要钱?开玩笑!这可是会穷苦八辈子的事情!
“嗯,这酒倒是有了我八分手艺,再接再厉、再创新高啊,没事我先走了啊~”
拿起酒葫芦猛灌一口的姬无忧眉头一挑,满意的拍了拍自己未来的国有制酒厂老板的肩膀。
看着这个为未来培养的交税大王时,他的眼里尽是对他的欣赏,这个闪闪发亮的钱袋子越精明,他便越满意,甚至每次看他,姬无忧都能听到金币落袋的幻听!
“慢走,没事也常来啊!下次来多留会,我让你嫂子做一顿好的给你这个酒蒙子好好补补!”
店老板看着一口下肚后脸颊微红,脚步有些虚浮的姬无忧。
心中暗暗吐槽着姬无忧这个酿酒技术一流,酷爱喝酒,可是沾酒就醉的家伙。
“免了,鄙人事多,且杂,嫂子的饭菜还是留着给你自己补补吧!”
姬无忧嘿嘿一笑,眼睛往下看去,那男人都懂的笑容气得店老板拿起扫把开始赶人。
拿上了好酒,姬无忧双手背在身后,尾指勾着酒葫芦哼着勾栏瓦舍听过一次的小曲。
去最爱的店里买了只烤鸡,一块切好的卤肉,然后慢悠悠的提着美酒和两个油纸包,踩着薄薄一层积雪向瓦舍走去。
“陛...小姐,您这是?”
身穿淡粉色圆领半袖的莺鳴见龙娣停下脚步,好奇的扭头看向不远处步伐虚浮的酒鬼,微微俯身,小声的向龙娣寻问道。
“走,跟上去!”
龙娣双眼放光,在别人眼中那酒鬼或许平平无奇,是个随处可见的贫苦书生。
可是在她裹着金色龙气的眼中,那酒鬼身穿黑色麒麟袍,头戴紫金冠,腰系黑色祥云玉腰带,脚穿绣着黑莲的金丝靴。
而他那此间绝世的俊美容貌,正是自己那正在诃西王府里装病的堂哥!
这个每日都以身体抱恙为由拒绝自己的混蛋脸色红润。
眼神虽因醉酒有些迷离,不过却非常精神!
他果然忍不住躲在房间里装病的无聊,这才一个多月就偷跑出来放风了?!
还好自己今天决定外出!否则也不可能逮他个正着!
“小姐,那书生有何不同么?”
莺鳴看着那容貌平凡,身穿布丁书生服的青年,神情严肃了起来,年仅十六岁的她识人经验不足,所以只能猜测着那个落魄书生或许是个大隐隐于市的修士。
龙娣没有回答莺鳴,她那双盘踞金光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哼着小曲散步的姬无忧。
此时的他,与自己前世记忆中那位脸上从未有过情绪波动,看似外冷内热,实则手段残忍阴狠的堂哥完全不同,强烈的新鲜感让她想要了解更多!
这是改变!完全不同于前世的巨大变化!
一路跟着姬无忧的龙娣在莺鳴的隐匿秘法掩护下并没有暴露,而这一路上,龙娣发现那位连国库都随意进出的摄政王是真抠,抠到令龙娣有些抓狂的地步。
就比如现在...
贵为王爷的他在抵达瓦舍后,居然手脚并用的爬上院子围墙外的大树,扫开树杈上的积雪,坐在上面吃肉、喝酒、听曲?!
如果不是自己持有的龙气拥有破万法之能,让自己看穿了姬无忧的易容伪装,否则他着市侩的模样哪怕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也绝对认不出他!
“你就留在此处。”
龙娣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易容,在三确定没问题,不会被姬无忧认出后。
这才吩咐了莺鳴一声,走出了隐匿阵法范围,心情紧张的快步向姬无忧走去。
“这位公子,你坐在上面干什么?”
或许是带着易容面罩的缘故,又或者是前世压抑着不满、愤怒与怨念得到抒发的缘故。
此时的龙娣心情无比激动,仿佛自己在某些地方,已经完胜了那卑微祈求施舍的前世一般。
“咳!咳咳咳!”
正单手拿着鸡翅膀啃的姬无忧被突然的询问吓到,油脂呛到鼻腔里剧烈咳嗽了起来。
“你这丫头,你父母没教过你人吓人,会吓死人么?”
姬无忧咳了半天才缓过劲来,抬起手擦了擦眼睛里咳出来的泪水,瞪了站在树下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丫头。
那十几岁的小丫头身上穿着一看就十分昂贵的貂裘衣裳,粉雕玉琢的小脸蛋红扑扑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带着浓郁的好奇仰头看着自己。
第一眼看来,她应该是某位淘气的官家小姐。
“...我没有父亲了,母亲也不喜欢我,是我哥哥在照顾庇佑我,可是最近哥哥也不亲近我了,所以,我没有人教导这些...”
龙娣张了张嘴,眼中闪过一丝悲伤。
她这真中含假的谎言,情绪听起来极为真实,配上她那微红的大眼睛里,那伤心的模样甚至骗过了姬无忧。
“喂,喂,你该不会指望一个陌生人安慰你吧?啧,比惨是吧?我被囚禁在首都,而在我被囚禁时,父母却遭到最信任的人行刺,惨死家中,我已经当了十多年孤儿了,你有妈有哥还来和我比惨?”
姬无忧虽然被骗过了,可是和先帝明争暗斗十数年,与权贵士族、皇室斡旋的他,早已看淡了世界一切贫苦凄凉,所以,他就和看傻子一样看着树下和自己哭诉的龙娣。
他的脸上虽然是在笑,可是那高高在上的淡漠眼神,仿佛是在看待某只挥动着触手向他问好的可怜蝼蚁一般。
甚至,他在提起自己父母已故时,语气也依旧冷酷淡漠,仿佛是在说别人家某个好笑的笑话一般。
姬无忧仰起头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酒,见那小女孩仰着头看着自己沉默不语,且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疑惑的低下头打量起了树下那古里古怪的女孩,虽然觉得这个莫名其妙跑过来的小女孩话里有话,不过此时一葫芦酒下肚,已经有些醉了的姬无忧并未在意太多。
不过却在心里吐槽现在的世家小姐玩得真野,不爱门当户对的翩翩公子,偏偏瞧得上穷得衣服补巴的穷苦书生,当真是爱情话本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