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瓷器是用什么骨头做的吗?”艾薇薇说着递给我一双白手套。
这丫头说话的口气很明显是要考考我。
我戴上手套,抚摸着它。
那种熟悉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
为什么会有这样熟悉的感觉,骨瓷是很有灵性的,难道我与这套瓷器有什么关系吗?
任何一套骨瓷都是一个灵物的第二次生命,是工匠们用艺术的手法为他们延续生命,让他们无处安放的灵魂得到永恒。
骨瓷的制作方法有很多,每一家都会有自己的独特秘方。通常的情况下都会用食草动物的骨头来烧制,比如牛、羊、马,其中以牛骨最佳,牛骨比较硬可以增加瓷器的硬度与透光度,且强度高于一般瓷器。骨质含量越大,在制作过程中就越易烧裂,成品就越贵。
但随着工艺水平的提高,人们会有特质的骨粉来做,而烧制的时间也会缩短。
我看着看着终于让我看出里面的门道了,我很得意地说:“这套瓷器不像是食草动物的骨头做的,他应该是人骨。”
“不亏是行家。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这没什么可怕的。有的商家为了追求更高的工艺,会特意去找人的大腿骨来烧制。”
“如果你知道它是谁的骨头做的,可能就不会这样说了。”她说话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乎无声。
我双眼咪沉,拳头不自然收紧,心中涌出一股强大的不好的预感。
她这样问,肯定是我认识的人,也是她认识的人。
而我们两共同认识的人……
不会是……
我脑袋忽然剧烈疼痛,后背冒出一股冷汗:“不,不,不会……”
我不敢往后说。
恐惧堵着喉咙,我吐不出一个字。
“这套骨瓷是苏雅姐的骨头做的!”艾薇薇眼里闪着泪光,声音哽咽。
“什么!”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尽管在她说之前,我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当她说出来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苏雅是师父的真名,艾薇薇能说出这个名字,证明她跟师父的关系不简单。
“你胡说!你怎么知道她是师父的骨头做的?”
“是他们邮寄给我爸的,同时还有一个视频,视频的内容是他们怎么把苏雅姐的骨头剃出来,做成骨瓷。”
“视频!又是视频!那个视频是不是一看完,电脑就像中病毒一样,再次打开的时候什么都没了。”
“对!你看过?”艾薇薇很诧异地看着我。
“师父!”我大喊一声,情绪像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骨瓷的视频,但我知道骨瓷是如何做出来的。我无法想象师父到底受了多少苦,多少罪。
“先是美人玉面扇,人皮灯笼,现在又是骨瓷。他们到底还有多少东西!”
刹那,我当时看玉面扇和人皮灯笼的视频感受再次燃了起来,我心中的情绪像一座正在迸发出炙热岩浆的活火山。
我看着桌上的骨瓷,紧紧握着拳头,一拳打下去。
“啊!不要。”艾薇薇大叫起来,捂着双眼。
我一拳打在地上,整个人在水深火热之中备受煎熬。
我本想打在那套骨瓷上,我怎么能让师父的骨头变成骨瓷,可我最终还是没有下手,它是师父生命的延续,看着它,就像看到师父,仿佛,她还在人世,还在我身边,还在对着我微笑……
不仅如此,它还是我手里唯一有价值的重要线索,我要留着它,完好的保存它。
艾薇薇缓缓睁开眼,看着完好无损的骨瓷,长呼一口气,手指在胸口上顺气:“你吓死我了。我知道这套骨瓷是苏雅姐骨头做的时候,比你还激动,哭的声音还大,可有用吗?”
我平复心情,舒缓情绪:“到底是谁用这样残忍的手段祸害师父。如果我找到这个人,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我也不知道,我也在找这个人。对了,你刚才说什么玉面扇,人皮灯笼是怎么回事?”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说出来,怕吓着你。”
“你说说看!”
我把视频的内容简述了一遍。
艾薇薇听完失声大哭起来:“苏雅姐姐……他们怎么能如此对你。”
我递了一包纸给艾薇薇,我没有阻止她,这种时候哭出来会好受很多,作为男人,我不能像她这样嚎啕大哭,看着她哭,我心里也舒缓很多。
同时,我也需要时间来调节自己的思绪,平复心情。
作为一个做局者,从职业素养来说,任何人说的话都有可能是假的,哪怕拿出了证物。
然而,从艾薇薇的神情和她的哭声,我不需要用其他的东西证明,因为她的情感是发自内心的,这是一种只有失去至亲才能有的悲痛。
我和她的感受是一样的,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许久之后,艾薇薇哭得差不多了,我自己也调整好了心态。
“诶,麻烦精,爱哭鬼,刚才,你怎么说我的?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艾薇薇回过神。她狠狠吸了一把鼻涕,把纸狠狠扔在垃圾桶里,“我不能哭,我要养好精神,替苏雅姐和爸爸报仇。”
“你爸爸是谁?跟我师父有什么关系?”
“你有没有听过,古董大亨艾文峰。”
我忽然想起,一年前,我收到视频之后,大概两个星期,媒体爆出一个轰动整个古董界,商界的爆炸性新闻。古董大亨艾文峰因欠下巨额赌债跳楼自杀。
据说,他为了偿还赌债变卖了祖传的古董,初步估计价值在3000亿,而他的财产也悉数变卖偿还赌债,最终因无力偿还,跳楼自杀。
“就是那个欠下赌债,变卖祖传古董,跳楼自杀的艾文峰?”
艾薇薇点点头:“我爸什么时候被外界传得那么不堪了。我爸不是个脆弱的人,遇到任何问题都不会用死来解决,何况我爸从来不碰赌局。那些都是坏人故意编排我父亲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感觉这故事似乎比我想象中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