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入夜,少林山门。
没有白天如雨般的香客,夜里稍显冷清,不过僧众们却是依旧干劲十足。满堂的金银堆满了地,在周川办完法会后,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重复上演。
大雄宝殿之中,本寺的广德主持正在清点今日的香火钱,红光满面的他,这些日子可乐坏了。
“主持,不知这些金银如何处理?”
看着如小山一般的金银,站在他身后的小沙弥咽了咽口水,出声询问道。
“留下一部分用作寺院日常开支,余下一半押送回总寺,剩下一半留作接济百姓之用。”广德主持笑道。
小沙弥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指着如小山一般的金银,开口道:“主持,咱们留下这么多是不是不太方便啊,最近也没有什么地方闹饥荒啊?”
主持眉头一皱,斥道:“这都是西堂首座吩咐下来的,照做就是,别问那么多。”
小沙弥连连点头,一听到西堂首座的名号,哪里还敢有丝毫的异议。
自从法会之后,周川在这里的威望便达到了顶峰,可比肩大雄宝殿的神像,在他们的心中,周川就是佛!
“对了,等下让宣威他们将这些金银装箱,我先去后厢房见过赵王爷。”广德吩咐了一句,便转身离开,往后厢房走去。
那里有一间厢房布置的十分儒雅,是专门为汴京城的权贵准备的住处。
近日来一直没空过,许多达官显贵前脚刚走,立刻就有人住了进来。
“赵王爷,贫僧是本寺主持,不知赵王爷有何吩咐?”广德靠近厢房门,和蔼的说道。
“原来是主持,本王有礼了。”厢房里传出雄浑的声音,一个举止温文尔雅的男子打开了门。
广德脸上露出了恭敬的笑容,顺势走了进去。
朝赵王爷恭敬的说道:“赵王爷下榻本寺,是本寺的荣耀,不知赵王爷住的可还舒适?”
被称为赵王的男子,看了看厢房里的布置,点了点头,“虽不及王府,但是胜在祥和,倒也住的舒适。”
广德一听,脸上更是喜悦了几分。
看着赵王,广德倒了两杯茶,说道:“赵王爷,实在不好意思,西堂首座此前有令,概不见客。”
广德说着,想到了周川的吩咐,心中虽然有些为难,但是却不敢违抗命令。
因此,这才来赵王爷这里请罪,他可是知道这赵王爷在大宋的权势,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若是赵王爷因此事记恨在心,那么少林山门以后可就永无宁日了。
尽管不知道周川为何不见,可是作为一寺的主持,他必须站出来,消除赵王爷的不满。
赵王爷闻言,剑眉微蹙,脸上有几分不悦。
“这……”
赵王爷刚要开口,就被一道急促的声音打断了。
“主持!不好了,弟子在门外看见山下来了上万白莲教的人!”
声音还未落下,便有一个沙弥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呼吸急促。
“白莲教?”
广德一愣,随后脸上表情凝重了几分。
上一次来闹事的就是白莲教,让他颜面扫地,这一次又是白莲教。
麻烦的是,这一次来的白莲教人数竟然有上万人。
广德脸色焦急,沉声问道:“你可看清了?真有上万人?有没有带着兵器?”
沙弥哪敢有半分隐瞒,立刻将自己所见到的尽数说了出来。
来了上万人,而且全副武装!
先不说人数,就是单单这个全副武装,那就绝不仅仅只是闹事,这分明是要命来的。
而且这白莲教似乎铁了心要对这少林山门下手,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
眼下少林山门里加上禅修的僧人,也不过百人,真正从罗汉堂里出来的也就十个弟子,单凭这点人,根本挡不住上万人的进攻。
面对这种祸事,广德哪里经历过,一时间不免有些失态。
赵王爷也愣住了,竟然有人敢在开封动兵,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哪怕是不要命的匪徒,也不敢到这开封来闹事。
“主持不要怕,本王这就写信,让人派兵来平乱!”赵王爷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这白莲教果然是个不安分的主,明日我便上朝奏明圣上,派大军围剿,定要让这白莲教灰飞烟灭!”
广德沉默了片刻,道:“王爷,您还是赶紧下山吧,料想这群匪徒也不敢对您如何,至于少林,就随他吧。”
“主持这是什么话?”赵王爷站定了身子,道:“本王岂是怕事之人!主持且宽心,本王就在这里,本王倒要看看,这群匪徒,敢做出什么事来!”
广德心生感动,但是依然摇了摇头,沉声道:“这白莲教不是一般的江湖势力,王爷还是不要掺和进来的好,这是冲着我少林来的,与王爷无关。”
说到这里,广德神色有些黯然,“王爷,贫僧只有一事相求。”
赵王爷看着广德,眉头几经舒展,道:“主持尽管说,本王一定尽力而为。”
广德叹息了一声:“请王爷带圣僧离去,若是西堂首座在本寺出了意外,只怕贫僧就会成为少林的千古罪人。事出从急,王爷快请,贫僧这就带你去西堂首座的厢房,赶紧离去。”
“贫僧怕到时候等贼人上了山,再想走就难了……”
赵王看着广德超然于生死的大无畏之态,心中动容不已。
“放心,主持所托,本王定当全力而为。”赵王爷郑重地说道。
俩人连忙赶往周川的厢房。
少林山门外。
山下两万多人有序地前进,一个个手持利刃,面色冷峻,压的整座山都喘不过气来。
从山顶往下看,只见到漆黑的夜空下,无数个火把齐齐移动。
汇聚在一起的火把,就像是一条火龙,在山野之间肆虐。
白莲教大军的正中间,一位面色平静的中年男子,冷眼看着山顶上的建筑群,朝着身前高坐于马车之上的白莲教杨左使道:“圣使大人,上面那个就是少林山门了。”
杨左使透过马车窗帘,向山上看去,只能看到黑漆漆的山路尽头,有一点点的光亮。
他脸色平静,淡淡道:“如此小的少林山门,哪里值得出动这么多人,教主太小题大做。”
少林山门虽然归属少林,但是他们这些江湖人都知道,除了少林总寺之外,这样的少林山门,根本没有什么高手,完全就不值得大军出动。
杨左使不屑的闭上双眼,如同老僧入定,气息瞬间收敛,让人看不出深浅来。
“传令下去,全速上山,速战速决!”
随着马车上的杨左使下达命令,整个大军的行军速度再次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