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解开扣子的声响无异于进攻的信号,敲打郁芊芊心坎。
即便仍在痴缠热吻,也分了心,娇躯不自觉颤抖起来。
她惴惴不安。
要拒绝吗?还来得及!
转念,难道不是自己主动才会进展到这个地步?
冲动就冲动!
至少真真实实过把瘾。
心绪复杂万变,体会对方温热摩挲,直达胸口…
当方子文大手覆上,堪堪掌握,郁芊芊只觉仿佛有股电流游走全身,又刺穿灵魂,留下丝丝火弧令她筛糠般颤栗起来。
感觉虽然美妙,但信念没完全放开,又是初尝…
果然。
还是不行!
她推开了男人的胸膛。
激吻的口舌也顺势分开,却有一丝香津凝成的细线牵挂在两人唇角,长长的弧线仿佛在诉说:刚才是多么激烈又激情!
郁芊芊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剧烈喘息着,在回味,也在害怕,早已被抛之脑后的道德感趁势反击,让矜持主宰了判断。
“怎么了?”
“等,等一下!”
“是不是弄疼你了?还是我节奏太快了?我可以再慢点。”
面对方子文滚烫的温柔,郁芊芊连连摇头,原因在她身上。
良久。
当她恢复些力气,便从方子文腿上下来,稍稍整了整衣裙,慌张地退到了卧室边。
“对不起!”
说完,低垂着烛光中分明也能看清的,涨红到耳根至颈脖的俏脸,转身逃进卧室。
嘭!
重重关上房门,又是咔咔反锁的声音。
郁芊芊靠着房门,含泪缓缓跌坐在地。
她关上的,不为防范方子文进来,而是杜绝自己忍不住又出去。
捂着胸口,仿佛要按住剧烈挣扎的心。
沙发上,方子文错愕了,呆愣半天也搞不懂为何会被晾在半空。
是的!
被点燃的躁动悬在半空,泛起不安。
他来到卧室门外,轻轻叩响了房门。
“芊芊,你怎么了?”
“方大哥,我没事!这么晚了,要不,你在沙发将就一宿吧!”
“我问的不是这个!”
待方子文把话挑明,郁芊芊沉默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柔柔说了声:
“给我点时间好吗?”
失之东隅。
收之桑榆。
这句给点时间让方子文被浇灭的热情再度复燃。
欢好于两人还是太快了!
却也迎来了意外的进展。
郁芊芊的这句答复,预示她将对未来重新抉择。
对于方子文而言,相比美妙的一夜,他更渴望灿烂的一生。
“好吧,我睡客厅,你好好休息!”说罢,两人互道晚安。
这一夜,和昨晚一样,两个人注定又要失眠了。
直到辗转反侧的方子文终于发出均匀的酣息,卧室门悄然被打开,郁芊芊轻手轻脚地抱着薄被走了出来。
尽管盛夏的夜晚不用盖什么也无虞,今晚难得的凉意还是让郁芊芊忍不住关心,小心翼翼为方子文披上。
她蹲跪在沙发边,痴痴看着男人熟睡的模样。
勾起了憧憬,燃起了幻想,也挑起左右为难。
翌日。
刚过八点就热烘烘烤在身上的阳光,提醒方子文又睡过了头。
发现身上的薄被,才恍然郁芊芊昨晚来过,此刻却人去楼空。
桌上摆着稀饭、馒头和咸菜。
这丫头竟然大清早就开溜了。
拍拍惺忪的睡面,犹豫再三,还是打消了给郁芊芊打电话的念头。一位深谙情场之道的大学学长有这么句至理名言:对女人,不能心急逼太紧,才能早尝有多紧。
话糙理不糙!
况且,今天还有件重要的事,就是赴宋君瑜的约。不知这位黑寡妇要交代什么,也希望通过结交宋君瑜,能走出他仕途正面临的困境,也解决曹明德带来的隐患。
等去到浴室,又发现崭新的牙刷放在叠好的毛巾上。
不禁暖意涌动,这丫头几点起来的?能做这么多事。
…
正午。
北郊公墓。
方子文提着一袋香蜡钱纸,如约而至。
烈日直射,此刻的墓园非但不显阴森,反而,一排排石碑折映着阳光,令人更感安详肃穆。
昨天收到短信,方子文登时明白北郊公墓的意义何在,便轻车熟路地找到已等候在此的人。
“你来啦!挺守时的。”
高挑挺拔的宋君瑜依旧飒爽霸气,摘下墨镜,也没侧头,定定注视着强拆案被火烧死那位高中生的墓碑。
旁边,是受害者爷爷的新坟。再旁边,两块陈旧的石碑下安埋着他父母的骨灰,悲凉,也是社会的悲哀。
“宋厅长,还是我这个实在。”
方子文瞥了眼墓前的鲜花,又蹲下身,把香蜡钱纸料理出来,一句关于祭拜风俗的拉扯,就算打过招呼。
这番淡然轻松,令宋君瑜不由得高看一眼。
方子文燃香焚纸,沉重的表情渐渐释然,还念念有词,“好了,恶人都被这位女青天惩治了,安息吧!”
没有长篇大论。
没有痛陈悲泣。
唯有大快人心的结果,能慰藉冤屈的亡魂。
他站起身,抓着剩下的钱纸用力一抛,漫天飘洒如烈日飞霜,莫大的冤情已然昭雪,索性放开嗓子大喊。
“一路走好!”
宋君瑜默默看着,感触颇深。待方子文祭拜完,才淡淡说了句一起走走。也不等方子文回应,自顾自迈动英飒的步伐。
似乎这位气质美人特别喜欢冷着脸,气场也冰寒冰寒的,拒人千里之外。方子文微微摇头,倒没小气计较,跟了上去。
并肩而行。
“你说我是女青天,难道不该是黑寡妇吗?”
“那多难听!本想说美青天,又怕不庄重。”
闻言,宋君瑜侧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揶揄道:“就很奇怪!这么会拍马屁,还险些被上级领导踢出局?”
“所以,会不会是你的偏见?”方子文煞有其事地说道:“女人总喜欢把欣赏当恭维,把实话当马屁。”
“是我自作多情咯?”
宋君瑜气得停下脚步冷冷道:“还是我官威不够?”
方子文故意望了望周遭清冷的山丘,仍旧风轻云淡。
“都约我来这么隐蔽的地方了,总不会只为上坟煽情,还有重要的事要商讨吧?既如此,我就不能唯唯诺诺,表现得不靠谱。”
商讨?
这个词,无异于把自己抬到与宋君瑜对等的立场上。
实则,方子文也是壮起胆子故作轻松,为自己造势。
然而。
宋君瑜却没受太多影响,开门见山一句话,几乎命令的口吻,再次将这场会面的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你还得替我做件事!”
对方忽然的高高在上,令方子文眉头猛沉,他不喜欢那种如扯线木偶般的身不由己,尤其这段时间已受够了!
却还是下意识问道:“什么事?”
宋君瑜没直接回答,说起了背调。
“方子文,中秋就满二十六了。东江桐溪县人,却出生在燕京,母亲方娴因难产去世。后来,回到桐溪被舅舅、舅妈抚养长大。天华大学本科毕业,三年前进入东江市住建局工作。最有意思的,已故局长邓义明的夫人童家丽竟是你前女友。”
的确。
正如方子文之前设想的那般,宋君瑜把他查了个底儿掉。
只不过,宋君瑜接下来道出的隐秘,就大大出乎他意料。
“邓义明极有可能是被谋杀的!”
“什么?”
原来。
撞死邓义明的货车司机,于葬礼当天在看守所畏罪自杀。
就在省纪委收到方子文那封检举信时,还收到匿名举报。
陈述的内容为:
邓义明原本是专职副书记姜云生的走狗,不久前,却拿着足以钉死主子的账本证据,欲投靠市委书记唐啸雨。
后来,被姜云生察觉,便买凶制造交通事故,将其杀害。
只不过,凶手,也就是那名肇事司机,在看守所等待上庭期间步了邓义明的后尘,被灭了口,还伪装成自杀。
匿名举报虽没提供实质性证据,却条理清晰、逻辑缜密。
以上。
这些封存在省纪委的机密,以宋君瑜的睿智见地,断然不会随随便便就透露给方子文。
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我要你赶在唐啸雨之前,通过童家丽找到账本并交给我!”
闻言。
方子文眉头紧皱,似乎还在消化买凶和灭口的不可思议。
想起童家丽和曹明德那档子脏事,不禁脱口道:“要是童家丽真有线索,或许早就被唐书记拿走了。”
“不可能!”
宋君瑜笃定否决,“如果唐啸雨拿到账本,势必逼迫姜云生下台,而不是把他赶去省党校做软处理。”
道理是这样,方子文却一脸为难地说道:“可是,我和童家丽早就老死不相往来…”
却被宋君瑜打断,“此一时彼一时,指不定她现在正需要旧情复燃来慰藉寂寞呢?”
“啊这…”
方子文不禁腹诽:你懂完了!寡妇间的感同身受吗?要不要我也来慰藉慰藉你?
嘴上却半开玩笑地试探争取,“帮你做事…是不是意味着将来会调去省纪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