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刘氏出了祠堂,她佝偻着身子,一瘸一拐的回了她的西宅富荣院。
刘氏红着眼看着这偌大的林府只觉得分外压迫,从前被婆婆压着,婆婆死后,被林夕兰的母亲赵氏压着,赵氏难产死后,她以为终于可以翻身做主人,执掌中馈,没想来又来个吕氏压着她,现在倒好,连一向不管院中事的公爹,也来压迫她。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还不如分家自己做主人呢。
这个想法一晃而过,刘氏再也压不住心里的雀跃,是啊,她先前怎么就没想过这个办法呢?
刘氏回了房中,一扫之前灰头土脸的挫败相,收拾了一番后,去了林强健的屋里。
两人名存实亡,分房睡已经多年。
林强健一脸诧异看着,精致打扮一番了刘氏……
脸涂得比鬼都白,眉毛描得像碳笔一样粗,眼角都是褶子,口脂都涂超出了唇,真是是像极了来索命的女鬼……
还自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似的,掩唇娇道:“老爷……”
林强健吓得差点腿软,真的是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饥不可耐了?可是现在的刘氏早已没了当年的花容月貌,他也下不去嘴啊。
林强健咳了一声,不着痕迹拉开了与刘氏的距离,“怎么了?有事吗?”
“老爷,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刘氏又凑了过来。
林强健干笑一声,“能,说吧,什么事?”
刘氏这才慢慢道来,似在诉苦又似在抱怨:“老爷,父亲可真是偏心……”
林强健没吭声,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刘氏试探了一下见林强健反应不激烈,继续道:“那次兰兰落水,父亲守了她一天,现在咱家珊珊受了那么大打击,父亲连看都没来看一眼,真是不把我们当做一家人……”
“什么好的也都先紧着大哥一家,只认为大哥有出息,而老爷做什么都是一事无成,对我们二房鸡蛋里挑骨头,那吕氏执掌中馈根本就是中饱私囊,看看他们大房衣食住行,再看看我们二房简直是没法比,老爷,我们这样何时是个头啊?被大房压着剥削,一辈子抬不起头,老爷,这样我们还不如分家呢!”
林强健听着刘氏的话,越听眉头皱得越深,直到刘氏最后一句,他才有了反应,怒吼道:“父在子不分,你这是想陷我于不孝不义吗?这事以后休要再提!”
刘氏气恹恹回了自己屋子,她呸,他林强健什么她会不知?装什么好人呢。
林强健坐在屋里,脑袋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刚刚刘氏说过的话,是啊,分家了,他就不必再挨父亲的骂,也不必再听大哥的训导,到是他自己做主人,还不是他想干嘛就干嘛,多逍遥快活……
在这西宅中,同样不痛快的,还有林珊。
她已经没了之前的娇俏灵动感,整个人沉默的坐在妆台前,浑身上下笼罩着阴霾,看着铜镜中满脸包裹着纱布的自己,就恨上心来,一双露在外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和浸满了仇怨。
整个房间乱糟糟的,能砸的都砸了,门口处还跪着一众心惊胆颤的婢女。
林珊慢慢走了过来,拿起桌上的茶水就朝着跪在地上的丫鬟砸了过去,跪在前面的文慧首当其冲被砸了个正着,刚刚换过的茶水还很滚烫,一下就将文慧的脸烫出了血泡,额头也被砸出了个血窟窿。
“啊……啊……我、我的脸……”文慧忍不住痛苦大叫,一双手想要去碰脸上的伤却又不敢……
反观林珊反而在狰狞大笑,好似她伤人的事在她眼里不值一提,相反此举,好似给她扭曲的心理,带来了片刻报复快感的满足。
文慧瘫倒在地,痛苦嚎叫,可是没有谁敢上前去扶。
林珊带着疯魔的恶毒目光绕有兴致的欣赏着眼前的这出戏……
一时之间,整个西宅下人战战兢兢,人人自危。
一晃,就来到了焦月,整个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烦闷的炽热。
这段时间没人打扰,林夕兰甚是悠闲,她窝在房里,紧闭门窗,防止房里冰块所散发的冷气飘走了。
乐喜在一旁练字,练的是自己的名字,闲来无事,林夕兰就教乐喜认字习字。
而习广林夕兰也将他带回了君兰院,做着小厮的活。
“大小姐,二皇子来了。”习广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还在惬意躺着的林夕兰蓦然睁开双眸,刚刚还在念叨没人打扰多么自在,这立马不相干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林夕兰慵懒的声音传来出来:“告诉他,我病还没好……”
“足足一月有余,兰妹妹身子还没好?”赵尧已经自己走进了君兰院中来。
林夕兰长吁了口气,不情愿从榻上支起身,出门见了赵尧,脸上没有一点被人抓包装病的尴尬,坦然道:“臣女见过二皇子殿下。”
赵尧抬手虚扶起了林夕兰,“兰妹妹,现在怎的跟我这般客气了。”
林夕兰满心抗拒,他刚刚差点就碰到了她……
“二皇子殿下,君臣有别。”林夕兰淡淡说道。
赵尧自动忽略了她话语中的疏离:“兰妹妹,今日天气甚好,我们去逛逛吧。”
林夕兰默默抬头看了一眼高空中的烈阳。
赵尧脸色有一瞬间闪过不自在,“走吧,兰妹妹。”
真不愧是皇家人,话语倒是说得和和气气,可是不自觉的语气却带着丝高高在上的命令……
林夕兰极不情愿的跟上,慢慢走在他的身后,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兰妹妹,最近对我真是冷淡了许多……”走在前面的赵尧突然说道。
林夕兰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是觉得他的语气好像带着点淡淡的……忧伤?
“二皇子多虑了……”
两人走到了亭园湖。
“兰妹妹、是有喜欢的人了吗?不然你之前对我可不是这种态度……”赵尧停下脚步,突然转过身来问道,他的语气带着委屈,神情带着丝受伤……
林夕兰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愣住,如若不是清楚的知道他的为人,此刻怕是早就被他骗了,“二皇子、请别再说这么轻浮的话了,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且我一个女子怎好谈论欢喜之事,如此直白和外男讨论男女之事,臣女的清白也别想要了!”
赵尧歉意的道:“兰妹妹是我思虑不周了,还请见谅……”
赵尧心思百转,虽说没有试探出林夕兰是不是移情别恋了,但他绝不会轻易放手的,她,只能是他的,他堂堂二皇子,有谁敢跟他争?待她及笄,他一定立马请父皇赐婚,到时,林夕兰这强大的外族之力,一定会帮助他夺下太子之位、稳固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