貔貅？那不是刚好可以摆在店铺入口处，招财进宝吗？柳露一下子来了兴趣，踩着红色高跟鞋，噔噔噔，冲到小摊前面，一看，顿时泄了气。

一个很不起眼的石头貔貅，高25厘米，宽约30厘米，个头不算小，但颜色真不好看，黑黢黢的，稍微有点发亮，底部还带着点黄色，雕成了貔貅的样子。

雕工有点粗糙，看起来更像个大号的蛤蟆，眼珠子灰突突的，一点神采都没有。

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叼着根烟，没精打采的守着摊子。他的摊位真没啥好东西，要么是假货，要么就是次品，连他自己都没什么信心。

他看到一个中年贵妇朝自己奔来，还直接盯着石头貔貅看，顿时精神一振，感觉生意来了，就算做不成生意，和这个有钱的美女搭个话也不错。

“哎呀，美女，看摆件啊！好眼力，这可是貔貅啊！镇宅驱邪，招财进宝！一看你就是做生意的女老板，是不是打算给店里请个摆件？选这个，没错的！”

不得不说，摊主看人的本事的确厉害，一下子就说到柳露的心里去了。

柳露拿起那个沉甸甸的石头“蛤蟆”，左看右看，一脸嫌弃地丢给秦风。

“就这个啊？黑不溜秋的，雕得这么差，眼睛鼻子嘴巴都看不清楚，颜色也不好，不喜欢！”柳露抱怨着。

秦风不动声色。的确，这个摆件的材质和雕工都极差，顶多就是民国初年的物件，也没啥历史价值，一般人根本不会在意。但是，秦风有自己的主意。

摊主一听这话，就像被马蜂蛰了一样，大叫起来。

“哎呀，美女，你可不能这么说啊！这是宝贝，不但东西好，还有来历呢！”

“这个材质，叫金心黑曜石！黑曜石知道吧？又叫龙晶，驱邪的，能量强大，能够保佑家宅平安。普通黑曜石都是黑色，最多带点绿色和金色彩虹眼，但我这个黑曜石直接带金，这叫金心黑曜石！”

“你看这个金色，透着光，在闪，有没有！有没有！这就是金心黑曜石，不但辟邪，更能招财！效果是普通黑曜石的百倍！”

“你觉得雕工不好？太粗？拜托，这不是雕工粗，这叫古拙，是古物！这是晋朝的东西，故意雕成这个样子。你们都知道，黑曜石产自墨西哥，晋朝怎么会有墨西哥的东西呢？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荒唐？错了，这才是关键！”

“黑曜石还有一个产地，东瀛！晋朝时候，东瀛还是一个个小国家混战，他们崇拜晋朝，就派遣使者来晋朝称臣，特意带了这个黑曜石！你看看这个太阳和云彩的标志，就是那个小国的国徽！他们自己说自己是日出之国！”

“所以，这可是实打实的古物！”

摊主说得天花乱坠，吐沫横飞，简直要吹到天上去了，再配合夸张的表情，丰富的肢体动作，这人不去做电视购物主持人，简直就是电视购物行业的一大损失！

突然，摊主看看左右，压低了声音，凑到柳露身边，神秘兮兮地说：“美女，实话跟你说吧，这件古物来历不得了。先是东瀛进贡，然后在1938年被鬼子抢走，接着1945年，又被咱们的地下工作者抢回来，你说，这样的经历是不是都能进国家博物馆了？我都不敢大声声张，怕被人偷了呢！”

柳露完全听傻了。明明这么个不起眼的破玩意，被说得如此神乎其神，她这个外行，完全动摇了。

秦风心里暗笑。这些摆摊的人，真是猴精猴精的，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不管是啥物件，他们都能给你编出个惊天动地的曲折经历，尤其是还要和什么历史搭上边，然后把破石头卖成黄金价。

不过，很多有钱却不懂行的买家都吃这一套，被人坑了，还觉得自己捡了漏，这也就是古玩一条街的摊贩们的生存之道。

秦风当然不能让柳露被坑，但也不想彻底揭穿，毕竟，人家也是混口饭饭吃。

“行了，老板，你开个价吧！”秦风问道。

摊主的小眼睛把柳露和秦风上上下下打量了遍，马上判定，柳露是正牌女老板，秦风不过是女老板身边的跟班，说不定还是个软饭男，他马上有了主意。

“一口价！2万！”他一拍大腿，喊了一个自认为匹配得上柳露身价的天价！

柳露对这个数字毫无波澜，反正她店里随便哪件衣服，也要卖这个价钱，反正她的银行账户里有很多很多个2万。

“2000！”秦风直截了当，大砍刀砍了下来。

“嘶！”摊主倒抽一口凉气，就好像这一刀砍在他身上一样，眉头紧皱，苦着脸，咧着嘴，一脸要哭的样子，苦笑着，可怜兮兮。

其实，那双小眼睛里，藏着的是窃喜。

古玩这个行业，水很深。有的东西，卖得贵，其实算一算收来的成本和时间成本，赚的并不多。有的东西，卖得很便宜，好像赚不到什么钱，其实赚翻了。

这个石头貔貅，其实就是摊主在杭海市郊县山区里扫户的时候偶然发现的。那户山里人家不知道这个东西的来历，当成门口柱石随便一摆，被这个摊主发现，判断应该是黑曜石，并且有些年份，就花了200块钱收过来的。

200块，一倒手，就成了2000！10倍暴利！

摊主差点笑出声，可毕竟是老江湖，虽然恨不得马上成交，但还是要多榨一点油水。

“不行不行！小帅哥，你也太狠了，这不是杀价，这是砍我的肉啊！”摊主愁眉苦脸，咂着嘴，头摇得好像拨浪鼓。

“你卖不卖？”秦风冷冷地问。

“这可是金心黑曜石，又是古物，哪有这个价？这不是开玩笑吗？2万已经很便宜了，不能少了啊，兄弟！”摊主继续卖惨。

“2500！不能再多了！”秦风让了一步。

“1万5！”摊主还不死心。

“不要了！走！”秦风拉着柳露，转身就要走。

柳露被秦风拖着，高跟鞋差点崴了脚，她知道秦风在杀价，可真要是2000年古董，又是黑曜石，1万5真不算贵啊！再看看摊主，穿得灰头土脸，一副可怜相，柳露有点不忍心了。

“噯嗳嗳，美女老板，帅哥，别走啊！有话好好说嘛，1万5真的是良心价……”

“1万！行不行？最低价了！别走啊……”

“2500太低了，再加点行不行？我都赔本的，都三天没开张了，还有八十岁老母和老婆孩子要养，家里的米缸都没米了……”

摊主直接冲上来，拦住了柳露，可怜巴巴地哀求着。

柳露这下实在顶不住了，女人啊，关键时刻心软。她停住了，看着秦风，说道：“要不，1万就1万吧，瞧他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