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他怎么说，父亲也不会相信的。
父母这一辈都务实，宁愿相信自己看到的，也不愿相信别人嘴里吐出来的。
那也只能让父亲跟着，也好让他将心放进肚子里。
王琴在一旁又是给刘海顺气，又是给他倒水，好不容易将他心里的怒气消散一些。
刘海迟疑的看着眼前微微低头，满脸无奈的儿子。
好像许久没有见刘权，那股子流里流气，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见了？
突然见的正经让刘海不是很适应，心里却隐约相信了刘权的话。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不过，明天他还是要跟着刘权走上一趟的。
刘海点头，脸色缓和了不少。
“嗯，明天我会跟着你一起。”
他说完，也累了。挥手让刘权出去，他自己则是侧过身子，将背留给刘权。
因为长年弯腰劳作，刘海的背有些驼。
鬓角也长满了白丝，俨然一副八老七十的老头子的模样。
然而父亲年龄还不到六十，就被他逼成行将就木的模样。落寞的背影实实在在刺痛着刘权心脏。
他捏了捏手心的肉，一句话没说就出了房门。
里面隐约传来父母两人的对话，大多数都是王琴善解人意的哄着刘海。
刘权在门口站了小一会儿，外面寒风萧萧，屋内也没有暖和多少。
愣是让寒风吹去了脸上的热意，等屋内的烛光熄灭，他才抬脚离开。
第二天天还没亮，躺在床上的刘权就猛的睁开眼睛爬起来。
农村的凌晨都冷，有些植物的叶子，花瓣上都挂着晨露。
像一颗颗水晶，晶莹剔透的。
刘权手里拎着渔网蹭过去，晨露就受惊吓般落在地下，融入泥地。
到了河边，天蒙蒙亮。
昨天砸出来的冰面又结了薄薄的一层，刘权拿起石头砸，没过一会儿冰面就敲出了一个和昨天差不多的口子。
刘权整理好，便将渔网扔进去。
他在一旁等了有一会儿，估算好时间，刘权嘴上还咬着刚刚顺手从路上扯下来的狗尾巴草，手上动作十分利索。
没一会儿，带过来的四个桶都装的满满当当的。
鱼还嫌桶内空间拥挤，在桶里不停翻滚着，批图从桶里跳出去。
刘权眉开眼笑，今天捕的格外多，四桶都装不下，只能放生一些。
不过他迟早会去抓回来的。
用了两趟，才将所有东西都带回了家。
桶放在院子里，鱼还活蹦乱跳的。刘权想就这么拎着走算了，转念想到父亲要跟着一起去。
父亲身体不适，他也不忍心让父亲身体还没好利索就要干体力活。
他一个人也拿不下这么多，需要找个东西载着走才行。
刘权顿时灵光一闪，村尾有户人家是有代步工具的，他记得是一辆三轮车来着。
到时候把鱼货放在三轮车上，父亲也坐上去就可以出发了！
想着，刘权也不耽误时间。
毕竟是去人家家里借东西，空手去是不可能的。
刘权刚走出门又折回来，手里已经多了两捆草绳子。
是他从屋外随手扯下来柠成的草绳子，这个时候还没有一次性袋子这一说。
肉类鱼类，都是用草绳挂着拎回家。
他从桶里捞了两条肥美的鲫鱼，将草绳从鱼鳃穿过去，确认不会掉下后就拎着东西出了门。
此时太阳快要出来了，天边挂着弯弯的玉石，不知道是凌晨的太阳，还是晚上的血迹。
他住的地方离村尾还是有些距离的，紧赶慢赶才到赵家门口。
有三轮车的就是这户人家了，三轮车是赵老太太儿子外出务工挣钱回来买的。
后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就不出村了。
赵老太太一家都是勤快的，刘权这会儿来，他们也都起床了。
“咚咚咚。”
厚重的敲门声传入赵老太太，赵军儿子的耳朵里。
“谁啊，大清早的。”
赵军一边走一边问，嗓门大的，隔壁邻居都能听到。
“是我，刘权。”
门打开，赵军就见刘权拎着两条鱼站在门口，脸上堆着笑容。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门缝都小了许多。
“是权哥来了啊，你来这儿干啥？我家情况你也知道，要借钱的话，实在不好意思啊。”
他挠着头，可能因为不太擅长拒绝人，脸上还有些通红。
憋的。
刘权挑眉，不过想到自己之前为了打牌，挨家挨户敲门借钱的事情也干过。
赵军这样也无可厚非，便没有计较。
他把两条鱼挂在赵军手上，笑嘻嘻地说道。
“赵老弟，我今天来是接你车子用一用，不是来借钱的，你放心。”
“害，借车就借车，早说啊。你还拿两条鱼过来干什么？”
听到不是借钱，赵军松了一口气，想要把鱼还回去。
刘权可是出了名的泼辣户，听说前几天还把老赖揍的下不来床。
他还是少沾人家便宜比较好。
“不过，你借车干什么？你家有什么大物件要搬？”
“不是搬东西，是我今天从河里捞了鱼，想要拿去镇子上卖，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卖出去，也好补贴家用。”
刘权如实说道。
那条河有鱼，大家都知道，所以他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要赚钱也可以去捞，能不能卖出去各凭本事。
“这样啊，那成。你在门口等我下，我把车钥匙给你拿出来。”
赵军一听，不是要变卖家里的东西，也喜闻乐见。
毕竟刘家过的多苦，他也看在眼里，早就想劝劝刘权不要继续赌钱了。
要不是家里老母亲拉着，说什么少掺和别人家的事。
刘权但也没想到赵军这么好说话，他还以为要费口舌呢。
以他目前在村里的人缘，还有可能借不到。
不过人家肯也是好事，这份情他会记得的。
“行，那这两条鱼你说什么也要收下。我来你家借东西，总不能白借，你安心收好。”
刘权把鱼重新挂在赵军手上，说什么都不肯拿回去。
赵军推辞不过，只好收下，转身回家拿了钥匙。
那三轮车就在门口，刘权只要插了钥匙就能开走。
他这刚上车呢，屋内大嗓门就响起来了。
“刘权你个王八蛋，把车钥匙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