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发生了两件,让江城人匪夷所思的事,这两件事足以让他们在多年之后津津乐道。
早上的婚礼是第一件,然而中午之后,被装饰成婚礼现场的工人体育馆,变成了白色的海洋。
一个巨大的黑色‘奠’字,取代了门楣之上的那个火红色的‘喜’字,盛大的婚礼竟然变成了葬礼。
巨大的婚礼现场,直接成了灵堂。
天空中再次繁忙起来,一架架直升飞机往来反复,送来无数的白色鲜花,仿佛将整个东夷国的白花都运来了。
两架飞艇也开始抛洒白色的花瓣,让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股冷香调和的肃穆之中。
人们看不到的体育场内,叶骁保持着双臂张开的姿势,一直到了傍晚夜色逐渐笼罩下来。
没人敢打扰他,更没人前来劝说什么,上千人仿佛纪律严格的行军蚁似的,默默地干着分内的事情。
在黑衣人的忙碌下,白色丝绸扎成的帷幔将整个体育场覆盖在下面,巨大的棺木停放在高台之上,一层层纯白鲜花堆叠成了一座小山。
随着一只只火盆、一只只白色牛油蜡烛点燃,整个体育场内仿佛都下降了几个摄氏度。
就在此时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一个戴着眼罩的独眼汉子,跑到依然保持着原来姿势的叶骁面前。
“老大,电话!”
这是枪击发生后,第一次有人给他说话,原本独眼汉子以为会毫无反应,让他意外的是,叶骁竟然动了,伸出手臂,接过了那部黑色的卫星电话。
“说!”叶骁的语气平淡至极,就像是他平时接过的无数次电话那样,没有任何的一丝差别。
电话里传出一个仿佛金属摩擦出的声音。
“老大,我听说了,您请节哀!”
“说事!”叶骁的语气依然。
“是这样,目前形式越来越紧张,这边人手明显不足,而大多数人都被您带回国了,我知道组织是您一手创立的,可它也是大家的组织,这次假如应付不过来,恐怕......”
“知道了!”
叶骁直接挂掉电话,缓缓转动身躯,目光平静的扫过整座体育场,看向那花山之上的巨大棺椁,看向在四周默默忙碌的黑衣人。
“毒狼,你留下帮我,其他人立刻返回总部,听军师调遣!”
独眼汉子惊讶莫名,可他没敢说出任何反对的话,只是立正躬身,说了一个字,“是!”
夜幕之下,一架架武装直升机腾空而起,飞向那未知的黑暗之中。
第二天江城人发现一件怪事,偌大的体育场再也没有人外出,仿佛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然而整座体育场周围,空气莫名的下降了几度,有人从旁边经过,都会觉得不寒而栗,下意识的加快脚步,甚至是不敢靠近。
时间一天天过去,有好奇的人在体育场远处观察,整座体育场仿佛一座坟墓似的,空旷的大门开着,却没人敢凑近分毫。
只有每隔几天有一辆军用吉普会从大门进出,驾驶车辆的是一个肌肤白皙的绝美女子。
她一身洗的发白的迷彩作战服,嘴上始终叼着一只没有点燃的女士香烟,冷酷至极的脸孔上没有一丝任何的表情。
除此之外,这座大门内再也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
一天,一天又一天,整整一个半月之后。
这一天清晨,江城人发现,天空中再次忙碌起来,一架架漆成白色的飞艇悬停在天空中,沿着主干道排成双列纵队,直到城外。
成片成片的白色花瓣,从上面洒下,让整个江城下了一场凄美至极的花瓣雨。
中午时分,沉寂多日的体育场大门中,开出一辆装点满白色鲜花的米国道济军用卡车,白色的帆布罩着车厢,让人们无法看见里面装的什么。
一辆老旧的墨绿色军用摩托车,被一个表情冷漠的年轻人骑着,在军用卡车之旁相伴而行。
送葬的队伍,只有这两辆车,可是没人觉得寒酸。
这两辆车竟然产生了千军万马,天下缟素的气氛。
市民们躲在远处的路边、旁边的高楼上,观看这一切。
花瓣如雨似雪默默飘落,没有音乐声,没有人声鼎沸,只有两辆车的发动机声,隐隐传来震彻人的心灵。
随风而落的花瓣,铺在路上,落在楼上,挂在树上,此刻整座江城变得银装素裹一般。
花瓣越来越密集,遮住了人们的视线,两辆车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密集的花瓣雨之中。
此刻整座江城数百万市民,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们心中隐隐觉得,这一场葬礼,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江城郊外竖立起一座巨大的坟包,四周弥漫着新鲜泥土混合花香的味道。
叶骁站在坟前,朝着汉白玉雕刻的墓碑,默默弯腰一躬。
墓碑上十个血红色的大字,触目惊心‘亡妻玲珑之墓——叶骁谨立’
一躬而起,叶骁仿佛回到了从前,缓缓转身看着背后的一男一女。
“替我换衣服!”
毒狼从摩托车上的褡裢里,拿出一身几乎看不清颜色的迷彩作战服。
这身衣服简直和乞丐装没什么区别,到处是补丁,还有许多洗不净的黑褐色污渍。
可是当这身衣服穿在叶骁身上之后,它竟然神奇的散发出一种令人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
就连叶骁本人,也从一个带着几分文弱书生气的年轻人,变成一个雄浑霸气的战士。
“老大你的眼睛!”
女子捂嘴发出惊叹,这些天她第一次见到叶骁的双眸,过去那双如同夜空般漆黑深邃的眸子中,竟然带上了一抹浓郁的血色,令人心悸。
即使是杀人如麻的女子和毒狼,见了这双眸子之后,都不由得心中悸动,忍不住呼吸开始局促起来。
假如有国际雇佣兵在场,肯定会惊诧万分,令无数特种兵闻风丧胆的狼狈组合,竟然会怕成这样。
“这样好些吗?”叶骁缓缓眯起眼睛,仅留下一线瞳仁能看到外面,整个眼睛显得柳叶般的狭长。
“嗯,感觉好多了!”
女子这才松了口气。
“花狈,你为何私自回来?”
叶骁语气平缓的就像是聊天一样。
女子却觉得整个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攥在了手中。
“我,我其实,是来报告一件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