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初月果然还是跟之前一样,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怂包!
不过是厉声的训斥了一句,竟然就吓得直接跪地磕头了。
一见到江初月跪在地上,王佩茹便得意的扶了扶发髻上的珠钗。
这时,江初月缓缓开口说道,“月儿归来,给祖母、父亲大人问安。”
原本江文翰的意思是罚跪,可江初月这样一说,反倒是成了正常的叩拜的礼数了。
江文翰正欲发作,倒是江老夫人先开口,问道。
“月丫头,回来就好,只是有一件事祖母想亲自问问你,今日在城门外是你自己的主意要先去林家的?”
果然。
一切全都和江初月预料的一样。
江初月不卑不亢的直起身子来。
“正是。”
“混账东西!”
两个字刚一说出口,江文翰就彻底坐不住了,几乎拍案而起。
“不过是一年没有就在家中,是不是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王佩茹假意开口来劝,“老爷,你消消气,想必初月也不是故意的,谁不知道如今林家在京城风头正盛,就算今日不是初月,换做其他人也是自然会先去林府的。”
一句话,就给江初月安上一个拜高踩低的罪名。
说到底,王佩茹也认为江初月今日敢干出这种事情来,还不是因为仗着有林家撑腰?
她以为靠着林家就能翻身,殊不知只怕会跌的更惨。
“还有初月,你也是,就算林家封了候,是咱们江家这种小门小户够不住的,你也不能如此堂而皇之,至你父亲的颜面于不顾,若是今日这事传出去,旁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耻笑呢。”
王佩茹紧接着又说道,说完就赶紧闭上嘴巴,煽风点火的差不多了,等下就等着坐在这里的两位处置就好了。
“你若心中还有江家,还有我这个父亲,林家派人去的时候就不应该答应回来!”江文翰果然被王佩茹勾起了脾气。
“当初送你去林州,就是为了给你养病,林家一声不吭将你接回,弄的好像是江家亏待了你似的。”
江初月面色平静如水,可心中只是冷笑。
没有亏待吗?
若当时得了病的是江婉宁,他会舍得送到林州那种地方去吗?
就算是真的送去,一年来他会不闻不问吗?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关心于她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江初月却不回嘴,只是再次拜倒,起身时方才开口,她的目光澄亮,一双眸子顾盼神飞,可是又说不出可之前有什么不一样。
“父亲,女儿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
江文翰压根就不相信江初月说的话,倒是一直缄默不语的江老夫人忽然开口。
“月丫头,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苦衷?”
“祖母,林家派人去接月儿回来,并非是因为觉得月儿在林州受了委屈,而是因为……外祖父他病重!”江初月冷不防的开口。
病重?
一句话,众人皆是沉默。
他们是听说定北侯林宏在北境的时候似乎受伤了,可是却没有人知道他病重。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江文翰先开口,“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江初月并没有胡说,北境一战,林宏的确是受了不轻的伤,只是他这个人向来倔强,只是对外说自己负了轻伤而已,而她归来之时,林宏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
“月儿没有胡说。”江初月继续说道。
“若父亲不信,可以去询问宫中为外祖父诊治的太医,因为外公他身体有恙,所以舅舅才会着急将女儿接回京中来。”
江文翰这下更沉默了,因为他很清楚,北境之战之后,林宏的确没有露过面。
难不成真如江初月所说?
“所以说你在城门外坚持要先去侯府也,就是因为此?”江老夫人眼睛一眯,已经明白了什么。
“正是。”
江初月点头,“月儿归来,自然是要先回府的,可是事出紧急,只能先去外祖父那里。”
说完,她抬起头看着那张婆子。
林宏有病在身,她去定北侯府,名正言顺,旁人知道了,也只会夸江初月有孝心。
只是没有想到,江家竟然派了张婆子也去了城门口。
而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的那一种。
若之前张婆子是去“接”人的话,那么现在江初月一番话,可就彻底变成了“截”人。
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如此一来就变成了江家不愿意江初月去看望重病的定北侯,于是派了人去城门口阻拦。
“谁让你去的?”
江老夫人顿时不快的看向那张婆子。
张婆子心中咯噔一下,猛地跪到了地上。
“回……回老夫人……奴婢……奴婢……”
说了半天她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了,只是抬起头一脸求助的看着王佩茹。
王佩茹吓得也是连忙跪到了江老夫人的面前。
“母亲,儿媳事前并不知情啊……儿媳就是想着初月回来了,那么咱们江家肯定是要派人去接的啊,儿媳当真就是一片好心……”
一片好心吗?
“不对啊。”
江初月忽然眨眨眼睛,一脸懵懂无知的看着张婆子。
“你不是说这都是祖母的意思吗?”
张婆子吓得都快哭了,她当时这么说不过是因为害怕江初月不跟她回来,所以狐假虎威的用江老夫人来施压罢了。
谁成想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缘由。
“老夫人……奴婢……奴婢当时也是迫不得已,不知道侯爷病重,只是想着用什么办法能让大小姐跟奴婢回来,所以才会……”张婆子痛哭流涕的说道。
可是她无论说再多也已经没用了,抛开别的不过,光是打着江老夫人的旗号这一件事,恐怕就有她受的。
“够了!”
江老夫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手中的黄花梨拐杖用力的一敲,整个屋子就全都安静了下来。
这下子连急于为自己辩白的王佩茹都赶紧闭上了嘴巴。
江老夫人沉着目光,不悦的瞪了王佩茹一眼。
“侯爷病重在身,我们江家和林家身为姻亲竟然毫不知情,反倒是让一个姑娘家的抗下这么大的担子来。”
说完,又赞许的看向江初月。
“月丫头,这件事你做的对,亏得今日你先去了侯府,否则旁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嚼舌根。”
“母亲我……”
王佩茹那叫一个憋屈了,尤其那“姻亲”两个字是多么的刺耳。
她才是现在江家的正夫人,林清歌死了那么多年了,林家算哪门子的姻亲!
可事到如今也只能装可怜再说。
她出身不好,江老夫人对她一直不喜,眼看求她是没用了,王佩茹只能泪眼汪汪的去看江文翰。
可谁知江文翰这会也在气头上,哪里懂得她的用意,便附和这江老夫人的话说道。
“母亲说的没错,这江府既然是现在交在你手上,这种事情你竟然事先都不知道吗?”
这下王佩茹算是彻底蔫了火了,只能在一旁默默的抽泣。
江初月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江老夫人,因为她知道祖母一心在意的就是江家的名誉和江文翰的前程。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既然事情已经闹大,那么就必须有人来背起这件事的黑锅来。
沉思片刻,江老夫人看看张婆子,目光又缓缓的移到王佩茹的身上,正准备开口,门外却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却见一个身影翩然走入正堂之中。
“母亲,您好糊涂啊。”
她一进门也不顾的问安,便娇柔着嗓音对着王佩茹申斥道。
江初月回眸,在看见面前那身影的瞬间,她几乎差一点就咬破自己唇。
江婉宁,我们终于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