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绾棠眉宇不由得泛着寒意,她记得很清楚,云家送进侯府的嫁妆,就在大婚当日被盗。
后来云绾棠要查,却被秦老夫人制止。
当时秦老夫人拍着云绾棠的肩膀叹气道,“新婚夜来的都是近亲,侯府闹家贼,那是家丑,大喜之日,不可将事情闹大。”
“总归云家有钱,少这一点多这一点都无所谓,你就忍忍吧。”
云绾棠便因为顾忌侯府的面子,所以当真隐忍下来。
只是在一次逛街的时候,云绾棠突然在当铺瞧见了放在嫁妆盒中的一只簪子。
那簪子是她大哥亲自找来的良田暖玉,找能工巧匠耗费数月的功夫才雕刻而成,特意送给云绾棠陪嫁的。
云绾棠上前一问,才知晓那是秦老夫人拿去的当铺。
若是云绾棠猜得不错,她的嫁妆,应该就是今夜被偷偷运进秦老夫人院落当中的。
曾经为了不伤和气,云绾棠硬是吃了那个哑巴亏,但是现在,她怎么可能给秦老夫人这样的机会?
何况现在这批嫁妆,她另有所用。
“若是有机会,给秦老夫人院中看门的刘尚塞点银两。”云绾棠嘱咐道,“让他明日来见我一趟,被别秦老夫人察觉。”
青箬虽然不懂云绾棠为何突然这么说,但她自幼跟着云绾棠,自是极其相信她的,当下便点点头,离开房间。
云绾棠起身,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大红嫁衣,从袖口中拿起一本册子,坐在桌前翻看起来。
这是亡故的曾祖父留下来,养蚕的秘籍,记录着各种蚕的品种和养殖方式。
云家经营蚕丝生意多年,靠着精湛的养蚕技术和染布手法,成为西岳第一商贾世家。
奈何京城当中的生意人,最不缺的就是效仿之法。
一旦有一股热潮掀起,那么一锅粥,就会有无数人开始瓜分。
这些年,无论是在销售手段方面,还是在成品方面,云家都已经在商贾中不占优势。
纵然靠着先祖留下的底蕴,表面还算光洁亮丽,背地里却依然止不住地在走下坡路。
这也是前世为何云家百年世家,结果如此轻易就走上了绝路。
除侯府拖累以外,就是云家自身的问题。
总之今生,云绾棠必不会让云家再重蹈覆辙。
只是她并无经商的经验,保险起见,她打算借用自己的嫁妆,先偷偷开一个跟云家分离开的小铺子。
云绾棠打算先将自己的一些想法灌注于新铺子当中,若是起到的效果好,再普及云家所有的店铺。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青箬急匆匆地推门而入,尔后又紧张地将房门给锁住。
“夫人!”青箬一张脸泛着恼怒的通红,来到云绾棠跟前,咬牙切齿地道,“奴婢看的真切,您的嫁妆全部被秦老夫人院里的小厮偷偷搬进了她的私库!”
“秦老夫人,这是打算将您的嫁妆占为己有啊!”
“我知道。”云绾棠唇角泛着一丝优雅又阴冷的弧度,“放心,秦老夫人想私吞我的嫁妆,不是这么简单的,我会让她乖乖吐出来。”
眼下耽误之际,除了取回嫁妆外,就是得先找到彩蚕,唯有先用彩蚕丝织成丝绸,才能继续筹备开铺子的事情。
否则连售卖的东西都没有,就将这铺子开出来,岂不是贻笑大方了。
“青箬,准备一下,帮我混出府邸。”云绾棠指尖摩挲袖口中一块刻着细腻的海棠花纹的玉佩,轻然一笑,意味深长地道,“我要去赴一个约,到夜棠阁见陆翊。”
青箬听见这两个字,面色顷刻间惨白,“夫人,您见陆相做什么?难道...是他逼你!”
“不,我有事找他。”云绾棠掌心压住桌上册子的一角,看着册子上面记载的一种特殊的野生桑蚕,能够吐彩色丝线,并且其丝流光溢彩,极其美丽。
以往彩丝都要靠染,但染料易掉色,若是真能寻到这样的天然彩丝,在帝京当中定受欢迎。
“先祖曾经得到过一批彩蚕,但彩蚕不明缘由一夕之间全部死了,后来云家再得到过彩蚕。”云绾棠眸光轻轻闪烁。
彩蚕是云家的秘密,为了怕有心人抢夺彩蚕,云家不敢大肆搜查。
二哥这些年云游四方,就是在寻找彩蚕的踪迹,皆无果,只得到彩蚕曾经出现在南边一处桑树林中的消息。
“陆翊手底下人多,其中不乏擅长探查的暗卫,消息灵通。若是请他帮忙秘密寻找,或许有点希望。”不知怎的,云绾棠总觉得虽然云家找不到彩蚕,可未必陆翊也找不到。
前世她也算见识过陆翊的神通广大,而且陆翊恶名远扬,就算他找彩蚕被发现了,也没人会动歪心思。
“奴婢知晓您找彩蚕是想帮云家,可陆相可不是个好惹的,万一他又...”青箬欲言又止地道。
“距离刚刚才两个多时辰,他应该没这么丧心病狂吧?”云绾棠明白青箬的意思,眼角霎时微微一抽,“而且,这一次又一次,他自己也得受得住。”
如今的轨迹已经出现细微偏,云绾棠前世没开口让陆翊弄死秦子逸,这海棠玉佩也不是此刻所获得。
所以到夜棠阁,会发生什么,全然是云绾棠的未知状态。
但是她也不认为自己,真的如同从前那般好拿捏,重生归来,总要有点长进的。
“其实我应邀见他也并非全然为了云家,更是为我自己。”云绾棠叹气。
“你也看到这侯府多么肮脏不堪,一切都已经发生,我不想告诉父母兄长,让他们因我日日伤痛,但我总要为自己搏一条出路。”
陆翊,是她现在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放心。”说到这里,云绾棠拉过青箬的手,笑道,“睡都睡了,好处不能都让他占尽,我去夜棠阁,也好顺道把这一两银子砸他脑袋上。”
说到这里,云绾棠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死人,拿这一两银子侮辱她,简直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