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六啊四五六！六豹子啊六豹子！啊……啐！”

巷口小店里，一张桌子一个碗，三个骰子一群人。

正火热朝天的掷着，吆喝声不绝于耳。

“湛哥……快来！刚开始！就差你了！”

看到王湛从旁边路过，立刻有人朝他招呼。

“戒了！”

要是以前，不要别人喊，他早就自己过去了。

自己就是因为这玩意，家破人亡的。

怎么可能还会犯同样的错。

“我靠！真的假的？”

众人都一脸难以置信，这群人里，最好赌的就他。

他能戒了赌？

谁都不信！

王湛朝其中一个瘦子喊了声，“何飞，过来，说点事！”

何飞不耐烦道，“没空！你没看我手气正旺呢？”

“上周你和那谁……去城北医院干嘛的……”

“我靠！你都看见什么了？”

何飞一听这话，立刻收起钱，紧张的走了过来。

王湛只说了个名字，“赵玉……”

“嘘……”

何飞脸色大变，立刻搂着王湛就走。

他上周去医院，是因为搞大了赵玉肚子，带她去打胎的。

本来以为这事没人晓得，哪知道会被王湛碰到？

真是倒了血霉了！

毕竟赵玉她哥赵峰，是这附近的大流氓。

要是知道这事，能把他腿打断。

他哪里知道，王湛根本没见他和赵玉医院。

而是确实见到赵峰为这事，打断了何飞的腿。

两人走远后，王湛这才说，“放心吧，这事我谁也不会说！”

他可没精力和时间管这破事。

何飞半信半疑，“那你找我啥事？”

王湛递去一根香烟，“你家那箱磁带，还在吧？”

他记得何飞老子常年在南方，一个多月前，搞了一箱盗版磁带回来。

这个时代对盗版还没那么严，这些盗版带在南方特别好卖。

他老子就批了一箱回来，本来是想让何飞去摆地摊卖。

也算给他找点事做，省得他无所事事，整天游手好闲。

不过何飞怕丢面子，怎么都不肯摆地摊，那箱磁带就一直放着没动。

这赚钱机会，不就是给王湛留着呢么？

“在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卖钱啊！”

王湛记得，今天是月中庙会赶集的日子。

周边各乡镇的商贩，都会过来卖货。

在这个，物资还不是很富裕的年代。

集市里多数卖的，还是些油盐酱醋类、家养禽和田种菜之类的。

说话间，两人就已经到了何飞家。

何飞先在一个抽屉里找到张单子，直接递给王湛。

“既然你要卖！我也不蒙你，这是进货单子，你自己看着给个本就行！”

王湛拿过单子看了一下，港台歌星的磁带贵点，一盒要一块。

大陆歌星的、还有些淮剧、京剧、地方戏、相声的倒是便宜点，要七毛。

“这样，我统统按着一块钱一盒收！也让你稍微挣点！怎么样？”

“只要和老子也有个交代就行！卖不掉的那些，你再退给我！”

“行！盘点一下，看看有多少！”

何飞把箱子从床底搬出来，两人大致盘点下。

各种类型的加在一起，一共250盒，也就是要250块。

里面居然还有百十张明星海报和一些明星、影视剧的贴画。

何飞也大气，“这些就当送你了！”

王湛直接掏出50块钱给何飞。

何飞皱眉，“这也不够吧？”

“这是定金！其余的卖完给你！”

何飞笑着收好钱，“那你还欠我200啊！”

“放心吧，跑不了……收录机借我用下！”

王湛说着看了眼何飞床头，有台装七号电池的无线收录机。

随即就拎着收录机，抱着箱子就出门了。

到了街市，王湛找了一个空位就将箱子放下。

随即找出一盒包装坏了的磁带，放到收录机里。

“……不要问我，一生曾经爱过多少人，你不懂我伤有多深……”

随着歌曲响起，王湛张开嘴巴就开始吆喝起来。

“南来的，北往的帅哥、美女们！都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

最新港台、大陆歌星磁带大促销了啊，所有磁带一律三块。

三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却能买到最新时尚！

买磁带，送海报、贴画，先买先得！数量有限，送完为止！

错过这次，可就要再等一个月了啊！哎……美女，过来看看？”

何飞要面子，不肯摆摊吆喝。

自己可不在意这些，挣钱丢什么人？

没一会就围上来几个小青年，蹲在箱子边看着。

一个穿着时髦的姑娘问，“这么便宜？盗版的吧？”

“是的！新华书店的正版要九块八一盒呢！而且这音质和咱的没区别……”

姑娘拿起一盒郭富城的，“能试听一下么，音质太差的话，我可不买！”

“当然可以！”

王湛立刻拿过来，拆开放到收录机里。

“……灯初上夜未央，来往的人多匆忙，我不要太紧张，和别人一模样……”

“怎么样？音质绝对杠杠的！和正版几乎一模一样！

而且你回去一天内，只要非人为破坏，我这边都包退包换！”

姑娘递出三块钱，“那成！我要了！海报我也要郭富城的！”

“得嘞！”王湛收过钱，取出录音带，又找到郭富城海报，递给姑娘。

“我要刚才你放的那盘刘德华的……”

“我要王杰的，有么……”

“有小虎队的《庸人自扰》么？”

其他几个青年也七嘴八舌的问起来，周边也陆续有人好奇的过来。

“有！都有！等我给你们找找啊！”

一个上午，就已经卖了一百多盒了。

除了青年要的流行歌曲，也有中老年人要戏剧和相声的。

王湛中午没回去，就在旁边包子店，花四毛钱买了两包子垫垫。

看到有人卖时髦头箍，他也过去花五块钱买了两个不同样式的，准备送老婆。

想着老婆，还得想着儿子！

他立刻又去卖玩具的地摊，买了把塑料左轮手枪。

下午赶集的人就明显少了。

不过依然还是卖了50来盒，海报和贴画也送光了。

数了一下钱，居然已经有600多了。

不过磁带还剩一小半没卖掉呢，他可没想过明天继续来卖磁带。

而且下次赶集，可要等到月尾了。

“大家来看一看了啊，所有磁带一律两元……”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还剩40来盒。

都是些大陆不知名歌手大杂烩的和一些戏剧的，实在卖不动了。

再算一下账，扣掉250本钱，已经挣560多了。

足够了！

王湛立刻收摊，回家。

路过巷口时，那边的赌局还在继续。

王湛将收录机和剩下的磁带，都还给了何飞。

何飞正在输钱，看到王湛来了，立刻道，“对了，卖了么？钱呢！”

王湛则给了何飞160块，“两清了啊！”

何飞正拿到钱，就想回本，继续开始下注。

王湛瞥了一眼，随即就要走。

“湛哥，听说你去市集卖磁带了？赚了多少？来玩两把？”

“不了！以后赌钱别叫我！”

王湛说完转身就朝家走去。

路过菜市口，又去菜场买了条鱼，买了点肉和蔬菜。

刚到门口，就听到屋内传来大舅哥李亚洲的声音。

“你看你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孩子生病了，中午和孩子就清汤挂面啊？

这个王八蛋！越来越不像话了！儿子生病也不管！这婚，你必须和他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