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墨看着如同变戏法一般从地砖中砸出来的金色玉简,脸上的神情的变得非常精彩。
这种藏东西的方式,怎么跟俗世中的机关术有那么一丝异曲同工之妙。
殷墨暗自咧了咧嘴,心道:“你这把修真者引以为傲的储物袋置于何地?”
当然见识过此法之后,他也不由得对这中年男子生出了些许敬佩之情。
毕竟这一手灯下黑可是玩得相当漂亮,若是真有人专门是为了这《奇正图录》而来,那么短时间内还真要被其瞒天过海过去呢。
李水儿俯身从碎砖块中捡起那枚金色玉简,而后恭恭敬敬地递给自己的师父。
中年男子这一次却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是朝坐在他对面的殷墨使了个眼色。
李水儿登时便会意了,转身莲步轻移走到殷墨身侧,弯下腰将手中的玉简送到他面前。
二人此时距离极近,殷墨甚至将少女白皙脖颈上的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老脸一红,口中急忙道了声谢,而后便从李水儿白玉一般的手掌中将这金色玉简小心翼翼地拿了过来。
在他伸手拿玉简的时候,二人的手指尖不经意间接触到一起,一股柔嫩的触感从殷墨的指尖传来,顿时让其心神一荡。
但殷墨却颇能自持,面上神色如常,仍就是那幅正襟危坐,高深莫测的样子。
反观李水儿的神情却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两腮逐渐变红,眉眼间泛起一丝羞意。
殷墨早就发现此女的脸皮子很薄,非常怕生,并且很容易害羞。
虽然刚才二人的细微接触只是无意,但那股浓浓的男子气息却一直萦绕在她的鼻尖。
这是李水儿生平第一次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子如此亲密接触,再加上自己身为女儿之身,本身便有些扭捏。
之前在青竹小苑前跪坐求丹时,她也曾经抓过殷墨的手臂,但那时她满心的救师之念,因此,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然而此时二人的再次接触,却是跟之前全然不同了。
殷墨鼻尖轻嗅着李水儿身上散发出来的,独属于少女的幽香,不由得眼观鼻,鼻观心,努力维持着自己正人君子的形象。
身为洛国的三皇子殿下,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便是极其阴盛阳衰的皇宫后院,照理来说,应该算得上是见识过不少的女子了。
可自从踏入修真界之后,但凡是修习过一些修真功法的女子,都跟他之前见过的那些女子全然不同。
修真界中的女子不论修为高低,都或多或少自带一种飘逸出尘的气质。
就比方说陆文君,出身洛国士子之家,从小到大便阅卷无数,照理来说天生便应该带有一分书卷气。
可殷墨同她相处日久,半分的书卷气都没感受到,反而经常体会其活泼潇洒的性格。
至于那位来找过他的宗门长老独孤乾的嫡女独孤紫安,则是继承其父卓尔不群的气质,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英气,让人不敢生出轻视之心。
这些个女子都是样貌娇美,各有各的喜人之处。
可不知为何,殷墨觉得自己跟这位今日才认识的李水儿颇有几分亲近之意,他这个年纪还不太懂什么男女之情,纯粹了按照自己的心意在行动。
站在殷墨身旁的李水儿逐渐羞红了脸,急忙转身低头快走几步回到了自己师父身后,说什么也不再抬头了。
殷墨见她这副样子,不由得有些想笑,但碍于在场还有那位中年男子在场,也只能将这笑意憋在了心里。
随后他收敛起了自己的杂念,将那枚金色玉简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这是修真界最为常用的一种记载方式,凡是功法,药方,甚至地图,书籍均可以利用神念将其烙印在玉简中。
这样做的好处是读取方便,并且容易携带,便于保存。
殷墨两眉中间的神念之力蔓延到这玉简上,很快便看清了其中所记载的内容。
而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此时也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白色玉瓶,拨开瓶塞后开始用鼻子轻嗅起来。
片刻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出现一抹火热之色。
这玉瓶中的丹药正是气血丹不假,并且其品质还极佳,几乎接近完美程度的气血丹了。
而另一边的殷墨也快速地将玉简上的内容扫视一番,不知不觉脸上竟然露出了些许复杂的神色。
不久之后,他将贴在自己额头处的玉简一收,而后缓缓睁开双目,苦笑一声道:“可惜,太可惜了!”
“怎么?道友对这《奇正图录》不满意?”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明知故问般地问道。
殷墨将手中的玉简放回到桌面上,而后摇摇头说:“东西倒是真的,只不过......”
“只不过却是残卷。”中年男子接过了他的话头。
殷墨默然地点点头,看来这李水儿的师父也很清楚自己手中的这《奇正图录》缺陷在哪,因此很果断地承认了。
紧接着他又继续说道:“若是我手中有着全套的《奇正图录》,那我早就拿着这东西上七国中的那些响当当的大门派去了。”
“只要将其献给其中任意一个宗门,那么起码可以换得一两件趁手的顶阶法器,亦或者一大笔灵石。”
“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如果,我手中的这《奇正图录》注定只能是残卷了。”
中年男子说到此处,语气不由得有些唏嘘。
殷墨闻言沉默片刻,而后有些疑惑地问道:“事到如今,还不知晓前辈的尊姓大名呢?”
中年男子朝他摆了摆手,口中不在意地道:“将死之人,互通姓名也无甚意思,前辈什么的不敢当,你若不嫌弃,叫我一声林老哥便可。”
殷墨闻言点了点头,双手抱拳道施了一礼,缓缓开口道:“林老哥,请恕在下唐突,据我所知,这冥天宗在已经在几十年前被北方的魔族一夜之间灭门了,不知您是如何侥幸逃生的?”
殷墨问这个问题其实并不想窥探这林老哥的一些隐秘,只是想确定对方手中是否还有其他部分的《奇正图录》。
刚才他已经大概看过,这金色玉简的《奇正图录》功法只有聚气境跟凝元境两部分的口诀。
至于在网上的真人境,紫阳境的相关口诀,则是一个字都没有见到。
虽然刚才这林老哥曾经自己唏嘘自嘲过一番,但殷墨还是想要确认一下对方手中是否还有底牌。
毕竟如果这林老哥刚才是故意做戏给他看的话,那这桩买卖虽然算不上赔,但总感觉赚得不够多。
殷墨两眼定定地看着面前的林老哥,试图从对方的神情中分辨出一些破绽。
但令他失望的是,这位林老哥的表情一切如常,他的算盘落空了。
林老哥苦笑一声,沉声道:“你也不必试探于我,这金色玉简中的全部内容,便是我所知晓的那部分《奇正图录》了。”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我即便修为未失,也最高不过聚气十层左右的修为,怎么会有资格得知真人甚至紫阳境的相关口诀呢?”
“就这凝元境的口诀,也是当年家师见我快要突破至凝元境界,不吝赐给我提前熟悉功法所用的,否则的话,我连这凝元境的口诀的都难以知晓。”
殷墨见他一副真诚无比的样子,暂时选择相信了他的话。
“至于你想知道我为何存活了下来,那还要感谢她。”说罢,林老哥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李水儿。
“跟水儿姑娘有关?”殷墨诧异道。
林老哥点点头,继续道:“水儿的父母乃是我俗世中的一门亲族,宗门大劫之前,我刚好回族探亲。”
紧接着他缓缓闭上眼睛,面上露出追忆之色。
“原本以我当时的修为,七日之内是足够往返宗门与亲族之间的,然而就在我打算起程离开的那天,亲族之内竟然发生了天兆!”
“天兆?”殷墨挑了挑眉。
“是的,天兆。”林老哥正色道:“当时的亲族所在的头顶上的天空居然化为了五彩之色,并且持续了三天三夜未曾消散。”
“我身为族中唯一的一名修真者,对于此等情况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因此便只好在族内多耽搁了一天。”
“然而就是这多耽搁的一天,让我躲过了宗门的灭顶之灾。”
看着林老哥面上的庆幸之色,殷墨感觉他说的这话颇有些不可思议。
“会有这么巧么?”他在心中暗暗地对林老哥的话打了个问号。
片刻后,他再次开口问道:“可这又跟水儿姑娘有什么干系呢?难不成这天兆是水儿姑娘造成的?”
这话本来有几分玩笑之意,只是随口这么一说。
可令殷墨大吃一惊的状况发生了。
林老二一听他问起这个,神情瞬间变得激动起来,两手一拍大喊道:“公子果然聪慧!那天兆的确是跟水儿有莫大的干系!”
“什......什么干系?”殷墨下意识地问道。
林老哥脸色通红,眼神莫名地看了殷墨一眼,低声道:“天兆出现的第一天,水儿的母亲便出现了临盆之兆。”
“而两天后,水儿真正降生的那一刻,半空中的天兆便陡然消散了......”
“所以这《奇正图录》,公子还要么?”
话题再一次转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