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觉得这些都是小事,但听祁叔提起时,我鼻酸地感到委屈。
我从前为萧牧野做这些时,都是心甘情愿,受伤也觉得值得。
可经过这几日,我清楚自己在萧牧野心中不过是孟冬宁的替身,再去看,就觉得当初自己真傻。
我手背上的一块小疤,萧牧野是知道的。
曾经情到浓时,他扣着我的手,问那疤怎么来的。
我被他压在枕间,长发四散,羞赫不已,说烫的。
他便亲吻那处。
我那时候以为他是心疼我,心里满满涨涨。
很快就被他的撩拨弄得无暇他顾。
他现在听着祁叔的话,像是才知道:“她手上那个月牙?”
什么月牙?
我举起手,半透明的,伤痕累累的手背上,那个疤仔细看确实有些像未满的月。
“似乎是吧,”祁叔回忆着:“就烫在靠近小指的位置,王妃交代下人不可告诉王爷,怕王爷担心。”
我又多虑了。
萧牧野不仅不知道我的疤是为了学给他做长寿面烫的,更不会担心。
他心里的人是孟冬宁,摔了伤了的沈妙缇,怎么会让他分心呢?
所以他那双血红的眸子我看不懂。
萧牧野,你既然如此厌恶我,此时的怔忪又是为了什么呢?
“王爷。”孟冬宁追着进来。
她眼底含着泪,控诉萧牧野:“您是怎么了?今日总是这样,撇下冬宁便不管了。”
抬手抹泪的时候,她手背上那个方才在孟府烫伤的伤痕显露出来。
萧牧野的视线落在那里,突然快步走过去,攥起孟冬宁的手。
“王爷终于顾得上看我了,冬宁为了给王爷炖汤,烫的好疼,可您只顾着回来找姐姐。”
找我?
怕是孟冬宁误会了。
萧牧野不会找我,他只是不习惯我未在他的掌控之中,不习惯没人舔着脸给他做一碗长寿面。
跟那个人是不是我没有关系。
“疼么?”萧牧野只专注地看着孟冬宁的手背。
红彤彤一片,烫伤是极疼的。
“有王爷关心,便不疼了。”孟冬宁顺势依偎在他怀里。
“王爷是想吃面吗?”孟冬宁期期艾艾:“姐姐抓住了王爷的胃,冬宁自知比不上,但若是王爷想吃,冬宁也为王爷洗手作羹汤,好不好?”
“不用。”
萧牧野的视线始终凝着孟冬宁的手背,拢着她素白的小手,显得心疼极了:“本王不想吃。”
他想不想吃不知道,他舍不得孟冬宁再伤着才是真的。
“王爷,那这面——”祁叔为难地看着他们。
“倒掉,”萧牧野揽着孟冬宁,神色冰冷地扫过灶台:“本王本就不爱面食,此后王爷不准出现!”
我知道他是清醒了,清醒了的萧牧野永远会否定掉沈妙缇的一切。
我可悲地旁观着,满口苦涩,手上那个疤痕也变得可笑。
不可能再有了,亲手煮的长寿面。
他觉得多余的,厌恶的,会让他不习惯的那碗面,还有我真心诚意对他说的生辰快乐。
永远不会有了,因为我已经死了。
萧牧野原本就是个嗜血的人。
他征战沙场的时候铁血无情,只是这四年,我以为他对我特殊而已。
现在孟冬宁回来了,他曾经错放在我身上的‘深情’就毫无保留地收了回去。
对我的搜捕令,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接下去的几日,街头巷尾都能听见对我讥笑。
“活该,有个正妃之位还不满足,偏偏惹怒成安王!”
“不止,似乎说她已经站队在太子那儿了,这么多天不见人,太子又不在京都,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也太恶心了,不会嫁给成安王就只是个阴谋吧?”
“过去几年她在王府的作为,光靠她一个女人能成么?谁知道背后是不是已经——”
“成安王头上都冒绿光呢!”
这些都是萧牧野出门时,街头巷尾传来的议论。
无一不是针对我。
恶语伤人六月寒,这滋味我也算体味了一遍。
人死以后还要遭受骂名,原来是这样的感觉,辩解无能,任人泼脏水。
但我无暇顾及,每一天,我都在渴望摆脱萧牧野。
只是这几日我越发浑浑噩噩,有时候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似乎,神志被剥离了一大半,而我的身体,也比之前要更昏沉疼痛。
....是不是快要结束了?我迷迷糊糊地想。
我还是想的简单了,折磨不会就此结束。
四天后,萧牧野去了一趟城门。
等到了我才发现,城门外一驾辉煌的鸾车渐渐驶远。
马蹄掀起风沙,萧牧野策马疾驰,一声马啸,生生逼停了马车。
周边的侍卫瞬间竖起长枪,锋利的刃直逼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