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来到后山。
秦长生白衣翩翩，立在山巅，望着云海起伏，若有所思。
“七叔，我们走吧。”秦亦唤道。
二人十分有默契，一个没说，一个没问。
秦长生转身。
两人并肩下山。
“七天之后，武道院开启第一堂课，你作为武道院讲师，到时候便上第二堂课吧。”秦亦安排道。
“七天后，我会过来。”
回到秦府，秦长生留下一句话，便独自离去。
“亦小子，你不怕他食言？”书妖担忧道。
“七叔虽然性情乖张，但却是一个守信之人。”秦亦毫不担心，他目光幽幽，道：“一别十二年，他应该是要回家。”
与秦亦分别，秦长生悄然进入一座府邸。
这是大长老的家。
也是他的家。
府邸十分幽静，空无一人。
秦长生走入一座凉亭，缓缓坐下，从中午一直等到天黑。
咯吱！
大门开启，秦清与一位老人一同回到府邸。
“父亲。”
秦长生察觉动静，立即睁眼，起身望着秦清。
“少爷……”
黑衣老人眼睛一亮，面露喜色。
“闭嘴。”
秦清呵斥道。
闻言，黑衣老人顿下脚步，神色复杂的看着父子二人。
“亦儿保你出来，从今往后，你便好好待在武道院赎罪吧。”秦清没看秦长生一眼，便走入中堂。
黑衣老人缓缓摇头，紧随其后，又转身闭上房门。
“秦家血脉与凡人不同，你七十有六，虽有法力护体，但也挡不住那一个怪病无时无刻的侵蚀。”秦长生先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又拿出一个玉盒，将之放于石桌。
“我针对你的身体状况，给你炼了一味药，能稳固气血，孕养元神。”
“我走了。”
唰！
秦长生隐入黑暗，消失不见。
几息后，黑衣老人开门，走到凉亭，一边摇头，一边将玉盒与药瓶收起，返身回屋。
黑衣老人开启玉盒，一股雄浑妖气滂湃涌动，玉盒之中，竟然是十八枚妖丹，从妖丹气息判断，皆是元丹境大妖。
“少爷只不过是神通境，怎么会有十八枚元丹境大妖的妖丹？”黑衣老人震撼道，他就是元丹境圆满，而玉盒之中，有几枚妖丹的气息，不在他之下。
“全部存入府库。”秦清道。
“老爷，妖丹于您，明显是无用之物。”黑衣老人劝道，“但这一味药，却是专门为您而炼制。”
“他知道以您的脾气，肯定不会收这一味药，而是会上交府库，所以又故意留下十八枚妖丹。”
“少爷一片孝心，您又何必拒之门外呢？”
“我将这些东西上交家族，是在为他赎罪。”秦清沉声道，“听令行事。”
“是。”
黑衣老人捧着丹药与玉盒，心头重重一叹。
他走出府邸，目光一动，鬼使神差一般，收走药瓶，手持玉盒消失在夜色中。
“我若是容下他，又怎么面对族人？”
秦清眼神痛苦，凝视着一幅画。
画中是一名气质婉约的中年女子，与秦长生有七分相似。
“不要怪我……”
……
“太一归元，先天一炁！”
秦亦跏趺而坐。
天地灵气狂涌而来。
他的真元被不断凝练、压缩，几乎化作实质。
一炷香后，秦亦晋升先天境后期。
“亦小子，照此速度修炼下去，最多一个月，你便能重新晋升神通境。”书妖笑道，“届时，我们便可着手破解万劫轮回咒。”
“明天就是武道院开学之日，赶紧去休息，养养精神。”
秦亦摇头。
“我现在神精气足，干脆一鼓作气修炼至天亮。”
他运转玄功，将修为彻底巩固，又沉浸在修炼之中。
时光如流水。
晨光破晓，一抹红霞现于天际云海。
“二爷，我们走。”
秦亦冷水浇身，浑身激灵，换上一套衣服后，便将书妖揣入怀里，前往武道院。
武道院位于秦府东南，毗邻藏书阁。
“少主。”
沿途，他遇到诸多青年，与他目的地相同。
众人点头示意。
“听闻今天是武道院第一天讲学，不知道是谁讲课？”一位青年望着秦亦，道：“少主，你有没有收到风声？”
“是我。”
秦亦回答十分真诚。
“少主别开玩笑。”
许多人发笑，没人相信。
“哼！”一名少年冷哼道，“秦亦，你少吹牛，你要是修为还在，做武道院的老师，我们肯定服你。”
“就是。”
又有少年不满道，“若非是你，秦族也不会衰弱至此。”
众多秦族青年弟子神色黯然。
要说对秦亦毫无怨言，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们年龄较长，比起这一群少年人成熟得多，十分清楚从前的天才秦亦对秦族的重要性。
谁又能想到，秦亦会失去修为？
秦亦微微一笑。
众人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
一刻钟后。
秦亦抵达武道院。
经过能工巧匠的改造，将六座府邸打通，约莫有方圆三里面积，如同一座内府，能同时容纳上千人。
学府初建，环境极为简陋，只有一座宽敞的学堂，还有一个演武场。
旭日东升。
秦族上千人聚集在演武场。
秦战、秦清等十位长老，屹立于高台之上。
“秦亦来了。”
不知是谁开口，众人纷纷回头观望。
人群前方，一位头束玉冠，紫衣黑靴，生得极为俊美的少年望向秦亦，他剑眉星目，长身而立，如星辰一般耀眼。
“他也是武道院的学子？”
一位少年狐疑道。
“他虽然修为尽失，但应该还能修炼。”又有人道，“只不过，现在吾族的第一天才，是凤鸣哥。”
“他再厉害，也追不上凤鸣哥。”
“对。”
诸多少年看向俊美少年，一脸崇拜。
“看来我不在的这一年，你已经顶替了我的位置。”秦亦缓缓走来，目光落在秦凤鸣身上，笑道，“代代出天骄，实乃吾族之幸。”
“亦哥，你错了。”
秦凤鸣摇头，“在我心中，你才是族中第一天才。”
众人神色愕然。
秦凤鸣年仅十三岁，已是神通境后期，与曾经的秦亦一比，也丝毫不逊色。
时至今日，秦亦已是废人，秦凤鸣却如日中天。
他们难以理解，秦凤鸣对秦亦的态度。
“哈哈哈……”
秦亦大笑，拍拍秦凤鸣肩膀，“不愧是我看着长大的人。”
“……”
众人无语。
脸皮一如既往地厚。
“亦哥，你也要在武道院学习？”秦凤鸣也有一点尴尬，急忙转移话题。
“他……他是……是秦长生……”
“疯子……”
“他不是被锁在后山吗？”
“莫非他越狱了？”
忽然，人潮涌动，仿佛炸开了花一般。
一个个秦族子弟吓得纷纷后退，一脸惊惧之色，如同是看怪物一般，注视着闲庭信步的秦长生。
“肃静。”
秦战见状，鼓荡法力，声音如雷霆一般传开，震慑心神。
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释放秦长生，是我与十位长老一同商议的决定。”秦长生道：“大家放心，他已经改邪归正，不会再做危害秦族的事。”
“今天开始，秦长生就是武道院的老师。”
“啊……”
“我不学了，我要回家……”
“他就是一个疯子……”
“疯子怎么能当老师？”
报名的九十九名少年一脸煞白，满头大汗。
秦长生做老师，岂不是虎入羊群？
秦凤鸣神色镇定。
不是他不怕秦长生，而是觉得秦战此举，必然是有深意。
“论在秦族的威慑力，还是七叔更胜一筹。”秦亦心道。
须知，秦长生被关的时间，长达十二年。
但一提到他，依然能产生令小儿止啼的作用。
由此可见，秦族子弟对他的恐惧。
“放心吧。”
一个声音响起，秦清嗓音低沉，富有力量，道：“若是秦长生再有出格之事，老夫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老夫以这一颗项上人头担保。”
一席话掷地有声。
秦长生缓缓阖上眼睛。
大长老德高望重，得到他的许诺，场面渐渐稳定下来。
秦战又道，“至于武道院的院长，则是秦亦。”
哗！
此话一出。
人群沸腾。
秦长生是一个疯子，曾令秦族人闻风丧胆。
秦亦曾是天才，但为了救他，消耗诸多资源，再度归来，却已经没有天才的光环与实力，仅仅是一个普通人。
他们二人，堪称是秦族两大祸害。
如今，一个做院长，一个做老师？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族长，秦长生做老师，尚能理解。”一位族人不满道，“但是，少主已是凡人，他怎么能胜任院长之位？”
“难道是因为他是您的儿子？”
一人愤怒质问道。
“肃静。”
看着这一幕，秦战与十位长老神情淡定，他们早已料到这一幕，秦亦也早已拿出解决的方法。
“吾族的生存环境，已是极为艰难，如此处境下，我身为一族之主，岂能顾小利而忘大家？”秦战字字铿锵。
“推举秦亦为武道院院长，并非我一人决定，而是我与十位长老共同决定。”
“对。”
秦正颔首。
“一族同胞，自当同进退共荣辱，族长的为人，你们难道还信不过？此等诛心之言，休得再说。”三长老训斥道。
“是我等失言。”
众人一脸惭愧，但依旧持反对意见，道：“我们并非反对秦亦当院长，而是不想院长之位，落到一个无能无才之人的手上。”
“这是自然。”
秦战颔首，他目光一闪，话锋一转道：“这一段时间，诸位修炼了改良版玄天镇海诀后，感觉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