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说。”
姚全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把人请了进来：“奴才这脏，小姐您当心些。”
沈若初不在意的摆摆手走进去。
“他还没醒？”
她来此主要就是想看一看小乞丐。
“大夫说他伤的太重，又加上中毒，能不能活全看造化！”
“……罢了，你这段日子好好看顾他，莫要让人接触，一旦醒来，第一时间带他来见我。”
姚全有些为难道：“小姐，他伤的极重，即便醒了，一时半刻怕是也无法行动……”
“那便我来见他，总之，不允旁人接触，你也不许私自问话！”
“是，小姐放心，奴才谨记！”
嘱咐完毕，沈若初稍稍安下心来。
日子不紧不慢的又过了三日。
姚全过来说人醒了。
没有耽搁，沈若初带着冬雪便跟姚全去了前院。
还未走到地方，便先听到一阵吵嚷。
远远的依稀看得出，是一群家丁围着管家不知在争执些什么。
“怎么回事？”冬雪问道。
姚全叹了口气道：“今日是领月例的日子，堂姑娘忽然把月例给减半了，大家伙不乐意，正找管家要说法呢！”
冬雪闻言震惊了。
“堂姑娘连你们外院的月例也减了？”
她怎么敢的？
内院的丫鬟婆子，都是以死契买回来的。
堂姑娘即便为所欲为她们也敢怒不敢言，还算勉强能控制。
可外院的家丁绝大部分都是良籍，只是签了奴契进府做活。
就指着月例养家糊口呢。
堂姑娘连他们的月例也敢克扣，当真不怕出事啊！
“姚安，你去说一声，让他们稍安勿躁，回头我让人去找堂姐说一下。”
沈若初开口。
姚安把屋里的钥匙交给冬雪，立即去帮管家解围。
“小姐，堂姑娘这么干，迟早要出大乱子。”
冬雪小声说道。
沈若初淡笑一声：“已经够乱了，不怕再乱些。”
“啊？”
沈若初没有解释。
冬雪也乖巧的不再多问。
两人很快来到姚全住处。
打开门，便看到小乞丐缩在靠墙的位置，小小一团。
听到动静，身体明显紧绷。
干瘦的脸上，一双眼睛亮的突兀。
目光警惕又防备。
“喂，小乞丐，是我家小姐救了你，不用这么紧张！”
冬雪有些不满小乞丐的态度。
正要上前，被沈若初拦住，让她去门口守着。
“不必紧张，我不问你发生何事，只需你记住一点，想安稳活命，就忘记自己曾经是个乞丐，对外，你是姚安的表弟。”
小乞丐依旧一言不发。
沈若初也不在意，“你叫什么名字？不愿说的话，我给你取一个，暂时先让人唤着可好？”
等了片刻，沈若初再度出声：“我就当你同意了……”
沉吟了稍许，她轻声道：“乞讨为生的日子很苦吧？希望你日后不会再颠沛流离，乐以忘忧，一世长安，唤你以安，可好？”
小乞丐低头未语。
沈若初亦没等他开口的打算。
说罢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出去了。
从当日他拒绝姚全的帮助，只收了银钱便知，他年岁虽小，却警惕异常。
当是被欺辱惯了，信不得人。
如今又经此一遭，只会愈加戒备。
无妨。
自己只是做善事为娘亲积攒阴德顺道报恩了却因果。
从来也没期待过其他什么。
不给自己惹来麻烦就算是幸事！
小乞丐自沈若初离开，所有的警惕防备惊惶姿态骤然收敛，凛然冰寒之势取而代之。
他垂着眸看不到眼底的情绪。
不知过了几许，哑然粗粝的声音在安静的小屋内如低喃般响起。
“以、安……呵。”
……
沈若初从小乞丐那离开后，便去了逍遥居找沈若芙说下人们的月例之事。
沈若芙听完她的来意，阴阳怪气的直接拒绝。
“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若初妹妹是当过家的，怎的也如此糊涂？
咱府上本就没几个主子，做事最多的丫鬟婆子们都没说什么，前院那些个什么事都不做的废物，竟也敢闹？
他们闹也便算了，若初妹妹你竟也耳根子这般浅，听了他们的来找我质问？
有你这么一位败家的管事人，难怪公中攒不下银子。”
“……”
沈若初无功而返。
走出逍遥居，冬雪直接气红了眼。
“堂姑娘这话是何意？明明就是她克扣下人们的月例，怎的到最后还怪起小姐您了？”
沈若初姿态平和道：“不妨事，一会儿你去我的私库里拿银子交给姚全，让他把家丁们的月例都补上。”
“这怎么可以？”冬雪替自家小姐委屈。
沈若初淡笑一声：“不仅要补上，还不准告诉他们是我补齐的。”
“啊？”冬雪懵了。
“今日围着管家的那些人中闹得最凶最靠前的是薛富吧？”沈若初忽然问道。
冬雪虽然还是很懵，却也赶紧回忆。
片刻后点头：“奴婢看的也不真切，但记得就属他声音最大。”
“嗯，记得避着人的时候给他双倍，他若问，就让姚全说是堂姐特意交代的。”
“？？？”
这是为何啊？
冬雪愈发茫然，揣着一肚子的疑惑跟着沈若初先回了逍遥居。
“小姐……”
许久未见的秋霜，略显疲惫的出现。
“好点了？”
沈若初笑问道。
“嗯，奴婢失职，让您担忧了。”
秋霜说着将一道请帖呈上来，“这是方才管家着人送来的。”
沈若初拿起看了一眼，心下坦然，面上却露出讶然之色。
“长公主府今年的秋日宴怎的提前了？正好，前几日祖母还在忧心堂姐的婚事，我到底只是小辈不好插手。
倒是可以趁此机会，让大伯母与堂姐随我一道去，没准……”
未出阁的女儿家，不好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但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
秋霜闻言，眸色有一瞬间的复杂纠结，但很快就隐了下去。
“你去逍遥居跟她们说一下。”
秋霜闻言有些犹豫。
她现在听到逍遥居这三个字，心里莫名就发怵。
“冬雪呢？让她去吧！
奴婢到底曾对大爷和大夫人不敬，虽只是误会，但只怕他们心里依旧要记恨的……”
沈若初也不勉强。
只笑道：“我原想着冬雪腿脚快，让她出府去世子那递个信儿的，如此的话，你愿同她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