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君将软软安顿好后，便回了家。

她看着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抿了抿唇。

思绪不由得纷飞回过去。

那时候的戚城颓废至极，尽管将自己领回去了，也没有多加关照。

海城上下都把她当天大的笑话。

不要脸、下贱。

各种铺天盖地能将人蚕食的躯壳不剩的话语，她整整受了六年。

而戚城连一个宽慰的眼神都从未给过她。

许子君不是没有找过他。

那时候她刚跟了戚城，他周围的兄弟们就总是拿戏谑的眼光打量她。

像是在看商品。

许子君不喜欢这种审视。

她心平气和的与他们讲道理，渴望得到尊重。

但收获的，只有迎面洒下来的冰冷酒水，以及放肆的嘲笑声。

“尊重？”

“从你恬不知耻的成为子晴姐的替身开始，你就不配得到我们任何人的尊重！”

“子晴姐和城哥天生一对，你如果还有一点廉耻之心，就趁早离开城哥！”

他们肆意的谩骂与讥讽令许子君心如刀割。

她强忍着痛苦找到戚城，没等开口，便对上了戚城诘问的目光。

他睥睨着狼狈不堪的许子君。

“不守规矩。”

甚至没有听她辩驳。

男人讥嘲笑着，捧着她的脸：“做好你该做的事，别忘了本分。”

语气很轻柔，许子君却听出了裹挟全身的残忍与冰冷。

她那些细碎的委屈。

被他轻轻一戳，就破了。

许子君不再执着。

她麻木的扮演着戚城心中完美的形象。

偶尔会欢愉一晚，但更多的时候，戚城看她的目光是很复杂的。

掺杂着怀念与厌恶。

“呼。”

许子君恍然回神，重重吐了口气。

无论如何，现在她都要和这段过去说再见了。

若从前她还对戚城怀有几分希冀，在许子晴回国后，便彻底消失殆尽。

他喜欢的一直都不是自己。

想着，许子君翻开了公司近期规划表。

她再也没有什么奢望。

许子晴回国前，创意与设计尽数被她包揽，公司蒸蒸日上。

而她上任总监后，公司内的进度便滞缓了下来。

许子君敛着脸上神色，不动声色的出门。

她走到戚城办公室门口，特助眸中含着歉意：“许副总监，戚总刚结束工作，您进去吧。”

倒是与对待许子晴的态度截然不同。

许子君并不知情，只是淡淡颔首便进了门。

屋内，戚城刚点燃一支烟。

他食指与中指随意夹着刚燃起火的细烟，却没抽，只是目不转睛盯着烟尾逐渐垂落到桌上的灰烬，看上去慵懒至极。

见许子君进门，男人拧眉。

没等他说话，许子君神色淡然的开口：“戚总，希望您可以让总监尽快调整好状态，否则公司会出现空缺与漏洞。”

她话说的坦荡，望向戚城的眸中也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是真的在为公司考虑。

而不是所谓的倒贴争宠。

但看着许子君这副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模样，戚城眯了眯眼，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在桌上。

清脆的动静一声接着一声。

“子晴的事情，你还没资格管。”

戚城斜乜了她一眼，声音似乎有些嗤笑。

许子君怔愣了下。

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提出合理的诉求。

却还是会被戚城轻飘飘一句话否决。

为什么呢。

许子君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好半晌，她又松了手。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戚城爱她，所以才会百般呵护。

许子君顿时觉得很没意思，也不再执着。

她略微颔首便转身走了，只字不提来时的困扰。

目送着许子君离开办公室，戚城周身的气压骤降。

他阖眼，清楚许子君说的都是实话。

但是他就是不想用温和的态度对待她。

戚城觉得许子君不过是一个替身，应当随时拎得清自己的身份。

尤其是在许子晴回国后，她更应该清楚自己处于怎样的位置。

所以戚城漫不经心的看着人羞辱、讥讽她。

他试图让许子君委曲求全的求饶，让自己放过她。

但她自始至终都仍旧是那副坚韧的模样。

看着乖顺，但实则浑身带刺，稍有不慎就会被扎到。

戚城的脑袋有点乱。

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越来越注意许子君的事情。

这不是一件好事。

“助理。”

戚城揉着眉心，强忍着不耐叫了声。

特助立即进门，毕恭毕敬：“戚总，您吩咐。”

“从今往后，我不希望听到任何揣测子晴的言论……”

这边，许子君前脚刚走，许子晴后脚便面色不愉的撂下茶杯。

“还真是上赶着找阿城！”

她摸着上下起伏剧烈的胸口，声音狠厉。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

许子晴眸中划过阴翳的光，接着露出了一丝讥嘲的笑意。

接下来的几天，照旧如常。

许子君三点一线，生活没多大起伏，直到许子晴找到了她。

众目睽睽下，许子晴将一份牛皮纸文件递给她，脸上笑容灿烂：“这份合同你替我签，地址我会发给你，子君，这份合同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希望你不要搞砸了。”

“当然，如果你完成的好，我也会奖励你的，好嘛？”

她拉着许子君的手，将文件塞过去。

闻声，许子君不动声色的抽回胳膊，撂下文件，回答的不卑不亢：“我会竭尽全力帮公司谈成。”

谈合作的事情她没少干，就是不知道这次许子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到许子君抽手的模样，许子晴白眼险些翻上天。

不过她仍旧维持着得体的笑意，甚至没忘了鼓励几句：“加油，我看好你。”

对此，许子君仍旧只是点头，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

直到她走后，许子君这才翻开了那份文件。

看着映入眼帘的合作伙伴的名字，许子君的手顿在了空中。

杨树林。

一个业内知名度很高的老总，旗下的杨氏与戚氏有过几次大小合作。

但每次谈合作的时候，许子君都无一例外的让自己手下的男同事去谈。

因为他风评实在太差。

年纪一大把，闹过不少风流事。

许子君不想惹得一身腥，所以从来都没主动去见过对方。

但现在，许子晴竟然将这份合同直接指给了她。

其中的意思，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