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仲阳听了,眉头一皱,他仔细一看,说话的,是褚容阳。这褚容阳是元老级的把头,因为上任帮主没有把龙头的位置传给他,一直耿耿于怀,和孙仲阳处处作对,没想到,今天年祭的时候他竟会突然发难。
孙仲阳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发火,他尽量和声细语地说:“依附于天水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家也知道,天水国的君主不喜欢宗门帮派,我们若没有天水门撑腰,根本不可能在天水国立足。”
褚容阳哼了一声,说:“这不过是你出卖青竹帮的借口,难道就为了那个昏君的喜恶,我们青竹帮的人就都要给天水门做炮灰不成?”
孙仲阳脾气再好,也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厉声喝道:“褚容阳,那依着你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做?”
褚容阳说:“我们当然要保持青竹帮的独立性,和天水门彻底划清界限,不再给他们卖命!”
孙仲阳问道:“和天水门划清界限?那一旦天水国要清理青竹帮,我们该如何应对?”
褚容阳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青竹帮上百年的基业,还怕了一个昏君不成?”
孙仲阳知道和这个胡搅蛮缠的褚容阳说不清楚,就对大家说:“这牵涉到我帮的生死存亡,孙某不敢妄作决断,这样吧,还是老规矩,所有的把头举手表决。同意和天水门划清界限的,请举手。”
褚容阳第一个举起了手,可是,上百个把头,竟然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举手。褚容阳见了,顿时恼羞成怒,骂道:“一群只顾眼前利益的无知鼠辈。”
众人听了,正要发火,突然场院外传来一阵笑声,只听一个人说道:“褚容阳,我早就说过,这些人直接杀了完事,你偏偏不信,说什么要救青竹帮于水火。我看,你这哪里是力挽狂澜,分明是丢人现眼来了。”
孙仲阳听了来人的话,大吃一惊。青竹帮年祭,周围方圆几百丈都已经派人重重把守防御,怎么会有人长驱直入,来到场院外了?他正在狐疑时,突然眼前一花,多了六个身穿皂袍、背负长剑的修士。为首的一个,孙仲阳认识,正是江夏国玄云门的卫善登。
见了这六个人,孙仲阳顿时心里一沉。
虽然到场的青竹帮有数百之众,可是,要对付这个有筑山修为的卫善登,简直比登天还难。想不到,这褚容阳为了一己私利,竟然勾结外人杀入总堂,只是不知道卫善登等人到底是如何混进武陵城来的,事先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孙仲阳镇定自若地背起双手,用左手偷偷地拉了拉身后的石天赐,并指了指桌下,要石天赐藏身其中。
然后,他才开口道:“褚容阳,你竟然串通外人、破坏年祭!”
褚容阳说:“大家听好了,江夏国的玄云门欢迎我们归顺,只要我们脱离天水门,他们可以既往不咎,从今以后,我们青竹帮可以保持独立了,愿意和我一起脱离天水门的,请站到我这边来。”
他的话说完半天,青竹帮竟然没有一个人变节!褚容阳见了,长叹一声,转身离开了场院。卫善登嘿嘿一笑,说:“既然你们非要做炮灰,那,就要有炮灰的觉悟!”
说完,他一挥手,跟他一起来的五个人立即动手,大开杀戒!他们释放出各种法器,切瓜砍菜一般地痛下杀手。而卫善登则取出一副古画,右手一抖,将那古画展开。孙仲阳看到那古画里的内容后,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上面画的,赫然是各种各样的鬼相!
孙仲阳因为帮天水门和玄云门打过很多仗,因此,对玄云门的一些手段十分了解。玄云门中有一种役鬼术,十分恐怖。这役鬼术用特殊的法器驱动,可以是魂铃,可以是灵钟,也可以是卫善登拿的鬼画。
这役鬼术一经发动,就可以通过鬼相役使各种恶鬼为其所用,至于役使的是什么恶鬼,要看施术者的拘役并豢养了什么鬼傀。卫善登所持的鬼画上,竟然有几十种各类鬼傀,看上去阴森恐怖,十分吓人。
卫善登放出来的,是落首鬼的鬼相。这落首鬼有一个特长,就是可以附身。普通人一旦被此鬼上身,平时看起来和普通人是没什么两样的。可是到了夜里,这人的脖子就开始像蛇一样延伸出很长很长,然后头部从脖子的地方彻底和身体分离。
这鬼的头带着脖子飞舞出去,直到天亮才回来,这时候落头鬼的头和身体会重新结合在一起,醒来后就和正常人一样。而被上身的人往往不记得前一个晚上发生的事。
卫善登放出的落首鬼鬼相在空中张开大嘴,好像是嘶吼了一声,不过,普通人却什么都听不到。只见青竹帮中有不少帮众的脖子突然开始伸长,最后甚至长达三四丈。然后,他们的头带着脖子和身体分断了。
看来,这鬼相可以役使在青竹帮帮众身上附体的落首鬼。孙仲阳没有想到帮众居然有几十人都被落首鬼附体了,看来,这卫善登为了谋划这一步,早就和褚容阳沆瀣一气,串通好了。
头部飞走后的那些身体,一个个栽倒在地。诡异的是,他们都没有流血。而那些鬼首则在空中飞舞,他们振动双耳,那耳朵如同翅膀一般带着他们上下翻飞。
这些鬼首速度极快,趁人不注意就咬人的喉管,一旦有人被打伤或者被打倒,那些鬼首就蜂拥而上,在伤者身上乱啃乱咬,青竹帮不少弟兄在这些落首鬼的攻击下毙命。
释放了落首鬼的卫善登,立即直奔那只双尾狐妖,这是青竹帮唯一一个有还手之力的威胁。不过,双尾狐妖的修为和卫善登相差太远,堪堪一个照面,就被卫善登祭出一个铜罄,双尾狐妖逃避不及,竟然直接被收了进去。
孙仲阳知道,虽然青竹帮人数众多,但根本不可能是卫善登等修士的对手。因此,他大喊一声:“弟兄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快跑!”
他的手下听龙头这么喊,都不再拼命,开始夺路而逃。那些修士虽然法术高超,但毕竟人手有限,无法将偌大的场院完全封锁起来。
不过,他们好像也并没有一个不放的意思,而是专杀各地的把头。
孙仲阳知道,卫善登他们这是从褚容阳那里了解了青竹帮的资料,专门来清剿有实权的人物来了。他们把这些大小把头和自己一杀,就再没有人能够振臂一呼,号令帮众了。即使有,也只能是那个褚容阳!
孙仲阳心里一急,立即施展出“凌风步”,悄无声息地欺近了身边的一个修士,用“凌风拳”猛地偷袭过去。那个修士何等机警?他虽然没有注意到轻身功夫精妙的孙仲阳如何来到身后的,但是孙仲阳一出手,他就立即感受到了他凌厉的拳风。
那修士急忙放过自己的目标,回身挡住。哪知道,孙仲阳这是虚招,他疾速一个侧步闪到对手的左侧,抬手又是一拳。那修士见孙仲阳身如鬼魅,拳招凶狠,攻击力竟然和修士相比都不遑多让,因此,他不敢大意,急忙后退一步。可是,他一开始攻杀的那个目标已经等在那里,一刀砍了过去。
那修士吓得魂不附体,也顾不得有失身份,急忙就地一滚,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可是,料敌先机的孙仲阳已经在那里以逸待劳了。他一拳击中了躲无可躲的修士,正好打在了他脖子上。
那修士颓然倒地,呼吸开始渐渐困难起来,眼见得有了上气没有下气了。用刀的那个青竹帮把头二话不说,一刀就把他的人头砍了下来!
卫善登是六个修士中唯一一个有筑山期修为的,他带着五个凝海期修为的师弟,本以为可以轻而易举地剪灭青竹帮所有的大小头目,可是没想到,一上来竟然就折损了一个人。勃然大怒的卫善登立即驾驭飞剑,风驰电掣般地冲到了孙仲阳的身前。
孙仲阳知道,自己可不是武圣周汝南,能够用内家剑气劈死筑山期修士,因此,他毫不迟疑,不等卫善登站稳身形,就猛地扑过去拼命。卫善登冷笑一声,轻飘飘地跃下飞剑,顺势也躲过了猛扑过来的孙仲阳。
孙仲阳想伸手夺过那柄飞剑,可是,卫善登心意一动,那飞剑如同飞鸟投林一般倏地不见了。孙仲阳回过头来,却见刚才他救下的那个把头已经被卫善登用火焰烧成了火人,正在那里歇斯底里地狂吼!
孙仲阳正要上前帮他灭火,突然胸前一凉,那柄诡异的飞剑竟然透胸而过,长长的剑尖从他的胸前露了出来!孙仲阳有贴身内甲护身,这内甲可是他重金买来的防御装备,曾经救过他无数次。只是,这内甲防御凡人的刀剑虽然绰绰有余,防御修士的飞剑,却是力所不及了。
孙仲阳反应极快,他知道自己已经完了,因此,他展开“凌风步”,疾速冲向卫善登,同时,他的手里死命地握住透胸而过的飞剑,他要用飞剑的剑尖刺死卫善登,和他同归于尽。而那个火人见状,也反应过来,嘶吼着向着卫善登跑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对卫善登形成了夹击之势。卫善登没想到两个人居然临死前还能反扑,他的飞剑刺入孙仲阳的身体后,竟然被孙仲阳的贴身内甲给夹住了,加上孙仲阳双手全力地握着,一时间无法取出。
急切之间,他没有办法躲避,只得取出两张符雷,一前一后分别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