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杰一下子站起身来，跨过文莉莉向外面走去。

“林杰，你。。。”

“我去洗手间，你看吧。”林杰语气有点生硬，有点颤抖。但是文莉莉正被激烈的电影画面吸引，加上影院的声效，也就没有注意到林杰的异样。

林杰进了洗手间，没有上厕所，而是扑到了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就开始洗脸。三月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是水还是非常的冷。林杰仿佛没有感觉到水的冰冷，而是一直在往脸上泼，甚至有一些顺着他的脖子流进了衣服里，像是他故意把水洒进衣服里。

过了一会儿，虽然心跳依然很快，但是在冷水的作用下，林杰的身体没有那么发烫，脸颊在冷热交替之间却更红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慢慢走到了一个隔间，进去之后关上门，坐在了马桶上，深深呼吸。

很久之后，林杰拿出手机，开始了一串很长的拨号。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对面想起一个慵懒的女声，用英语说道：“Hello”

林杰沉默了几秒钟，才用英语回答道：“是我。”

对面一听是林杰的声音，瞬间清醒，立刻从床上翻身坐起，“Z……杰生，是你吗。”她本想叫他最著名的名字，想到一些禁忌，才改口叫了他的英文名。

林杰回到道：“詹妮弗，是我。我知道现在不是一个好的时间，但是我遇到一点麻烦。”詹妮弗现在应该在美国，这个时间美国还在凌晨。但是林杰有点控制不住，只得给詹妮弗打了电话。

“不要说这些，你现在情况怎么样？”詹妮弗没有计较这些问题，事实上林杰已经有两年多没有和她联系过了，自己也很担心他，或者说，想他。根本不会责怪林杰在凌晨给她打电话。现在林杰给她打电话说明他可能遇到比较严重的麻烦，这才是她现在关心的。

“刚才看电影，看到一些枪战画面，有点反应。”

“你为什么要去看那些场景。算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你现在情况怎么样？”詹妮弗很焦急的问道。

“心动过速，体温升高，肢体颤抖，神经疼痛。”说到这里，林杰喘了一口气，“脑海里总有不好的画面，我是不是会失控？”

“你这两年有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之前只有心理反应和轻微是生理反应。这次不太一样，生理反应剧烈。”

“之前有受到类似的刺激吗？”

“没有。”

“最近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比如动手之类的。”

“这……这两天打了几个人，但是都没有杀死。之前米娅受伤来找过我。”

“如果是这样的话，以我的专业知识来判断，这应该只是今天电影刺激的应激反应，应该不会导致失控的。你只需要平静心情，稍微休息一下就可以了。也可以稍微发泄一下，但是千万不要越线。”

“知道了，谢谢。”林杰自然不会怀疑詹妮弗的判断，她算得上是最好的战争心理应激创伤专家，也是最了解自己情况的人之一。

“如果不想今天的事情发生，还是少接触这一类的刺激源比较好。”詹妮弗说道。

“谢谢。”林杰准备挂电话，听詹妮弗的话，休息一下。

“Hi……”詹妮弗止住了林杰的动作，“等等我把电话加密。”

说完詹妮弗按了一串很长的按键，才重新说话道：“杰生，Hi……”，然后再次停了一会儿，说道，“如果你需要的话， I am available。”

即使作为思想开放的美国人，詹妮弗说出这个话还是有些羞涩。但是她真的有些想念这个男人了。和他发生的每一次都让自己回味不已。不仅是肉体上，更是心灵上的。

“呵呵，不用了，我现在在华夏。”

虽然林杰拒绝，詹妮弗也没有生气，继续问道：“那你这两年过的怎么样？”

“还好，过的很平静。事实上，我有些爱上这样的生活了。”林杰已经感觉好了许多。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也很好。但是杰生，在我看来，情况可能并不是那么好，起码你今天的反应就是一个证明。”詹妮弗说道。她很快跳过刚才的话题，回到了心理医生的专业视角。

林杰没有回应，只有呼吸声。

詹妮弗继续说道：“之前，根据你的情况，我认为是指向性特定应激战争心理创伤，这是一种之前没有见过的心理问题，这个名字还是我命名的，当然我也没有公开。在此基础上，我给出了两种方案。由于不是普通的战后心理创伤，可以尝试过度的特定刺激以达到克服心理创伤的目的。也就是不认为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只是将它当成普通的心理障碍来应对。恐惧它，就要面对它；害怕它，更要消灭它。就像是你恐高，反而去爬高楼。你恐水，反倒要去游泳。这样的作法虽然过程很艰难很痛苦，但是这是根治的最有效办法。

“第二种方案就是，把这当成一种严重的心理疾病来进行疏导，具体就是远离特定的刺激源。这样相当于是躲着敌人，不受刺激就不会发病。但这只是治标的办法，很多东西是没办法完全避开的。只能寄希望时间的作用能根治。

“杰生，以我对你的了解，我以为你会选第一种方案，直面痛苦和挑战。因为这才是你，无畏无惧，勇往直前，藐视天下的Z。而且这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案。但是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你最终选择了第二种方案，可能是有我不知道的隐情或者原因，但是你的确选择了逃避。

“当然，无论是作为医生或者你的朋友，我都是支持你的决定的。但是杰生，已经两年了，虽然你过的很平静，但是今天的情况看来，你的心理没有太大的起色。或许现在是你重新考虑第一种方案的时候了。”

詹妮弗把话说完，心里舒了一口气。她的确很担心林杰的情况。她是为数不多知道林杰心理问题根源深层次原因的人之一，心理医生总是能知道一些别人内心深处的秘密。这些事情即使林杰出生入死的队友兄弟，即使他曾经的她也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