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枫腰间挂着一壶青竹酒,远远看见竹翁在湖边缓步走动,身形极其缓慢,急上前两步,道:“竹翁前辈,你可是身体不适,怎地步伐也是不稳?”
竹翁转过身来,哈哈大笑,显的极是高兴。
狼枫奇道:“前辈有何兴事?”
竹翁缓步走向一木凳,狼枫急忙扶住,竹翁道:“人老了,便会生出许许多多的病难,这生老病死却是世人无法避免的。”
狼枫道:“前辈脸生红光,当有长寿之象,一时的病苦,数日后自会恢复。”
竹翁慢慢坐下,呵呵道:“那就得托你吉言了。”
狼枫突然叹了一口气,道:“前辈身有不适,倒是可惜这壶酒了。”说着便将腰间的酒壶提起晃了几晃。
竹翁眼睛一亮,道:“青竹酒!”
狼枫道:“前辈也识得这酒?”竹翁一笑慢慢站起,走进屋去。狼枫大奇,这竹翁每次进屋,他就得回去了,这次刚开始怎么就进屋去了。
不过少等一会,竹翁重又出来,手里还端着一木盘,上面有两只空酒杯,另外还有几碟小菜,狼枫心下失笑。
竹翁将一切东西放在一木凳上,呵呵笑道:“青竹酒的名声可不比天门的名声小,你这小子怎么能弄到一壶。”
狼枫奇怪看着手中酒壶,道:“这酒的名气比天门还大?”
竹翁道:“且不管这个,我们还是喝两杯在说。”
狼枫道:“既然前辈身体不适,还是等身体康复之后,晚辈再来陪过。”
竹翁道:“不妨不妨,这点小病不碍事。”
狼枫不好再拒绝,启开封泥,给竹翁满上了一杯,竹翁未饮先道:“果然是好酒。”几杯过后,狼枫又叹一口气,竹翁停住筷子,道:“你可有烦心事?”
狼枫道:“这几日,天峰上突然出现了一黑影人,师父说那人是魔门的影子剑,此人修为深不可测,每次到天门来,都会大战一场,以师父六人之力,竟然也敌不过此人。”
竹翁将筷子放在一处慢慢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原本没有什么奇怪的。”
狼枫一怔道:“可是师父日渐忧心,今次还受了伤,我实在心下不忍,师父说,若这样下去,天门也是危在旦夕。”
竹翁呵呵一笑,道:“天门立在世上岂至千万年,若能如此轻易倒掉,那天门早就不复存在了。”
狼枫恍然惊醒,道:“不错,前辈所言极是,天门存世千万年,自有存在的道理,岂会是一人便可颠覆,再过数月,师祖便能出关,到时那影子剑便有三头六臂,也不敢前来。”
竹翁道:“你们师父也是这么想?”
狼枫道:“整个天门弟子都这般想。”
竹翁又吃了口菜,端起一杯酒喝掉,道:“那影子剑能敌你师父六人,即便是你师祖出手,也未必便能胜过他。”
狼枫一惊,竹翁的话,他也曾想过,影子剑的修为之深,简直不可想象,师父六人合力,可谓是天下没人能当,若师祖修为再深,又会是何样。
竹翁见狼枫愁眉不展,苦苦思索,便道:“且不管它,这些事自有别人去管,你我就不必劳神了。”
狼枫突然站起,道:“身为天门弟子,师门有危,我怎能轻言事外,前辈虽闲居于此,却不可叫我也不顾师门之谊。”
竹翁眼中显出些光亮,突然哈哈而笑,道:“有志气,老头子确实是老了,坐下,算老头子说错了。”说着向狼枫摆手。
狼枫重又坐下,道:“晚辈言语过激,前辈见谅。”
竹翁道:“你说的极是,你有此心,算是天门有辛了。”
狼枫叹了一口气,道:“只是我修为低浅,却不能替师父分忧,”突然想起一事,问道:“竹翁前辈可知道这天芒仙剑是何来历?”
竹翁看了看狼枫,又看了看狼枫腰间的天芒,道:“为何突然如此之问?”
狼枫拿出天芒,扶着剑身,道:“那天影子剑出现,与师父师伯大战在一起,天芒突然暴动不已,竟是自己要发出一击,看那影子剑的模样,像对此剑颇为忌惮。”
竹翁“奥”的一声,道:“所以你想将这天芒了解清楚,下次便用这剑去对付那人。”
狼枫灿灿一笑,道:“晚辈不自量力,确实也有此心。”
竹翁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湖边,看着幽闪的湖面,道:“这把天芒剑,便是你们师祖当年所用之剑。”
狼枫一怔,将天芒拿起放在眼前,震惊道:“这天芒是师祖所用之剑!”
竹翁道:“不错,这把剑跟随他几百年,可也得了不少虚名。”
狼枫扶摸着剑身,道:“原来是师祖用过的剑,怪不得威力如此,如有灵性。”又奇怪问道:“师祖却又为何弃此剑而不用呢?”
竹翁呵呵道:“你们师祖老了,已经拿不动剑了。”
狼枫心道,师祖修为已经深不可测,用不用剑,却都是一样的结果,竹翁此话自是谈笑了,便道:“师祖乃为天人,是用不着此剑了,不过倒是便宜了我这小子。”
竹翁回身到坐处,道:“你下次再来时,我便也送你一把剑。”
狼枫道:“前辈也有一把极厉害的仙剑?”
竹翁喝了一口酒,道:“恩!那把剑可厉害了。”
狼枫奇问道:“比天芒还厉害!”
竹翁道:“到时你便可知晓。”说完再不言语,只顾喝酒,狼枫忍住好奇,陪饮起来,自是无话。
次日正午,狼枫进门后,左剑松正拿卷观书,面上有愁容之态,狼枫道:“弟子拜见师父。”
左剑松放下书卷,露出一丝笑意,道:“枫儿,前来坐下。”
狼枫坐在一旁,道:“师父内伤可已恢复?”左剑松道:“已无大碍。”说完长叹一口气。
狼枫道:“师父,您老人家不必担心,天门屹立在世千万年,自有存在的道理,怎么会被一人所颠覆。”这些话语原本是竹翁所说,狼枫见左剑松脸色愁苦,便照样说了出来。
左剑松一听,脸色果然一松,呵呵一笑,道:“枫儿,你能说出此番话,为师实在高兴,不错,我天门建派以来,不知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而今依然屹立在世,巍然不动,枫儿这番话确实有道理。”
狼枫见左剑松眉色微展,道:“弟子也是借他人之言,师父,弟子有稍许好奇之心想请师父解惑。”
左剑松奇问道:“你可有何疑惑?”
狼枫道:“弟子常听说师父当年以六剑之名,威震天下,行下许多侠义之事。”
左剑松显出一些豪情,道:“那都是当年的事了,现在却不同了,我六人竟被一人逼的手足无措,哎!”说完叹一口气,道:“你为何要问这些?”
狼枫道:“弟子听说,当时六剑之中,还有一位南师伯,后来南师伯又无故离去,便再无踪影,弟子十分好奇,不知这南师伯却为何要离开天门?”
左剑松站起,回想了半响道:“你南师伯啊,说来可就话长了。”
狼枫马上凝神倾听,左剑松道:“当年,你师祖共收了五名徒弟,我是你师祖的儿子,年领也是最大,便做了大师兄,还有你伍师伯、柳师伯四人,我们五人被称为天门五剑,一百多年前,正是天门与魔门大战的时候,我与你四位师伯同魔门妖孽大小交手不下百回合,魔门中也颇多奇才,有很多修为高强之士,多次交手后,是各有胜负,天门五剑也创出了不少名声。”
狼枫心道:“这些故事我倒是听过。”
左剑松接着道:“这些事想必你也知道,正在我们与魔门妖人相持不下之时,突然有一天,你师祖带回一个人。”
狼枫心中一跳,南师伯出现了,当下仔细听去。
左剑松道:“那人生的英俊异常,只是却冷傲无比,师父对我们说,这位是他的关门弟子,姓南,赐名南剑舞,让我们多加照顾,说完便自离去了,我们纷纷上前道贺,南师弟却一语而过,道:‘不知藏剑阁可在何处?’我们几人一怔,均想道,南师弟才进师门,怎么便问起藏剑阁在哪里,不想柳师妹争着道:‘我带你去。’南师弟道:‘多谢。’两人便去了,伍师弟当时却生气了,说此人太过狂傲。”
狼枫哑然,这南师伯怎么和桀骜如此相似,又想当年柳师伯随着南师伯而去,伍师伯生气,不由好笑,心道,看来柳师伯当年定是生的美貌,几位师伯也是极力讨好。
左剑松道:“南师弟找到藏剑阁后,便一闪进去了,原来师父早就剑阁链剑给了南师弟,从此以后,除了睡觉食饭之外,南师弟便一直待在藏剑阁中,极少与我几人说话,倒是你柳师伯,天天会等在藏剑阁门口,等你南师伯出来,南师弟也会偶尔陪柳师妹闲坐一会,不过大多时间还是在藏剑阁中度过,这样一呆便是两年。”
狼枫惊道:“两年!”左剑松道:“不错,后来我们才发现,南师弟十分好武,只要遇到斗法功决,便废寝忘食,将一切都会抛在脑外,沉迷于之中。”
狼枫心道:“我也是同样的好武,不过比起南师伯却差远了。”
左剑松继续道:“两年后的一天,我们毕生难忘。”说完长出一口气,道:“那天,南师弟突然从藏剑阁中出来,我们身上所带之剑均是颤抖不已,发出低鸣之声,我们也感到一阵阵的心颤。”
狼枫奇道:“这却是为何?”
左剑松笑了笑道:“你是不会明白的,当时南师弟道:‘魔门妖人可在何处?’那时魔门出现几个极厉害的人物,我们也吃了很多亏仗,魔门妖人猖獗之极,直逼到天峰脚下,日夜叫气,我们未及说话,南师弟已经仗剑下山。南师弟一人前去,甚是危险,当即跟在身后,那想到山底时,南师弟已经杀入到妖人群中,正与四个妖人斗在一起,虽然身上有些血迹,但并不落败,其中三人也是受了伤,当时我们大惊不已,那四人修为均不在我们之下,南师弟一人之力也不落败,后来我们才知道,南师弟两年之内,便将天剑决修到第四层!”这些狼枫都是知道的。
左剑松停了半响,道:“我们五人随即加入战斗,结果当然是魔门大败而退,当日便返山,师父十分高兴,直说南师弟是天门第一奇才,柳师妹当时直乐的合不笼嘴,从此以后,我们六剑一同作战,魔门便节节败退,守巢不出,天门六剑的威名才算真真的名扬天下,其实这些威名,却都是你南师伯挣来的。”
狼枫怔怔道:“南师伯竟然如此之厉害,可是后来又为何无故消失呢?”
左剑松叹了一口气,道:“后来有一天,门下弟子来报,说东南几千里外有少量魔踪,危害当地民生,师父要我们六人之中的一人前去,击退那些妖人。当时南师弟便站出身,表示愿意前往,我们五人见南师弟要去,便不争执,那只是一些杂兵小将,却也不配南师弟拔剑的,我们也没多在意,那想这一去,却生出一些事端来。”
狼枫大惊道:“难道南师伯被那些杂兵小将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