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昶可不认为自己是在做游戏,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之家”,他隐隐感到这“之家”不仅能解决成都当下的难民问题,更会在将来不断释放能量,发挥更大的作用。
自己年龄尚小,管理起来还有些棘手,必须得找几个帮手。
母亲可以算一个,她是公主身份,也是节度使夫人身份,心地又善良,完全可以。
王昭远、王朴或者赵普都是未来的人才,如今首要任务是学习。那二韩只是武夫,就不提了。
亚父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他得辅佐父亲,空闲来授授课还可以,不可能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之家”。
到了府衙找到赵季良,询问可有合适的人推荐。
赵季良寻思了下,道:“有一人博学多才,而且对办学颇有兴趣,曾多次建议孟大人办学堂。”
“何人?”孟昶急切地问。
“节度府掌书记毋昭裔。”赵季良道,“此人随你父从太原来成都,做事稳重,颇受器重,是位奇才。”
孟昶道:“那就他了。现在何处?”
“应在府衙办公,我带你去寻。”赵季良领着孟昶在府衙中转了几个圈,在一角落处的屋中寻到了毋昭裔。屋中到处是书,他正和一人在交谈。
为了节省开支,孟知祥将所有西蜀府的办公人员全集中在这个府衙。当下一切以备战为目标,所以象毋昭裔这些文职人员都被分在了角落的房间办公。
重武轻文是五代十国的重要特征之一。
那两人看见赵季良,急忙起身施礼:“赵大人。”这是对还没任何官职的赵季良一种尊重,也是种心照不宣吧。
“毋大人,这位是?”赵季良问。此人很陌生,所以他有此一问。
毋昭裔忙介绍:“这位是秦州从事欧阳炯。曾在蜀中任过职,来办一些事务。”
“欧阳兄,久仰久仰。”
“赵大人,久仰久仰。”
一番客套后,赵季良隆重推出了孟昶,“这是孟大人的三公子孟昶,特来拜会毋大人的。”
“孟公子,久仰久仰。”又是一番客套。
欧阳炯见此情景,起身离座道:“在下还有些琐事需处理,赵大人,毋兄,孟公子,告辞。”
待欧阳炯走后,赵季良问:“不知欧阳从事在秦州可舒心?”
毋昭裔叹气道:“不瞒赵大人,欧阳兄在那很不得志,这次成都一行实为有心入蜀,探下虚实。”
“这名字我似有耳闻。”赵季良道。
毋昭裔微微笑道:“此人本就是成都人氏,曾在前蜀王衍时期从仕个小官,他精音律,通绘画,能文善诗。年龄虽比卑职小,才气却远在我之上。‘三十六宫秋夜永,露华点滴高梧’便是他所作,赵大人听过他的名字也不为怪。”
“这样的人才岂能让于他人。亚父,有无空缺职位,安排一下啊。”说话的是孟昶。他隐约记得这欧阳炯后来也来到了孟昶身边,既然迟早要来,还折腾什么,现在就留下来好了。
毋昭裔见这小公子替自己的朋友说话,目露感激。
“呵呵,这是自然。”赵季良道,“毋大人不是正好一直需要个帮手嘛,我看这欧阳炯就很合适。待孟大人回来,我便提议。毋大人可以转告欧阳炯,不必走了,就留在成都吧。”
“谢过赵大人。”毋昭裔大喜。他也知道这位欧阳老弟性情坦荡放诞,他人恐难适应。
“呵呵,毋大人怎么不谢我呢?因为我年纪小吗?”孟昶笑嘻嘻地问道。
“看我这高兴的差点将小公子忘了。谢过孟公子。”毋昭裔忙作揖道谢。对于这位公子他已有耳闻,凤翔府戏弄李从俨,一线天舍身顾大义,还有这几天的施粥助难民,早已传遍成都城。
“呵呵,毋先生不必多礼,小侄还有事相求呢!如果先生应允,该谢的就是我了。”孟昶上前道。
毋昭裔不喜欢被称为“大人”,他最期待的是被称“先生”。这是他一生的夙愿。
小时他酷爱读书,但家境贫寒,向朋友借阅《文选》受到冷落,便暗暗发誓要刻印书籍供书生阅读,兴办学馆培养学士。他的骨子里就是“先生”,他渴望受到这样的称呼。
现在这位孟公子喊出来了,几乎等于喊出了他的心声,“惭愧,毋某至今未刻印一本书,未培养一位学生,不敢枉称‘先生’啊。”
“先生错了,现在就有个学馆等待着先生。”孟昶道。
毋昭裔摇头道:“怎会有如此好事。”
孟昶笑道:“学生办了个‘之家’收留难民,烦请先生去管理、教学。”
“真的吗?”毋昭裔不相信。
赵季良道:“是真的。昶儿此举不但解决了难民问题,对我西蜀的发展也影响巨大。”
毋昭裔还是怀疑,“可那需要很多的银两呢。”
“这个无须先生操心,我自有分寸。”孟昶很有信心地道。给自己,也是给毋昭裔。
“好。毋某身边还有些积蓄,愿全献给这个‘之家’。这名字还真绕口。”
“哈哈。孟昶谢过毋先生。亚父,你难道不放点吗?”孟昶含笑道。
赵季良只好苦笑道:“好好,我也放点。”
“不过小公子,我想光靠我们这点钱还是不够的。”毋昭裔有些忧虑。
赵季良马上笑道:“毋大人如果知道昶儿昨晚敲诈了多少钱,就不会有这担心了。”然后附耳将昨晚醉仙楼的事件要说了下,并告诉了最终募集的数量。
毋昭裔欣喜道:“小公子真奇人也!”
“哈哈,你俩都奇人,真一对奇人也!”赵季良在旁大笑道。
“呵呵。”孟昶道:“以后进入‘之家’学习的孩子,若官宦之子,商贾之子等,我们都将收取学费。毋先生,可否?”
“应该的。贫困家的孩子就免了吧。”毋昭裔知道家贫无书读的痛苦。
“赵大人,你在这啊,我正寻你呢。哦,毋大人也在啊。咦?你怎么也在。”进来另位赵大人,当然是赵廷隐将军。
赵季良忙道:“赵将军寻我何事?”
赵廷隐将手中的名册交给他,喜道:“全都来报到了,一个不缺。”
“嘿嘿,亚父,相信他人就是相信自己。咋样?”孟昶好不得意。
那名册自然是赵季良昨日登记的入伍名单。
赵季良很高兴,“昶儿果然不差,走,赵将军,咱们去分兵。”
孟昶在后喊道:“赵将军,那慕容延钊可是我朋友,你别欺负他哦。”
你不欺负我就不错了。赵廷隐心道。
在和毋昭裔又探讨了会管理“之家”的事宜后,孟昶急急走出府衙,赶往齐王府。他还有些不放心,毕竟王昭远和王朴等人年龄尚小。
人家年龄小?你多大点啊!
杜逸风一直在府衙门外候着呢。“徒弟,还顺利?”他已经习惯将这孩子称为徒弟了。
孟昶眉飞色舞,又是那个手式,那两个字:“欧凯!”
“什么人?快让开。”有人大声呵责道。
孟昶与杜逸风顺声音望去,但见一群人推着好几辆装满货物的车到了府衙前,呵责来自领头的那位矮胖的仁兄。
何方神圣?孟昶不愿意了,挡在他的面前道:“什么人?快让开。”
见一小孩挡住了路,那人一咧嘴,笑着道:“小朋友,快让开。叔叔很和善,从不欺负小孩子,但你家大人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这威胁也太赤裸裸了。杜逸风听得极不舒服,上前轻按孟昶的肩膀道:“他是我徒弟。你准备怎样不保证我呢?”
那人盯着杜逸风上下看了个遍,恶狠狠地道:“外乡人吧?在别处我不敢保证,在这我可以保证你不会站着离开成都城。”
“是吗?”孟昶插嘴道,“如果站着离开呢?”
“他若站着离开,我就从这爬到北门。”那人的笑很是得意,仿佛一切都在掌握。
“好。一言为定。”打赌是孟昶最喜欢的事了。
“报上大名吧。”那人看着杜逸风道。
杜逸风冷笑声道:“杜逸风。敢问尊下大名。”
杜逸风?成都城没这个人物。嘿嘿,你惨了。那人挥手示意身边手下来报。那手下还真不含糊,大声道:“‘四海衣铺’王处培。”
原来就是个衣铺老板啊,这么大排场,还以为多大来头呢。孟昶笑着道:“王处培,王处培,不知往何处赔?”
“呸呸,小孩子别胡说八道。”那个下人在旁道,“我们衣铺可是成都第一。西蜀府的衣被都是我们的,不要太赚哦。”
“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不知道本老板一向关心儿童的嘛。”王处培批评手下。
“嘿嘿。”孟昶道,“没想到王叔叔还是很和蔼的嘛!对了,你刚才的话还算不算数啊?”
“那当然算数,到时你别哭哦。”王处培眯眼笑道,“我看你聪明伶俐,到时就别做他徒弟了,做我徒弟吧。”
孟昶也跟着笑道:“算数就好。师傅,我们走。现在就站着走出成都城。”
“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走?小的们,打断他的腿。”王处培向后退两步招呼手下。手下们放下车,冲向杜逸风。
杜逸风剑也不拔,脚也不动,随手一挥,倒下两个。
再一挥,冲上前的两个又倒下。
反正就这么挥了几次,冲过来的全倒地呻吟。剩下的几人哪还敢向前。
府衙中走出一人,大声喊道:“处培,发生了什么事?”
王处培忙跑过去,边跑边喊:“堂兄,他们,他们劫军服。”
府衙门口劫军服,这罪名安的也忒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