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翔不知道自己在趵突泉的这一番作诗挥毫的举动会对将来的读书人心中造成了多么大的影响,他现在关心的问题已经从两位赛诗的秀才“武艺高强”的老婆师从何人转移到了韩府的命案以及韩立死后的后续问题上来了。
刚才那个衙役告诉孙翔钱明大掌柜的已经从东平府赶来了,现在就在知府衙门候着孙翔呢。
孙翔进了知府衙门的客厅就看到钱明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估计是这几天帮卢玉良处理东平府灾情的事情累坏了。
孙翔蹑手蹑脚的走到钱明身前,喊了一声:“钱大掌柜!”
钱明一个哆嗦睁开了眼睛,揉揉眼看到是孙翔在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钱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王爷,莫要吓我,我还以为是来讨债的呢!”
“讨债?你钱明现在可是京城第二富商,谁敢向你讨债?就算有人向你讨债,就凭你还有还不起的?京城现在谁不知道钱大掌柜‘玉口一开,金字招牌’,钱掌柜待人热情,有求必应,不然花期银行也不会成为京城的独一份。”
“王爷过奖,钱明不过知道做生意在乎两个字。一为‘诚’,此为诚实。二也为‘诚’,此为诚信。凡得此二字者,做生意不过是水到渠来。当然若不是有王爷给在下多方打点花旗银行也不会像今天如此迅速的扩展。”
孙翔坐定之后问道:“客套话先不说了,东平府那边怎么样?”
“回王爷,灾情已经得到控制。一是因为发现的早,加上顾大人统筹有方,迅速组织起了民夫筑堤,二是我大吴吉人天相,此时正是水流相对稀少的季节,虽然处于立春时节,但是昆仑山上的雪水还未完全融化,下游的水源也相对的没有形成大的水流。灾民已经在顾大人和卢大人的安置下陆续返乡,剩下的就是修葺工作了。”
“资金怎么样?上面有没有旨意下来?”
钱明先是抱拳,然后恭敬的回答:“王爷刚走没几天圣旨就到了,皇上特意六部以及有关部门都给王爷方便,只是这银子……”
孙翔伸出手:“行了行了,我就知道皇帝老子不会给我钱,他巴不得让我多出点血,我辛辛苦苦挣得钱容易吗我。”
钱明看四下无人,悄悄的说道:“王爷,其实您的钱挣得挺容易的,您想想,您的产业基本上都是投人所好,除了银行之外,其他产业也就是您说的娱乐产业基本上都是一本万利的东西……”
孙翔没好气的撇了钱明一眼,接口说道:“钱掌柜的,挣钱您是一把手,要说敛财还得说小王我啊,就算你有多少钱你也不能和人说你称钱,不然东一口西一口就算你是头大象也禁不住蚂蚁搬家。京城的那些生意长久不了,看上去很风光可是一旦新鲜度过去了,进项就会直线下降,这也是我为什么大力支持你的原因。以后你的任务可重的很,说到底,我朝还是实业为主,以后我还指望着你给我提供本钱呢。”
钱明喝口清茶润了润嗓子:“王爷所言正是,其实钱明早就想和王爷说了,没想到小王爷自己心里早有谱了,钱明倒是多虑了。不过王爷现在已经家大业大,还有什么要办的事情?”
“好了,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先说眼前的事吧。你现在能拿出手的现钱有多少?”
钱明想了一会:“修葺堤坝,整理民居,再加上洪水退去后的后续资金,大约需要两百万两。王总管那里不知道能支援多少,花旗银行以及众多商会正在扩张,山东附近有几个钱庄已经在发展中,这都需要打理。即使有钱也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主要是灾民的安置问题,粮食,药材以及灾民居住的地方都需要钱,而且是马上。如果我们能弄到一笔钱撑过去这段时间后,王总管和我从银行的借调的银子就应该到位了。”
孙翔笑道:“这也是我叫你来的原因。此次来山东本来就是办案的,韩立被杀的消息你也应该知道了,韩府的宝贝不少,等会你就辛苦下去韩府清理下账目,现银有不少,其他的古董字画什么的你也清理下,我准备召开个拍卖会。再就是韩立的党羽肯定也有不少油水,他们作威作福也有段时间了,应该也有几个大户。在清理他们之前,也要他们放点血,这样咱们赈灾的款项就有了。也不用割我的肉,这才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拍卖会?”钱明疑惑的将刚举到嘴边的茶杯放了下去。
孙翔给钱明详细解说了拍卖会的事情,钱明不住的点头:“王爷不愧是当朝第一精明商人,这个主意甚好,我马上去找胡大人安排准备。”
商量完正事,孙翔想起了自己随行的几人:“他们怎么样了?”
钱明笑了笑说:“卢大人现在忙的很,灾民安置,开仓放粮的事情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现在他和顾大人恨不得掰成四个人用。其他人倒没什么,倒是大小姐她……”
“啊?怎么了?”孙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钱明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小姐说你不和她说一声就走了,天天叫嚷着要扒了你的皮。”
孙翔有苦说不出,之所以没和贾娜说还不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天知道济南这边会发生什么事情,自己好心将她放在东平府却成了恶人。
钱明走后,孙翔随后通知胡大人将韩立的死讯通知山东各地官员,并要求各地四品以上官员于近期内赶赴济南府听候审查,并将山东发生的事件上报朝廷。
孙翔的想法是这样的,将各地的大官们聚集起来然后…………开拍卖会!当然之前要给他们先上课传达下思想教育工作,孙翔恶毒的编排着自己的捞钱计划,摩拳擦掌等待着各位大人的“光临”。
孙翔对门外的官差喊道:“备马,我要去济南府驻军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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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府云湖居是济南府最大的饭庄加酒肆加客栈三栖大户,坐落在济南府东大街。这条街上布庄,钱庄,赌场以及必不可少的娱乐设施——窑子,这些那是应有尽有,但是唯独没有酒肆饭庄以及客栈。由此可见云湖居的影响力,当然这也和云湖居老板窦兴横跨黑白两道有关。
窦兴今年已经过了花甲之年,窦兴从小是个孤儿,是在叫花子堆里长大的,在那个时候受尽了人间的酸甜苦辣,哦,基本上没有甜,其他三味倒是长了不少,受尽了世人的欺负。后来窦兴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掐死了一只偌大的狼狗,并且从狼狗的嘴里抠出了刚才被狼狗抢走的肉块的时候,人们谁也不敢笑他了。窦兴如果一直在叫花子堆里混下去加入了丐帮,肯定会有个美好的明天,也许在山东迎接孙翔的就不是朱伟了,不过窦兴走了另外一条路:帮派。
窦兴在人群中摸爬滚打渐渐长大,也慢慢的变成了好勇斗狠的屠夫,后来加入了济南的一个混混帮派,凭借着自己的铁血手腕当上了帮派的老大,随着帮派慢慢做大窦兴学会了与官府串通一气欺压百姓,收敛钱财,只要挣钱就没有窦兴不做的,窦兴将这个三流帮派打造成了济南黑道第一大帮。后来他年纪大了,就退出了帮派金盆洗手,不过济南府的黑道上还是窦兴的一句话。这人老了气也短了,想想当年自己做过的事,窦兴也觉得自己该给自己留条后路,所以置下了产业开办了云湖居,结果害的街上的其他和云湖居有类似买卖的商家全都搬得搬,跑的跑,就剩下他自己,而这条街又是繁华地段,结果窦兴的云湖居越做越大,成为了济南府的商界翘楚。
窦兴年纪大了之后,不再打打杀杀,不过有了另外一个爱好:玩鸟。窦兴家的院子里摆满的鸟笼子,每天老头子都早早的起来去院子里随手拎上个鸟笼子去城外遛鸟,云湖居的一概事情都交给了自己的儿子打理。
窦老爷子这几天很不高兴,因为自己新弄的一只黄鸟“脏了口”,这要是传出去还不丢了窦爷的面子?窦爷怎么说也是济南府的一方人物,而且窦爷玩鸟也有十几年的年头了,这事还是第一次碰见。不过几天后窦爷就知道了,这黄鸟只不过是自己倒霉的开始,他知道了韩立暴毙的消息。
窦兴能在济南黑道称王这么多年,要说与韩立没关系那肯定是打死大家也不会相信,窦兴的产业不仅在济南搞的风生水起,就是在山东各地也都有他的产业,而这些产业中其中有一半的利润都孝敬了韩立,不过韩立也给了窦兴不少方便,不然的话只凭窦兴的能力也不可能将云湖居的产业做的这么大。
窦兴不相信韩立是官府公布的韩立是病死的,韩立与窦兴隔三差五就能碰上一次,就窦兴这个练家子看来,韩立怎么看也不像有病的样,怎么可能突然暴毙?而官府传出的消息是钦差大臣顺庆王已经到达济南府,将会由顺庆王处理韩立死后山东内的一切事宜。而据自己得到的消息,这个顺庆王就是专门为了办韩立才到济南来的,这么一解释就通了,韩立的死肯定与这个新来的王爷有莫大的牵连!现在关键的问题就是,自己和韩立的关系走的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这个王爷会怎么处置像自己一样与韩立有利益关系的商贩,官员,甚至于与韩立私下沟通的那帮天杀的响马!
本来窦兴是想等各地官员到了济南后好好拜访下探探口风,结果那些平时和自己一起喝酒赌博逛窑子(窦老爷子那方面还行)的官员陆陆续续的应孙翔的召令到了济南,结果一个来云湖居拜访的都没有,平时每年例行的通会这帮孙子都会到云湖居来和自己喝个酒什么的,即使不来也会奉上拜帖打个招呼,而这次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一个没来,窦兴才知道这次事情肯定闹大了!
怎么办?现在自己什么消息都被切断了,官府上的人现在一个也不能相信,就连自己的黑道消息也被断了,原因就是济南府的驻军已经被一个新来的姓赵的将军控制住了,所有的黑道人物全部被例令最近七天不能进行一切活动!每个帮派的老大全部被请走喝茶去了!
窦兴现在坐立不安,每每想到韩立的下场自己都会出一身冷汗,想逃跑也没法跑,自己的居处也已经被军队监视了。
正在此时,窦兴的儿子窦彦德从门外进来,手中拿着东西说:“父亲,门外有一小厮送来一封拜帖,没有署名。”
“哦?快,拿与我看!看来先前的银子没有白花,这帮孙子总算还有人记得我老头子的恩德!”
窦兴满心期待的打开了帖子,刚看到一半,窦彦德听到帖子“啪”一声掉到了地上,再看窦兴,窦兴已经瞪大了眼睛直直的坐着说不出话来,一片恐惧之色。
窦彦德赶忙上前扶着窦兴的身子,右手在身后轻抚着窦兴的脊背:“父亲,怎么了?谁来的帖子?”
窦兴嘶哑的喉咙慢慢的蹦出了三个字:“顺……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