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百会、太阳、晴明等穴位又麻又酸,隐隐发痛,夏染知道冰块脸这是在用沾过药的针给她开穴,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墨泫拔开夏染头上的针,淡淡地说:“睁开眼睛试试。”
夏染先将右眼眯起一条缝,光线略有点刺目,但视线已然慢慢聚集,没有太过疼痛的感觉,她这才两边眼睛一齐睁开,将目光定格在墨泫脸上。
他刚才明明没有脱衣服,现在身上却是干脆的,夏染再低头看自己,衣服湿漉漉地粘在身上,曲线毕露,跟没穿其实区别不大……
某女脸上立刻腾起两片绯红,扯过被子想把自己盖住,墨泫眸中闪过一丝笑,轻而易举地握住夏染的胳膊,再现了一遍他的拿手绝活儿,他的内力不仅能帮夏染保住腿,还能替她烤衣服。
“你躺着,我让大山给你拿吃的过来。”墨泫淡定自若地对夏染说着话,仿佛刚才的事在他看来不过是过眼烟云,跟没发生过一样。
夏染躺在床上,身体略有些无力的绵软,思绪却在飞也似地驰骋着。
孤男寡女共处一事,暧昧相对寸草不挂,居然什么都没发生?说出去都没人相信!若非浴桶端端正正地摆在屋里,若非一地凌乱的水渍,夏染也要觉得刚才那些迤逦画面不过是梦一场了……
“夏姑娘,起来喝点粥。”不知过了多久,大山推门而入的声音才将夏染从YY中扯回了现实,大山温文尔雅,怎么看怎么不像杀手,此刻,那张学究式的脸上正带着钻研的好奇,试探地看着夏染,一边把她从床上扶起来,一边在她背后塞了个靠枕,绝对的体贴周到。
热呼呼的粥熬得很糯,夏染早就饿得狠了,这样的食物对她而言绝对是不二诱惑,她一把夺过碗,狼吞虎咽,恨不得连碗一起吃下肚去。
大山忍俊不禁:“夏姑娘你慢点喝,当心烫着,没人跟你抢!”
夏染完全不接话,片刻将一碗粥全部倒进肚子里,然后舔舔嘴,明显还没吃饱。
“一次不能吃太多,主子交待的,少吃多餐。”大山转述着墨泫的话,终于还是没忍住向夏染问道,“夏姑娘你和主子是什么关系啊?”
他原本不是八卦之人,更不敢八墨泫的卦,但他对夏染实在太好奇了,能得墨泫如此关照的女人,若说只是个棋子,打死他他都不相信……
夏染眼珠子一转,幽幽怨怨地看着大山:“我嘛,跟你家主子就是有一千种理由要抵死缠绵,又有一万种理由不能在一起的关系!山大哥,你们主子可是家有河东狮吼,娇妻难驯,所以连个真名儿也不敢跟别家姑娘说?”
“咳咳……”大山被呛到了。
夏染冲大山眨眨眼:“不如你偷偷告诉我,你家主子到底是谁?我保证不告诉他是你说的!说不定以后我是你女主人呢?跟我搞好关系对你没坏处的,怎么样?”
大山脸绿了,这话如果让沐冰凡听到,一把火烧掉都灵山庄都不是没有可能!夏染固然死得难看,他也肯定要受牵连!
“别为难大山了,借他个胆,他也不敢跟你说。”墨泫双手环胸,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脸上带着一抹慵懒的笑意,对眼前的好戏略感兴趣。
这回轮到夏染被呛了,走路没声的人着实惹人讨厌!
墨泫缓步上前,大山赶紧把床边的位置让给他,墨泫没有坐下,只是弯下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夏染的眼睛,浅笑道:“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除了少数几个之外,都埋在地下了,你确定还要对这个问题好奇吗?”
夏染定定看着墨泫,心里惊涛骇浪,她一直觉得冰块脸的长相美则美矣,却略有些生硬,她原本以为是他太冷漠的缘故,可现在他笑起来,这种生硬感却更明显了,这人戴着人皮面具!
胃里忽然一片翻江倒海,哇地一声,夏染将刚才吃下去的粥连带胃里的酸水全吐了出来,吐得床上一片狼籍,墨泫也不能幸免,衣袍上溅了无数污秽的星星点点。
墨泫扬扬眉毛,抬手捏住了夏染的手腕,就在夏染以为他要收拾自己的时候,却听到他对大山说:“把这里收拾干净,给夏染倒杯热水,加糖加盐,她饿得太久,伤到脾胃了!”
大山哦了一声,眼珠子从左转到右,又从右转到左,夏染吐了墨泫一身,墨泫居然没皱眉头,一向有洁癖的主子难道今日转性了?
夏染好不容易摄取到一点能量,还没来得及吸收就吐了出来,不免有些烦躁,这个时候应该输液的,可是显然这里不具备这种医疗条件,倘若她守着粥把自己饿死了岂不比窦娥还冤!
又过了半个时辰,房门再次被人推开,墨泫亲自端着一碗粥进来,那粥不是寻常的白色,而是略带棕灰,上面撒着碧绿的葱花儿,只闻见药香,完全看不到药渣。
夏染看到那些葱花儿,立刻呕出一口酸水,好在大山这次有经验了,给她在床边放了个盆儿,总算没再吐到床上。
“这粥是加药煮的,喝下去会舒服点。”墨泫难得有耐心地跟夏染解释说道,“你的脾胃要时间调理,自己忍着点,想吐的时候尽量别吐出来。”
夏染纠结地看着那些葱花:“我不吃葱,打小看到葱就恶心。”
大山一滴冷汗直接从脑门滴到地板上,小祖宗,我跟了主子十年,还第一次见他为人煮粥呢,你还敢在这里挑三捡四,活腻味了!
墨泫果然站起身,不再搭理夏染拂袖而去,大山同情地朝夏染瞥了一眼,自求多福吧。
夏染对着盆儿,又呕出两口酸水,不是她故意矫情,她饿的时候能把老鼠都吃下去,就是见不得葱。
父母失踪的前一天,夏染噘着嘴说红烧鱼没葱不好吃,为此,爸爸特意去超市买了葱,妈妈亲手切了煮的,结果第二天一别,夏染就再没见到过父母,盼星星盼月亮,等到的是父母通敌叛国,被特工队除名的噩耗。
自此,夏染看到葱就恶心。
吱嘎——
房门再次被人推开,墨泫又端了一碗粥回来,这次没有葱花。在大山和夏染惊愕的目光中,他淡定地走到床边,勺了一勺送到夏染面前:“张嘴!”
夏染呆了,鼻子有点酸酸胀胀的感觉,记忆里,被父母抛弃之后,就再没有人喂她吃过东西,师傅也对她很好,但却不会做这种事,就算她病得要死,薛毅也最多把一包药丢在她面前,连水都不会给她倒。
按薛毅的理论,如果你守着药还能把自己病死,那也就不配活了。
大山一步、一步,偷偷退出房间,今儿发生的事太毁他的三观,八卦的问题他不必再问,虽然墨泫略迟钝,夏染略呆萌,两人都没觉得自己杵在这里是电灯泡,但这并不代表大山就想继续发光发热,他麻溜地三十六计走为上,并且衷心祈祷,这事千万不要被沐冰凡知道……
夏染一口一口吃着墨泫喂来的粥,因为反胃的关系,她吃两口停一停,一碗粥吃了足有半个时辰,墨泫拿来温水给暖着,免得粥被夏染喝凉了。
“冰块脸,你教我武功好不好?”直到一碗粥见了底,夏染忽然很没征兆地看着墨泫说,“我想学你的内功。”
“你?”墨泫扬扬眉毛,“你学不来的。”
“你怎么知道!”夏染不服气地扬起小脸,“我认真起来学东西很快的,你少瞧不起人。”
墨泫微微勾起嘴角:“我的内功与寻常内功不同,全身筋脉忽正忽逆,没有几个人抵受得了,你不想死的话,最好不要打这份主意。”
“你能练,我为什么不能练!”
墨泫朝她凝视了片刻,冷冷地说:“一百人练这种内功,也不见得有一个能活下来,当今天下,练过这种内功并且活下来的只有五个人。”
夏染咬咬嘴唇,墨泫说得越可怕,她越想练,她略一思忖说道:“我们来谈笔买卖吧,你把你的内功心法写下来给我,我告诉你骨笛怎么吹,如何?”
墨泫淡漠的眸子这才闪过一丝笑,侧头看向夏染:“你胆子倒是不小,武功这种东西可以拿来谈条件吗?只要我稍微在心法里动点手脚,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以你的武学修为,根本看不出真假。”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夏染眨眨眼睛看着墨泫,“虽然你一直戴着人皮面具骗我,但我是尊师重道的好孩子,只要你教我武功,我可以把你之前糊弄我的事忘掉。”
墨泫看到夏染一副乖巧样,却毫不客气地戳穿了他易容之事,不禁莞尔,他低头,撵了她的一屡发丝在指尖把玩着:“先前你已经糊弄我说骨笛是你的护身符了。”
夏染秀眉紧锁,他没有否认,果然戴了人皮面具!原来他早就知道骨笛的故事是她编出来糊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