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学楼里出来，陈海火急火燎地朝校长的办公室走去，还忍不住嘀咕：校长的办公室怎么就和办公楼隔着那么远，谱摆得倒是不小。

看来，这个素未谋面的校长不是有高度洁癖，就是自恃清高。这种人对付起来，简单多了。

这么猜测下来，陈海信心陡然膨胀，步子都迈得多了几分气势。沿途问了几个学生，拐了好几个弯，终于给找到了，要不是一个满脸痘痘的女生故意指错了路，也不至于这么费劲。

不过，走了这么一大圈下来，陈海也终于发现，这学校还真是挺大的，而且仅仅是一个高中而已。想想自个以前上的那所占地面积还没这个高中一半的大学，磕碜啊！

这帮小丫头片子，有这么好的学习环境，竟然还不学无术到这种地步，有那么多闲工夫想那么多鬼点子整老子，还不如多看两页书来得实在。

学校东面离教学楼五百米的地方，一幢小型别墅坐落着，别墅建造成古代房屋的风格，却不失现代的潮流元素，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却也说得上别有新意。

别墅前面两个篱笆，一边种着蔬菜，一边种着几种不知名的花。陈海心里暗骂一句：“骚包！装清高的骚包！”

京都那个老头也有这种骚包的爱好。想起那个年过半百脊梁骨却依旧笔直得跟年轻人一样的身影，陈海有些失神，仰头轻叹了口气，也不知他是死是活，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回去看看了？

收拾了下心绪，朝别墅走去，来到大门前，抬手敲了敲门。没人回应，陈海皱着眉头又敲了两下，还是没人回应。看来是没人在了，还是找个其他时间再来吧！

“这么好的天气，不出来吹吹风，白白浪费这么好的别墅。”陈海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有些焦躁，这海报的事不尽快解决，就真的要卷铺盖走人了。这可是自己第一份体面的工作，难不成自己就干体力活的命？

转过身，刚要踏下阶梯，突然间，陈海的身体仿佛定格了一般，缓缓地转过头，别墅的长廊上，一个老人拿着一把诸葛扇，靠坐在摇椅上，慢悠悠地晃荡着，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老人留着一头银白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一撮胡须到了胸膛，伸手轻轻地撸着。

陈海刚才就注意到了长廊上的摇椅，那时候，摇椅上空荡荡的，而就在他转身失去摇椅视线的一刹那，摇椅上多了这个老人。

望着那个老人，陈海久久没有说话，突然撇撇嘴，笑了起来。毫无征兆的，袖子里多了一柄三寸长的锋利刀片，神色瞬间变冷，眼里闪过一抹寒芒，手腕一抖，刀片脱手而出，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银光，朝老人的咽喉射过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左手袖子里又甩出一柄刀片，以飘旋的方式朝老人飞射过去。陈海身体也不闲着，脚下猛然一蹬，身子微微弓起，随即犹如扑食的猎豹般，朝老人扑过去。

老人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悠然地晃着摇椅，就在第一柄刀片到他咽喉一尺距离的时候，他动了。

一把诸葛扇在空气中划了个细小的弧线，只听轻微的叮咚声响起，第一柄刀片诡异地改变了路线，以同样的弧度朝第二柄刀片飞过去，两柄刀片刹那间碰撞在一起，发出耀眼的火花，随即掉落在地。

而就是这一刹那的功夫，陈海已经到了，高高跃起，右脚猛然抬起，腰力一挺，轰然砸了下去，像一柄战斧一般，夹杂着呼咧的风响，凌厉而霸道。

老人微微一笑，缓缓地抬起了诸葛扇，迎了上去。

轰——

一声巨响，老人躺着的摇椅刹那间碎裂，四分五裂，没有一处是完整的。老人两脚沾地，在陈海的脚停顿一刹那的功夫，手上的诸葛扇一挥，顿时，巨大无匹的劲力朝陈海涌过去，硬生生地把陈海给扫开。

陈海在空中倒翻两个筋斗，脚往墙壁一蹬，借力弹了回来，双手袖子里连续甩出四把三寸短刀，同时挥出一拳，俯冲而下，照着老人的心口轰了下去。

老人身子凌空弹了起来，手中的诸葛扇一甩，数道银针甩了出来，空气中一阵噼啪声，随即是银针和短刀落地的声音。

眼见陈海的拳头就要落下，老人张嘴吐了一口气，一道银光直射向陈海的脸门。

陈海心头一跳，硬生生地止住身形，腰身一挺，几个翻滚，随即单膝跪在了地上。见老人张嘴还要吐气，赶紧摆手喊道：“停！”

老人这才住了嘴，轻轻摇了摇诸葛扇，笑着望向陈海，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他十分欣赏的好友。

“老鬼客，你还真下得了手啊！一点都不留情啊！”陈海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愤愤然地指着老人的鼻子。

老人笑了笑，说道：“也就能趁着你身上没青龙的时候才敢跟你勉强较量较量，不过，五年不见，你这身手有些生疏了。”

“知道就好。五年都没动过，不生疏才怪。要不然，也不能被你占上风。”陈海不满地说道。五年来头一次这么剧烈的运动，突然感觉到胸腔还有一股热血。

“还打算在北海像个普通人一样呆着？”老人斜眼嘴角含笑地望着他。

“普通人？我现在可是一名普救众生的老师，一点都不普通。”陈海潇洒地耸了耸肩，有点顾左右而言他的味道。

老人看了他一眼，突然轻叹了口气，淡淡道：“京都多了个北公子，以前跟着你的人大部分都下来了，留在那里的也是苦不堪言。”

陈海沉默了，半响，淡然道：“不死就是福，能活着就不错了。五年都过去了，物是人非，我回去也做不了什么，也是输的命。”

“你以前太过招摇，人的名树的影，他们对你必然有顾忌，你怕是没那么容易置身事外。”老人轻声说道，神色很是唏嘘，仿佛记起了难以忘怀的往事。

“有那本事就来吧！”陈海冷然地说道，眉宇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整个人突然之间变了个样子，仿如一个顶峰的上位者在睥睨众生。

老人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在他心中，以前的那个年轻人是不会被动的等待的，那个年轻人的傲气不允许，只能是进攻，而且是不遗余力且算无遗策的进攻。

“老鬼客，你专程在这里等我的？”陈海突然问道。

老人突然摇头轻笑，玩味道：“是你专程来找我的。”

陈海一愣，看着老人，“你是校长？”

“是。”老人点了点头，说道：“从你来北海停留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是北海第一中学的校长了。”

陈海了然地笑了，这一句话里的意思很多，他都知道。和这个忘年之交，说客套的话就是辱没那份情怀。

“这个老师我要继续当下去，你是校长，那就好办了。把海报的事情给我压下来。”陈海仿佛是在下命令一般，而不是求帮助的语气。

“打个赌。”老人没回应，反倒笑着望向他。

“赌什么？”陈海诧异地说道。

“这份老师的工作要是干不够一个月，就跟我一起回京都，继续站着。”老人不疾不徐地说道，眼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那你要失望了。我每一份工作都超过了一个月。”陈海笑着朝别墅外走去。

“前提是不能寻求我这个校长的帮助。”

“下不为例。”

“……”

老人无语地摇了摇头，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悠然地发出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