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随便找了棵树跳了上去,然后昂着头把眼里的湿意给逼了回去,她想着林彬撞死她的事,用恨铸就的铠甲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才去找了谭君昊,顺便从谭君昊那儿套出了今天康承护住整个承王府的那一招叫天罩,一种即使天崩地裂也能防守住的防御招式。
谭君昊似乎对着他家王爷带着无限的崇拜之情,所以在告诉白瑾有关天罩的威力之后,又把他家王爷怎么厉害怎么好的通通说了一遍,白瑾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于是问了一句:“可我怎么听说,你们家王爷对之前那个王妃好像不怎么样……”
在白瑾看来,谭君昊应该属于那种烂好人类型的,这种人生来好像就不知道讨厌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可当她提到苏然,也就是另一个她的时候,谭君昊脸色却意外的变得很难看,而更让白瑾意外的是谭君昊之后说的话。
谭君昊说:“那个女人,能活到今年春天已经算是她赚到了。”
之后,白瑾就沉默了。
谭君昊说着拿起了一颗草药,把草药上被虫子蛀了个洞的叶子给摘了。
白瑾觉得脑子好像被人甩了一巴掌,轰隆隆的响了半天。她看着专心致志的理着草药的谭君昊,万千问题堵在喉咙里,可后来还是无声的从谭君昊的药庐子里退了出来。
谭君昊提了苏然之后心情不大好,所以还想跟白瑾吹嘘吹嘘他家王爷的辉煌史,而安静的药庐让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在看清自己空无一人的药庐时,不满的小声抱怨了一句,“这人真是,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不走的话我还能跟你说说王爷脑子抽筋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抱怨完,又专心捯饬他那些宝贝草药去了。
谭君昊的态度让白瑾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苏然在这个承王府里,可能是个谁都不愿意提及的禁忌。
她无心去了解苏然在承王府里经历了什么,对于她来说,她只知道苏然临死之前住在一个落满灰尘的小院子里,她只知道苏然是被康承打死的,而这些,已经够了。
只是她还是很好奇,东瑶国在这个时代到底有着怎样的地位。
这时候正好刑临找到了她,并且穷追不舍的问白瑾她是怎么让绿衣承认自己下毒又是怎么把那个埋了炸药的人给揪出来的。
白瑾就说:“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刑临豪爽的说:“条件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绝对答应你。”
“我要你做的事不难,我有些无聊,你让我去书房里挑几本书看看就好了。”
对于白瑾的要求,刑临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可等他追问白瑾绿衣还有那个埋炸药的人的事时,白瑾却只是言简意赅的说:“审绿衣很简单,拿两个外形和交杯酒差不多的杯子砸了,然后把碎片往绿衣跟前一扔,吓唬吓唬两下她就承认了,至于那个埋了炸药的人更简单,能不惊动你们这些守卫而把炸药埋进王府里的人,除了那些整天拿着铲子种花种草的,我也想不出还有谁有这种本事。”
白瑾说完又跟刑临交代了一句:“别忘了我的书”,然后就走了,刑临还有疑问,可他回味回味白瑾的话,忽然就明白那天白瑾说饿了,去厨房却什么也没吃了,仔细想想,她好像确实从厨房顺走了两个杯子。
后来刑临顺应白瑾的要求把白瑾带到了承王府的藏书阁里,白瑾从藏书阁挑了几本书,然后跟在刑临的背后走着,同时心想最近自己和刑临的关系好像有所缓和了,然而现实却很快的击碎了她的这种想法。
因为康承的那招天罩,承王府尚算完整的保存了下来,然而那个弄得王府鸡飞狗跳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没人知道那天那个差点炸了整个承王府的人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所以更没人知道要去哪儿逮捕这个差点毒死王妃又差点毁了承王府的人。
主犯没了,绿衣这个从犯要怎么处置就变成了一个难题。
按照康承的意思,他当然不会放过企图害死潘兰的人,可潘兰在知道是这么一个下人害得她差点中毒身亡后,竟然出其不意的把绿衣留在了她的身边。
对此康承当然是不同意的,可他耐不住潘兰的泪眼攻势,最后还是答应了,只是在答应的同时,让刑临拨了两个侍卫在暗中保护潘兰。
这事儿之后,白瑾也被留在了承王府,这也是康承的意思,白瑾这个人出现的太奇怪,他既不能贸然的将这个人给杀了,也不能让这个人心甘情愿的给他做事,所以只能暂时把她给养着。
他本以为把白瑾留在王府只是多支出一份口粮的事,可现实好像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谭君昊气喘吁吁的半弯着腰,一边摸着脸上跑出来的汗水一边说:“王爷,你快去大理寺看看吧,王妃把白瑾给告到大理寺去了,而且罪名还是、还是……”
康承气定神闲的继续练着自己的毛笔字,一边问谭君昊:“罪名是什么?”
谭君昊擦了擦脸上刚冒出来的一层冷汗,结结巴巴的说:“是、是…是非礼,王妃,不!不是王妃,是潘欣,潘欣说白瑾对王妃图谋不轨。”
康承握着毛笔的手停了下来,他这一停,让谭君昊有些后悔跑回来通风报信了。
但是在他以为康承会把墨汁甩到他脸上的时候,康承却只是面无表情的放下了毛笔,然后说:“走,去看看。”
与此同时,白瑾又气又笑的看着坐在高堂之上的人,不可置信的重复了李大人的问题,“你让我在此脱衣服,只为证明我是个女的?”
李大人听了,没觉得自己自己提出的要求有多么为难人,反倒挂着苦口婆心表情的劝道:“只是脱个衣服而已,这总比背着欺侮王妃的罪名被杀头的强。”
白瑾这下被彻底的气笑了,“敢问大人为官多年,可曾听过有谁在审案的时候,让人脱了衣服来分辨人是男是女的?!”
李大人听了,脸上毫无愧色,反而理直气壮的说:“之前是没人这么做过,可谁让你一张脸长的让人看不出你是男是女,所以本官只能采取下下之策,让你宽衣以证明你是男是女了?”
白瑾来到这儿没有几天,还不知道这里的官场是否像有些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黑白不分,可现在她算是知道了。
她扫了一眼作为原告却端坐在堂下状似羞愧的低着头的潘兰,视线从潘兰那张写满委屈又漂亮的脸上走过,又扫过带着一脸奸佞的李大人,最后落在了站在两边一脸看好戏的衙役身上。
她不知道潘兰为什么要这么陷害她,也不知道潘兰是怎么想到这么一个羞辱她的办法,如果这主意真是潘兰想出来的,那她倒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承王府的新王妃了。
不过,这些人既然要看她笑话,她就给他们看!
白玉面具遮了白瑾一张脸,只留了两只眼睛在外面,众人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却被那双眼睛扫的脊背发凉。
白瑾似笑非笑的呵呵笑了一下,然后冷声说道:“好,既然你让我脱,我就脱给你看!”
话毕,她已单手解了自己的腰带,随后不带一丝犹豫的将外袍脱了扔到了地上,这时那几个准备看好戏的衙役目光闪了闪,李大人一脸的怡然也被诧异取代了。
白瑾红着眼睛将所有人的反应一一记在心里,手下却不做停顿的开始解自己白色的里衣,里衣的衣袋开了,她又是干净利索的将里衣脱了扔到了地上,这时,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就连潘兰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副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
若是一般男子,里衣脱了身上就没什么了,只是白瑾不是男子,所以她身上还有一块用来裹.胸的裹.胸布,白色的裹胸布被她勒的死紧,乌黑的头发大多垂在背后,只有零星的几根挂在了胸前,这么稀疏的几根头发,当然遮不住她已经裸露在外面的肩膀。
这时候,在场的男人都低下了头,不知为何,像极了一只只战败的斗鸡。
刚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潘兰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又娇弱的坐了回去,而她身后的潘欣看了看潘兰的脸色,然后对着堂下的衙役大声道:“把你们头都给我抬起来!”
那些衙役对于潘兰这个丞相之女兼承王妃有所忌惮,连带着对潘兰身边的丫鬟也都有了忌惮,所以强撑着稍稍抬起了头,可头才抬到一半又低了下去。
白瑾将潘兰和潘欣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大致已知晓事情的原委,她抖着嗓子深深的吸了口气,用沉稳中带着强硬声音对在场的每一个人说着:“对,把你们的头都给我抬起来,否则,就算我脱光了,你们不看,那岂不是证明不了我到底是男是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