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神偷逸轻尘
小路从山丘上蜿蜒而过,翻过这个山丘毛家村便在眼前了,众人精神倍长,催马向前。山丘上寸草不生,便如同半个馒头扣在那里一般。众人刚来到山丘前,忽然一阵刺鼻的腥骚味传了过来,霍镖师骂道:“他娘的什么鬼地方?难道走到茅坑里来了不成?”
其他人也皱起了眉头。焦镖师道:“这里既没有便溺,也没有腐烂的东西,有这种味道很不正常,大家捂住口鼻,小心戒备!”
经他一提醒,众人也觉得事有蹊跷。忽听“轰隆”一声,连马带箱子栽进了一个深坑之中。申威忙伸手去拉,却哪里来得及?那坑似乎极深,只听到马的惊嘶声愈来愈小,到后来便没有了一丝声息。
众人大惊,忙跳下马来。申威刚要跳进洞内。
花重忙拦住他说道:“申兄弟不要莽撞,我们不知对方底细,不可轻易冒险。”
申威急得头上汗水四流,说道:“眼看就到目的地了却丢了箱子,这可怎么办?”
其实花重比他还要焦急。
洞内风声骤起,一物向上飞来,众人躲在一旁,只听嘭的一声却是那只死马被抛了上来,筋骨尽断。众人面面相觑,洞内沙土涌动,瞬间洞已添平,就象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花重叹了口气说道:“传说有一种奇术名为地行术,据说会此术之人可在地下日行千里,看来今天让我们碰上了,这段时间他定是已经跑出去好远,再有又不知道他去往哪个方向,又怎么去追?”
徐镖师饶是智计百出,一时间也难以想到好的办法,众人相对无语。
蓦地“啪”的一声轻响,一块小石头落在花重脚边。
花重警惕的向四周望去,只见路旁一人多高的蒿草随风摆动,哪里有人影?他弯下腰,小心的捡起石头,见石头上裹着一个字条,上写:“南方七十里处,王家坪。”落款处画着一只肋生双翅的兔子。
徐镖师等人也凑过来,看了看字条。
花重说道:“此人是在指点我们找回箱子还是在把我们引入另一个圈套?”
焦镖师说道:“事到如今也是别无选择,只能冒险一试了。”
徐镖师接过字条,盯着那只生翅的兔子望了半晌,问道:“总镖头,可曾见过这个标记?”
花重说道:“这个标记确实看着有些面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徐镖师说道:“总镖头仔细想想,说不定关系重大。”
花重忽的拍一下脑门,说道:“我想起来了。那是十年前,一次押完镖,向回返的途中,见到一名衣着华丽的年轻人半倚半靠在树下,面露痛苦之色。方圆百里之内没有人烟,我也是一时同情,就上前问道:“兄弟,怎么了?’那人有气无力的说道:‘从这里经过时遇到了一群山贼,他们不但抢走了我的东西还打折了我一条腿,我想挪动一下都疼得要命。’当时我们镖队里就有大夫,我让大夫把他的衣裳剥开,只见整个膝盖骨被打得粉碎,膝盖上面又有一圈黑气,令人触目惊心,一看便知是中了极厉害的毒,我当时好生奇怪什么山贼会下此毒手,不但抢了人家财物,还要害的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让大夫给他包扎一下,并送给他一匹马,带着他离开那里。
一天后再去看那个伤口,竟和没有包扎时一样,并有溃烂的趋势,这样下去,那条腿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我又找来当地名医给他救治,但那些名医也是束手无策。那人苦笑着对我说:‘花镖头,我的伤并不是寻常大夫能治得了的,在城东绿柳庄内有位老者,只有他能治得了。’我心想:‘救人救到底,送神送上天,不如就去找那个老者吧。反正镖已经押完也不急着回去。’就让两个趟子手抬着他去城东找那位老者。那人嘱咐我说道:‘那名老者十分古怪,来路不明的人他是不会出手医治的,你就咬定说我是你手下的趟子手就好了。’我心想救人要紧,就按他说的办吧。并找来一件趟子手的衣服给他穿上。
我们一路打听来到一座茅舍前,我上前扣门,半晌方有人应道:‘什么事?’我忙答道:‘我这有位病人麻烦你给瞧一下。’那人答道:‘你走错地方了,这里没有大夫。’我的心凉了半截,向那名年轻人望去,他也是满脸的苦笑。我忽觉那个声音好生熟悉,试探着问道:‘老胡?’
那老者不再言语,我心想:‘大概认错人了,既然人家不愿医治那就算了,再想别的办法吧。’我转身刚想离开,门呼的一下打开,一老者探出头来,我惊喜万分,说道:‘老胡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了?’那老者也感到非常意外,说道:‘花老弟快请屋里坐。’我的心又是一沉,心想:‘我和老胡认识也有十几年了,只知他靠贩米为生,却从未听说过他会治病。一定是那年轻人弄错了。’
他乡遇故知,反正也来了,不如就进去聊聊吧。
落坐后,我把事情的经过和老胡说了一遍。老胡问道:‘花老弟,你是听谁说我会治病的?’我只好乱编道:‘我请了好几位大夫都是束手无策,其中一位大夫推荐我来这里找你。’老胡想了良久,说道:‘我到这里后从未给人医过病,怎会有人知道我会医病的?’听了他的话,我心头一喜,他一定真的会治病的。他又对我说道:‘花老弟我们相交这么多年,不满你说,对医术我倒是略知一二。江湖人称无病可医胡乱医。’齐剑峰听到”胡乱医”三个字不禁想起阿大所说在山寨遇到的那个大夫,难道是同一人?
徐镖师插嘴道:“十年前胡乱医可是大大的有名,后来不知为何消声觅迹了。”
花重道:“其实胡大夫的失踪和那件事有很大关系,你听我道来。胡乱医说道:‘花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说罢,他看了看那人的伤口,不禁眉头紧皱,问道:‘此毒名为千蚁附骨疽,据说只有紫电宫的人才会用。他是怎么惹上的?’我忙说道:‘我的这名趟子手在与一名小贼打斗时中了暗算,什么紫电宫,我从未听说过。’胡乱医说道:‘其实千蚁附骨疽具体什么样子我也未见过,照你所说应该不会与紫电宫有关系。’
他将那人的膝盖以上紧紧缠住,转身出去,不一会拿了一小盆白花花的小虫进来,这种小虫头部不停摇动竟是寻常的蛆。我心想:‘这东西也能治病?’
胡乱医用刀把他的伤口割开,把蛆虫密密麻麻的放在他的伤口周围,并把一种白色药粉不停的弹在蛆身上,那些蛆虫不停的向他伤口内爬去。那名年轻人紧咬牙关,豆大的汗珠从头上落下,想必十分疼痛,他却一声不吭,我心里暗暗佩服他的坚强。爬进去的蛆虫变得通体漆黑又爬了出来,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僵死过去。如此这般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地上满是黑色的蛆尸,他的伤口黑色褪尽,胡乱医给他上了金疮药又包扎妥当,才檫了檫头上的汗水,说道:‘好了,休息三五天就会痊愈。’那年轻人忙道谢不已。胡乱医板着脸说道:‘我是看在老朋友的面上才替你医治,否则我才懒得动手。’
我又在绿柳庄盘恒了几天,说里也怪,那年轻人的腿真是一天一个样子,五天后穿蹦跳跃无丝毫阻碍。我不禁赞叹老胡的医术确实高明。我也曾私下问过那名年轻人的名姓,他笑着说:‘总镖头对我有大恩,照实说我不该隐瞒,只是我确实有难处,还请镖头见谅。’我心想:‘人家不愿告诉就算了。’
在绿柳庄呆了六,七天,这天我想要和那名年轻人告辞,敲了半天也没人开门,推开门一看,才知道他已悄然离开了。桌子上留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大恩不言谢,他日必当厚报!’落款处也是画着一只长翅膀的兔子,旁边写着‘逸轻尘’三个字,神偷逸轻尘我是早有耳闻,不想在此巧遇。可当我把字条拿给胡乱医看时。他却吓得面如土色,叫道:‘花老弟,你可害死我了!’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老胡这话从何说起?’
胡乱医稳定一下情绪说道:‘这也赖不着你,你有所不知,那逸轻尘到紫电宫去偷震宫之宝清岚如意,虽然得手,却也受了重伤,想必是他勉力逃出紫电宫的追杀。如果让紫电宫的人知道是我治好了他,我的脑袋不搬家才怪。看来这里又住不下去了。’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就说道:‘都怪我孤露寡闻,如不嫌弃就到花家庄来吧。’
胡乱医说道:‘这些年我隐姓埋名就是不想多惹麻烦,想不到还是惹上了。紫电宫耳目遍天下,花家庄是藏不住人的,我只能找一个更隐蔽的去处。’
第二天就不辞而别了,至今我都不知他身在何方,一想起来自己一时好意却连累了好朋友,心里好生惭愧。”
徐镖师道:“这样看来,那逸轻尘应该不会怀有歹意。不如我们就去王家坪走一趟。”
花重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