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云叠飘,夕阳西下,大地沐浴在余晖彩霞之中,良辰美景,佳人相伴,顿时心情大好,易凡把玩着吞天戒,在手里看了看,正当铁木珊要接过时,他随手放回兜内,笑道:“那戒指没什么好看的,瞧我吧,我比它好看多了。”
铁木珊郁闷,却被他一句给逗笑了,吃吃笑道:“就你这摸样,不仅灰头土脸还脏兮兮的,看你还不如看这头鹿子。”
墨须龙鹿听她在说自己,立时欢鸣长嘶,傲然挺拔,一副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铁木珊笑道:“据传妖农前辈一身从未有过什么坐骑,而你既然有墨须龙鹿,看来他老人家对你还算不错啊。”
易凡默不作声,心中暗暗道:“这家伙可是我从雨大哥那驯服来的,还以为大能弟子各个骑龙骑虎,看不出小黑居然也有这等身价。没想到我只是在铁木氏释出戒指,大伙就将我提到妖农传人的地步,你们可别说我骗人啊,我可是什么话也没说,嘿嘿。”
想到此处,易凡沾沾自喜,脸上笑意毫不遮掩。不过此遭除了铁木傲一人有些令人生厌外,铁木氏并不像妖淮淳所说那般诡计多端,不但待他客气有礼,就连箭射牌匾一事都能作罢,在其看来,铁木氏大气十足,事理分明。
殊不知,铁木长空早前与易凡谈话时,便听出端疑。既是妖农传人又何用前辈之称,而不称为师父?
就因这么一句,铁木长空判定,易凡与妖农并无太大关系,但见他身骑墨须龙鹿既又姓易,琢磨之下,猜想他应该是易氏族人没错。
铁木长空为人谨慎,一代至宝吞天戒此时落在这小毛头手上,他岂会没有歹心。因此在出发前,他早已吩咐众人,护送期间能拖则拖,务必探出易凡底细。
若是探出易凡真是易氏族人,那么自是全力护送。倘若探出无关,杀人夺宝,想来必不可免。
铁木珊道:“素闻妖农前辈与易天吼易前辈向来交好,你一定有见过易前辈的摸样吧,他是否像传闻说的那般豪情霸气?”
见她饶有兴趣的样子,易凡心想:此行去碧延城便是要找易天吼,大伙到时都能瞧见他庐山真面,又何须好奇一问?当下耸肩笑道:“到时妳自己瞧不就知道了?”
铁木珊眉头轻皱,见他哈哈大笑,从这话根本探不出任何,心中憋屈,妙目一转又道:“不就问个容貌罢了,至于这么小气么。对了,你既然身为易氏族人,又怎会拜于妖农前辈门下?”
易凡道:“我可不是什么易氏族人。”
铁木珊诧异,想不到这小子竟会如此直白,见其否认,自不在多想,手中突兀出现一支毒蛊。就在这时候,易凡突然回头朝她灿烂地笑了笑道:“我上幻灵山,可从未说过自己是易氏族人,你们又怎么会将我当成是易氏族人?”
铁木珊心中一愣,一般凡夫俗子岂会身怀诸多宝贝,倘若易凡不是易氏族人,光身下那头墨须龙鹿就难以解释,而吞天戒就更难追述从何而来。
她收回毒蛊,妙目凝视易凡,道:“那你到底是还不是?”看来难凭三言两语就为他定下身份,毕竟事关重大,倘若踏错一步铁木氏很有可能再上演一回灭族劫难,因此不能妄动胡来。
易凡无心逗弄道:“妳猜啊!”
铁木珊心折不已,凌乱的思绪就快将她逼疯了,没想到这混小子突然开出这么一口,还摆出一副单纯无害的摸样,那面目瞧来恶心,铁木珊轻握粉嫩的拳头,真恨不得一把放出蛊毒立刻将他给杀了。
易凡见她颇有怒色,仍是嘿嘿地笑了起来,道:“猜不到吧,叫声哥,我就告诉妳。”
火上浇油,铁木珊怒不可言,大叫道:“你休想。”
易凡笑嘻嘻道:“就连生气都如此的美,妳这是让我不想的样子么?”
铁木珊干直着瞪眼:“你……。”无言以对,这辈子见过无赖的,可还没见过这么无赖的,顿时怒道:“停!我要下马。”
突然前方众兽慢慢止住脚步,墨须龙鹿走出几步也跟着停了下来。铁木珊感到诧异,逐目望去却见铁木汗升与炎啸羽徒步走来。
铁木汗升悄悄与铁木珊对上一眼,见她缓缓摇头,想必还未探出易凡身份,故此也不理会,从容道:“易公子,再往前二百余里便是焱金谷所在,也是通往碧延城最快的一条路径,据我氏探子回报,鬼氏大军已在多处设下埋伏,依我看这焱金谷地势险峻,敌人定会在此部下重兵,不知公子有什么想法?”
易凡眉头紧皱,鬼氏截断路径一事,在出发先他便从铁木长空那听说,因此妖农所托之事也让他理清个大概。妖农未卜先知,令他绕道前往铁木氏,想必定是知道路途无比险峻。
但一路下来都是由铁木汗升带队,易凡只作跟随,居然明知焱金谷定有众兵埋伏,为何还带队前来,却又直到距离二百余里处才忽然告知?
易凡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改口问向炎啸羽,道:“炎大哥,依你看我们有几成把握能够冲过焱金谷?”
炎啸羽面目凝重,摇头道:“倘若我是敌方军师,明知焱金谷是通往碧延城最快的一条路径,定会在此设下重重防线,若我等贸然先行,依我看能冲破的可能近乎为零。”
易凡若有所思,望向铁木汗升道:“焱金谷地势险峻,可否说是易守难攻,作为埋伏的最佳之所?”
铁木汗升点头:“在我看来前往碧延城的所有路径中,就属此路最是险峻,倘若对方真是有备而来,大伙贸然硬闯,就等同羊入虎口,很是危险。”
焱金谷乃是一代凶兽焱金兕兽骨所化,其谷险峻无比,地势交错复杂,作以埋伏可为上佳之所。而焱金谷往南四百里便是碧延城之所在,如是常人,必是越过此谷一路南下。就因如此,鬼氏已在前方布下四道防线,任谁入之,即便能冲破山谷,也没能走出后方的三道防线。
在易凡看来,焱金谷最为险峻,而百锭氏族命令鬼氏把妖淮淳的消息在神州东南部完全封锁,若要真正做到,那该动用多少兵力才行。但要是派多,易氏定会有所察觉,到时派人前来探查,毕竟纸难包火,必会不攻自破。
想到此处,易凡心念一动,暗暗心道:“要是由我领兵,兵不能多,但又得尽可能守好消息不被传入易氏耳中,我自将平均分配各处实力,地势佳则兵少,地势劣则多兵。这么说来,走哪里都是一样,并不为地势优劣。”
易凡朝两人微笑道:“无论何处都有鬼氏大军埋伏,我等绕路无意,只会浪费时间,挺而走险才是上策,我们就走焱金谷吧。”
炎啸羽大为惊异,望着龙鹿背上的易凡,半响道:“这是为何?”
铁木汗升目中金光流转,极具深意,微笑道:“恕在下愚昧,不知易公子所谓的上策是…。”他先前并无道出实话,心里面也是认为直径焱进谷才是正确之道。
人说铁木汗升的貌容之上,诗词歌赋才是一绝,其实不然,铁木氏人都知,他真正精通的是阵法玄功,但能应用于实战的招数却少之又少。在铁木七雄之中,他的实力最弱,但能令他坐上第三雄之位,真正在于他精通战阵,若让他进行两人对战,或许平平无奇,但倘若给他号令千军万马,那才是他发光发热所在。
易凡道:“我们人力单薄,要是在平地发生争斗,我方毫无胜算,但若能利用焱金谷的崎岖地形,完全可供我们进行游击,欲要突围也不无可能。与其耗时赶路,倒不如留作与敌人周旋才好。”
铁木汗升不住大笑,想不到易凡居然能把自己的心思完全托住,顿时连看他的眼神都裹上一层敬意,故作羞愧道:“真不愧是妖农传人,看不出易公子竟有如此心思,在下佩服。”
易凡面色稍显平淡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论其心思,可还没汗升兄来得沉啊。”
铁木汗升面容一抽,这话明显在说他虚伪,他也不做解释,尴尬地笑了笑,便退了下去。
炎啸羽哈哈大笑,朝易凡比了个大拇指,笑道:“还是易老弟厉害,想不到人称天才汗升,在你面前也只能无地自容啊,哈哈哈…爽快。”
经一事过去,易凡心头再次唤起妖淮淳对铁木氏的评价,他立时跳下鹿背,为怕铁木珊听见,刻意压低声道:“炎大哥,此行我能信得过的人也只有你,我手握吞天戒,无法与你同行,你置身在铁木众人之中,定要小心。”
炎啸羽看了鹿背上的铁木珊一眼,点头道:“放心,众人之中实力唯能与我披靡的只有铁木汗升。说来你自个才得注意那妖女,你可别看她长得漂亮,据传她当年仅凭一人便毒杀桑氏上下两千余人,可为是心狠手辣的主儿。”
易凡抽了一口冷息,膛目结舌,道:“不会吧,铁木珊不像是那样子的人。”
炎啸羽凝重道:“就因为不像才可怕,这是两年前的事,说来还算新鲜,不信你自个问她。”
易凡摇头笑道:“大哥说的我都信,放心吧,她才不舍得毒害我呢。”
炎啸羽懂他意思,哈哈大笑:“要能娶回家当媳妇儿,大哥也是祝福你,但酒宴可就甭算我一份,我可不想去吃个喜酒就死的不明不白。”
这时一支小虫子无声无息地从易凡衣袖里飞出,半响便飞到了铁木珊的掌心,她一把捏碎虫子,面目瞬间冰了起来。
易凡仍在无知作笑,炎啸羽则看清这幕,愣了半响,脖子一缩急道:“糟了,被她给听见了,老弟,你自求多福啊,大哥我先走了。”说着,屁颠屁颠的跑了回去,骑上战马,身子不由发寒颤抖。
方才在易凡跳下鹿背时,铁木珊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种下‘窃音蛊’,此蛊虽说无毒,但却能储存简短的话音。原以为从两人对话中,能探出些易凡情报,岂料由于时间太短,所留下的部分,只有两人拿自己大开玩笑的内容。
易凡这才意会,连是恶人先怒,道:“偷听别人说话好玩吗?没点规矩。”
铁木珊愣眼一瞪,怒中生悲,眼眶不禁红了起来,哀骂道:“你说人家坏话,还敢这么大声,我毒死你这小王八蛋。”
易凡绕了绕头,哈哈笑道:“我方才有句话不知道妳听到没?”
铁木珊一副快哭的样子:“什么啦,我不想听。”
易凡横步跨上鹿背,在其耳边轻吐道:“妳哭的样子也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