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清雨原本是站在墙边,不久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然靠到了墙上,后背的衣服冷冰冰、湿漉漉地黏在身上,别提多难受了。
终于,估计下时间,元驹也要下班了吧。
她探出头小心张望,蛋糕店门口一个人都没有,里面的灯也早就熄了。
应该是在自己出神的时候,他们已经走掉了吧?
一阵懊丧和无力,汪清雨拖着脚步从巷子里走出来,准备回家。
走了几步,手臂似乎被人拽住了,因为她已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就像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元驹正站在她面前。
他没有打伞,只是戴着套头衫的帽子。雪白的上衣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洁净。
“为什么要在这打工,为什么要这样每天看着我?”对方用叙述事实的平板语调询问。
“你早就知道了……”汪清雨眼神闪动着,不敢去看他。
“嗯。”元驹简洁道,“告诉我为什么。”
自己惹人厌的行为其实早就被揭穿了,也许是在追逐跑跑的时候,更或许是早在第一天她到这里找兼职的时候。一想到每天自我满足地窥探着元驹的自己,汪清雨羞耻地简直想钻到地缝里去,同时难过得喘不上气。以后一定连这个窥探的机会也没有了。
等待指责般地低着头,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透过雨声,汪清雨听到元驹放弃般的叹了口气,同时视线中元驹的脚步挪动,大步走远了。
“不、不要走……”不知自己从哪来的勇气,汪清雨磕绊着追了上去,一阵晕眩中,禁不住用手扶着膝盖喘气,雨伞也因此垂在了地上。雨水迅速打湿了额发,顺着她的脖子滑进去。
模糊间,前面的人影终于停下脚步,此时正看不清表情地回身打量着她。
咬牙切齿般地,“我喜欢上你了”,这句话就这样顺利地、甚至是势不可挡地被说了出来。
一阵虚空席卷上来,汪清雨咬着下唇,眼睛却不可遏制地滚烫起来。
快回答些什么啊,她一边在心里催促着,一边又担心对方会说出什么残酷的话语,反而希望自己什么都不要听到。
她知道对方一直望着她,这目光让她感到无比脆弱,却无处可逃。
终于,元驹的身影动了。只不过他是转身离开,默然得冷酷。
汪清雨仿佛掉进了冰窖里,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可恶!你有没有听到我说什么啊?”她追在他身后,嗓子里是难听的哭腔,“为什么不回答?哪怕是说讨厌我也好,难道连讨厌都懒得说了吗?”
元驹并没有停下脚步,“既然知道我要说什么,为什么还问?”
汪清雨一顿,泪水更加汹涌地淌出来,跟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但仍旧追上去,“那你说,要怎么样,才不会讨厌我!”
“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的不明白?”元驹的语气带了几分火气,“我也不明白你,在我以为你不过是表面恶劣的时候,你却总能证实……”
雨忽的滂沱起来,汪清雨把雨伞倾到他的头顶,暗自有些后悔早上没有听从陆伯,拿那把更大些的伞。
“我知道我有很多毛病,”雨水迷得她睁不开眼睛,“可是我不懂,为什么你要这么讨厌我,除了一开始,难道我有企图伤害过你吗?我、我也不想给你带来厄运……”她又不禁想到叔父的言论,说她的名字正预示着将给他人带来霉运。
“不是这个问题,”元驹不耐烦道。
“那你说是什么问题,我都改。”
元驹懊恼地甩了甩头,终于忍不住一吐为快,“前些天,一直在店门口等我下班的女生,并不是我的女朋友。”
对于这句突兀的话,汪清雨在惊讶之余,竟也有种放心了的轻松感,只是她并不知道元驹为何要突然说这个。
见她不答话,元驹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果然,你一直都在留意她。”他上前一步,严肃道,“那现在你知道真相了,可不可以放过她?她跟你不一样,胆子小,很脆弱,容易受伤害。”
“什、什么?”
“够了!”没想到元驹更生气了,“我最讨厌你这副无辜的样子!这是惯用的伎俩了吧?我以后不会再被骗了。本以为你会改变,是我太傻了。”
眼看着元驹走远,汪清雨连追上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切似乎都变得遥远,她感到手脚发软,沉沉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