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姬将军、孟将军,还有那个木匠接着往前走,相信那个大得让人咋舌的海龟,许多人都看到了,它静静地卧在远处,一片淡蓝色的浅雾为它增添了一种神秘的色彩,把这广阔的地下洞天衬托得像传说一样。但是他们都指导好奇藏在心里,全力地去完成我交待的工作,这种素养不得不令人赞叹。
我们缓步走到了那株参天大树的跟前。
木匠谨慎地问道:“小将军,我们现在就砍树么?”我对有人头一次叫人为小将军感到很高兴,也没有纠正他,只是说,“不,现在砍树,还为时过早”。
“那我们做什么?”
“你现在的事情,不是砍树,而是只把这树的枝枝杈杈削掉,但是树的主干,你要给我留着。”
“这又是为何?”孟将军问道。我说,“孟将军你看,现在那树的顶端,靠近崖壁的地方,是不是有一道细流飞溅下来?”
“嗯,我看到了。”
“这个水口,我知道,它恰好略低于海水的高潮线的位置,当潮水涨上来之后,那水流注入的会多很多,我们还要利用这树的树干,让它给我们做梯子呢。”
“老孟,你就别问了,王不是说了,让我们听田纵的,我们不要嚼舌,只须按田纵的吩咐去做就是了。”姬将军已经跃跃欲试。
但那木匠却面露难色,“田将军,可是我、我爬不上去呢。看那树,高不知有多少丈,不必说爬,就是想一想,那腿也该抽筋了。”
孟将军一拍胸脯,“这事看来得我亲自上阵了”。我说,也好。
只见他脱了鞋子,挽起裤管,涉水走近那树。
现在正是低潮时分,那崖壁上的水流只是断断续续,而树下的方圆三丈内都是水,孟将军趟水到达树下,把脖子仰了近乎九十度,往上看那树,我隔着水对他喊道:
“孟将军,你看没看到在接近那流水的洞口地方,有一根斜插过去的树杈?你要留着它,莫砍掉了!”
他回头看看我,满脸的迷惑。我这才想起,他站在树底下,被层叠叠的树叶所遮盖,根本看不到我说的那条树杈。
于是,他往回走了一段,终于看到了,嘴里嘟哝,“不早说。”
只见他从腰间拨出两把匕首,靠近树干,咄地一声,将其中一把插入树干,单膀一叫力,引身向上,另一只手中的尖刀随即往树干上一扎,如此往复上行,很快就到了最下边的一根粗树枝处。
插好一只匕首,从背后腰带上抽出一把利斧,抡圆了,照定那树枝,只两三下,那枝便应声而断,坠落下来,溅起一片水花。
我们放下孟将军不表,三个人,我、姬将军还有那个木匠,一起向那巨大的海龟走过去,我要把它掏空,这是整次行动中难度最大的一项任务,我后悔没有带一个屠夫进来,至少他的刀功比我们这些人要好,虽然他不一定干过这种活。
看这龟,伏在地上,高还有一丈稍稍弱些,今天,我才有时间好好看看它,但见它四肢鼎足入地,颈项高昂,保持了生前的的姿态。周身的龟甲泛着瓷质的光泽,头顶上一对圆目,恰似两只舷窗,整体看上去,有一种摄人心魂的气势。
那龟的嘴部还保持了微张的姿态,我想,就从这里入手罢,我告诉姬将军,我的计划是,搭木梯,从龟的嘴巴里开始,一直掏进它的肚子里,除了筋、骨,其它的一概不要,龟肉掏出,切块晾干熏制,用作以后的食品。姬将军看着我,由衷地说道,“田纵,这个事,前所未有,你要细致筹划,万不可有一丝一毫的差池。”我望着姬将军,“嗯”了一声,那眼神中充满了必胜的信念。
这件事就交给了姬将军去办,现在身边没有一个闲人,只有他亲自出马了。那木匠从孟将军砍下的一堆乱枝中,拣出较直顺的,钉就了一架梯子,姬将军手持尖刀,爬上了梯子,只见他慢慢由那海龟的嘴中钻进了身子。
趁这功夫,我到各处巡视了一遍,所有的进程都让我感到满意,特别是负责打通石门的几个人,进度神速,等我走到那儿时,正赶上那门前后贯通,那伙兵士满身石粉鱼贯而出,看到我以后,异口同声朝我回禀道,“田将军,我等已完成此事!”
不知何时,我已升格为了将军,掩饰住内心的喜悦,我穿门而过,原来那横挡在水中的岩石已经被凿掉了一部分,脚下用两根树干做了一架小木桥,虽然显得简陋,但在如今的条件下,已是不错了。
而来时洞内的幽暗一扫而光,沿途都已插上了蘸满松油的火把,人一过,呼拉拉闪动。眼看工程按自己的设想进行,我略略地安心下来,略一思索,索性直接出洞来。
时间正是寅时之末,也就是现在的早起五点左右。苏将军见我出来,他立刻靠近前来,一身渔民的打扮,我让他送我回到墨岛。
我要向田王汇报一下工程的情况,另外还有一件事。
田王很快地就从寝室中走出来,听完了我的禀报,他十分满意,眼神中流露出兴奋的光芒,夸奖了我几句,随后,我叫人连夜将大件的物品立刻送往洞里,铁锅、驴皮、木炭,还有其它一些东西。
最后,我向田王要一件东西,他问,“是什么?”
“是上次我送给小姐的蛇丹,王,我们正在掏挖那神龟,但内中黑暗无光,又不能动明火,因此,只好……”
没等我说完,田王立刻就同意了,她叫来小月,把我的话对她说了,小月立即走回内室,不一会,拿出了用一块素色花布包裹的蛇丹,我打开布包,那丹上还残留着小姐的体温。上次,我发现了,她在当天就把这蛇丹揣在了怀里,我看着那蛇丹,似乎比以往更加明亮,像一轮满月,个中温润的感觉,不能用语言描绘。
把蛇丹往怀里一揣,我即刻就返回了海中。
姬将军正坐在那神龟的下唇上发愁,背朝里,双腿耷拉在外边。在正下方的地面上扔了一堆白哗哗的龟肉,看来这么一会的光景,他已干了不少。见我回来,他说道,“活计倒不难做,只是里面太暗,看得不甚清楚,生怕把什么筋骨弄断了。”
我说,“无妨,我已把蛇丹拿来,正好做事。”姬将军大喜过望,返身钻回了里面。
我也顺着梯子,爬上那龟身,把蛇丹连同布包悬于高处,那丹光的照射之下,我发现姬将军已把整个头部、颈部中的肉都掏了出来,一条缆绳组细的脖筋,呈明黄色,被姬将军保留了下来。那筋,一头生在它头部的骨头里,而另一头,则伸入腔中的肉里。再往里还没有动过的痕迹。显然,他就是挖到这里时停了下来。
有了照明,姬将军又大干了起来。
自从我们一群人进入到洞里,热火朝天的做事,这洞里的阴霾之气似乎一扫而光,到处灯火通明,人影晃动,斧凿声伴着说笑声不绝于耳,那条绵延足有十来里的水下通道现在可以畅行无阻,湿滑陡峭之处都修下了简单的台阶,洞壁上每隔不远,就亮着一处火把,为了保持不灭,专门有三个人,轮拨照看火光,方便人员进出照路。
那蛇已被解剖完了,蛇肉运到了洞里,码放得如同一座小山包相仿,而那张金黄的蛇皮,摊开了长有两丈六、七,宽有三尺来的。
人们还在龟洞里发现了由小到大、由细到粗的数不清的蛇皮,而较细小的那些大多都已经拾不起,看来时间已经很久远了。这也印证了这蛇是由小便在这洞中的。
孟将军已按照我的意思,把那株大树修剪了一遍,该留的留,该去的去,砍下的树枝被摊开在不远处,晾干,以做熏制肉品之用。
在这洞中,白天与黑夜的区别并不明显,要干活,都需点起火把才行,我们不知道一口气干了多久,我只记得自己出洞去取蛇丹时,已干了大约有六个时辰,复进洞后,早就把时间忘记了。
这时就听人说,苏将军已从外面传进话来,说田王已派人送了饮食,还有酒,只不过涨岛的入口过于狭窄,让大家稍等片刻。
我们早就饿了。
过了好久,一行人用一只白布包裹背进来有白面馒头、猪头肉、咸鱼干,后面的人还搬了七八坛酒。
我让孟将军招呼所有的人,把他们聚集到一起,把东西一分,酒也刚刚每人一碗,所有人都忘记了这阵子的劳累,或席地而坐、手掐馒头狼吞虎咽,或端着酒碗、边吃边端详那巨龟。
我让大部分的人即刻休息,自己找合适的地方。但是有两个地方,是我整个计划的关键,必须马不停蹄地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