俐城,冬月十三傍晚时分,罗汉中照例来给南一飞把脉。
莫泠儿也嚷着一起来,说是要来找林小染,其实罗汉中知道,莫泠儿不过是想来看南一飞罢了。
这会儿,莫泠儿跟林小染在屋外谈天。房里只剩下南一飞与罗汉中,罗汉中自顾的给南一飞施针,并不与南一飞说话。
“你我未曾相识,你又为何要救我?”南一飞问。
“我也不想救你,江湖中人都说你性情十分暴躁,且杀人不眨眼,我也恨不得杀了你,为江湖同道除害.”罗汉中说道。
“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得了我的,那你怎么不动手?”
“因为杀了你,有人会伤心,我不想看着她伤心,我是为了她才救你的。”
“你说的可是莫泠儿莫大小姐?”
“不是她还能有谁,若不是她拿回千年冰芝救了你的性命,你怕是早已经死了,根本没有机会在这儿跟我说话。”
“你喜欢她?”南一飞问道。
“可是她喜欢的是你,不是我。”
“可是我并不认识她,对她也没有一丝非分之想,这点,你大可放心,再说我已经娶妻了,此生,绝不会负我的妻子。”
“你说的是上官筱柔?可是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罗汉中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鲁莽的提起他的伤心事。
南一飞沉默起来。
罗汉中为自己说的话懊悔不已,江湖传言看来也不可尽信,江湖人都说神龙教是邪教,说南震天是大魔头,他们无恶不作,说南一飞也是杀人狂,通过这一日的接触,他可以看出南一飞其实并不是那样的人。
“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罗汉中说道。
“不,你说得没错,这几个月来,我一直不敢正视筱柔的死,一直也不能接受,但是我知道,她确实是已经不在人世了,纵然如此,她依然是我南一飞一生唯一的挚爱,我不会再爱上其他的女人,筱柔,她,是我南一飞唯一的爱人。”情到深处,南一飞眼圈便红了起来。
外人都说南一飞是长相极其俊美的美男子,是武学界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有的人说南一飞是魔头,有的人却说他是侠义之士,江湖人士对南一飞的褒贬不一,但此刻,在罗汉中看来,南一飞只是一个对妻子情有独钟的痴情男子罢了。
两个年纪相仿的男人顿时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情感,都是性情中人。
“你果真如江湖传言说杀了那么多人?是个魔头?”罗汉中问道。
“我爹一心想要一统江湖,所以免不了杀戮,我爹向来嫌我心慈手软所以很少派我执行任务,我也曾试图劝过我爹,让他不要再徒增那么杀戮,大家和平共处不是很好?可是我爹根本听不进去,神龙教虽然势利庞大,睥睨武林,但我爹却一直想着要一统江湖。
我虽是神龙教少主,但是由于我自小身体不好,我爹便把我送至我外祖父家里寄养,到十八岁的时候才把我从外祖父家中接回神龙教,我对教里的事物也知之甚少,我当然也杀过人,不过那些都是该死之人。
我从不杀无辜的百姓,唯一一次大开杀戒,是在图鲁门,是他们,杀了我的妻子,上官筱柔。”南一飞说到此,拳头不由得握紧,“我一定要拿到东方域之的人头,以告诫筱柔的在天之灵。”
原来如此,想不到南一飞也是苦命之人,罗汉中想到,相比而言,自己要比南一飞幸运得多了吧,至少自己爱的人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其实就这样看着她幸福也就是他自己的幸福了吧。
“我的身体,要多久才能康复,我不能在此地多做停留,我还有要事没办。”南一飞问。
“你还想去找东方域之那恶贼报仇?依你现在的状况,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任你以前武艺再高强,中了翡翠红之后,你的功力便大打折扣了,就算完全根治了你体内的毒,你的功力也只能恢复到以前的六成左右。”罗汉中说。
“什么,你的意思我此次中毒,功力也散了四成?没有补救的办法了吗?”
“能保住你的性命便已是大幸了,不是说你是习武奇才吗?相信只要你再潜心研习,功力势必也会增进的。”罗汉中答道。
罗汉中这样说便已是往好处了说的,其实他的功力如今只剩三成了,要达到过去的境界,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这里有一颗祖传的金丹,可以护住你的心脉,你的脉相十分脆弱,所以你务必要听我的,好生调养。”不知道为何,罗汉中此刻对南一飞并不像以前那样憎恶了,相反,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是他值得用一生去交的朋友。
南一飞看着罗汉中手里的这个金黄色圆润的金丹,惊了一下:“这,这是夭算子的护命金丹,江湖上及其少见,你为何会有此丹?”
“ 你也认得?我师父练这金丹可是花费了许多时日,江湖中人几乎都不知道这金丹的来历,你是怎么知道的?”
“什么,夭算子是你师父?”南一飞又是一惊。
“是啊,我是我师父的嫡传弟子,有什么问题吗?”
“不,只是听闻夭算子医术举世无双,没想到你竟然是他的徒弟,听说夭算子只有一名嫡传弟子名叫罗北刹,而你?”
“此事切不可张扬,罗北刹是我的原名,罗汉中是我来到莫府之后才用的名字,你也知道我师父向来不与江湖中人来往,所以我怕被人知道了,师父会有危险,所以一直沿用罗汉中这个名字。”
“怪不得你医术也如此精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南一飞惊叹道。
不知道为何,罗汉中对南一飞并无戒心,这些事情,他平日都不曾对任何一个人说起过,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对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人说起了自己的秘密。
天色已经黯淡下来,罗汉中,莫泠儿二人辞别之后,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