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少妇日子(上)
嫁妹
听了吕雉的话,樊哙有一段时间没有卖狗肉,干起了倒卖粮食的生意,名声倒是好听了,只是隔行如隔山,这做粮食生意全靠短斤少两掺假使水赚个昧心的钱,他又是个粗心人,不会做这些手脚,所以怎么也弄不够本钱,干了不上半年,就干不下去了。另一方面,他从十几岁就开始剥狗,听惯了在他的屠刀下狗的惨叫和哀嚎,突然换了这么一个清静的行当,很难适应,闷得都快得抑郁症了。
光棍男人最怕别人说起女人的事,一旦把这个火点着了,头撞南墙也不带拐弯的。吕雉曾对樊哙说过帮他物色一个对象,这让他记住了,从此吕雉的话对他就是圣旨,让干啥干啥,吕雉不让干的,坚决不干。因吕雉嫌他剥狗名声不好听,说女人都喜欢猫啊狗啊的,你却把这些东西说杀就杀,怎么能叫女人喜欢你。樊哙一听有理,第二天就金盆洗手立地成佛了。尽管新开张的生意一直火不起来,他还是打肿脸充胖子,不改初衷。
自从樊哙改行,沛县人吃不到他那独特的鼋汁狗肉,无不感到生活中少了点什么。特别是刘邦,馋得恨不能把樊哙拉来吃了。他和老婆说闲话时提到樊哙,说:“也不知这熊孩子中的哪门子邪,放着挣钱的生意不做,偏去做折钱的买卖,害得我连狗肉也吃不上了。狗肉是最壮阳的,他这是成心跟你对着干。”
“你是馋了怎么的,自从结婚没少了你的肉吃,难道不比狗肉好?”吕雉语带双关地说。
“你哪知狗肉的好处,‘男人吃了狗,急得团团走’,我要能天天吃上一块狗肉,夜里还不让你美死!”刘邦笑着说。
“你还是别吃的好,我这就让你折腾够了。”吕雉说。
“真的?那你怎么每次还喊‘弄死我!弄死我!’”刘邦说。
吕雉不好意思地说:“去!我倒想让你弄死呢,你又没那本事了。”
“没那本事?我这就让你知道有没有那本事。”两人新婚不久,这一会调戏,早把刘邦的欲火勾了起来,说着就把吕雉按到床上,也没要脱衣服,掀起裙子就把晚上的功课复习了一遍。
事后,吕雉取笑说:“我说你没那本事,差了吗?”
刘邦说:“这不是没吃狗肉嘛。要是能吃上二斤狗肉再干这事,非得让你求饶不可。”
“看来狗肉真是个好东西,我以后就只要狗肉不要你了。”吕雉诙谐地说。
刘邦听吕雉说话这么调皮,顿时又来了兴致,发狠地说:“你这个小骚肉起来的,看来今天不让你重吃二遍苦受二茬罪,你是不知道俺的厉害!”
吕雉看他又要发疯,怕他的身体太亏,忙求饶道:“好老公,好老公,饶了我吧,我知道你的厉害,甘拜下风。”
刘邦哪里肯停止,只是掉转头去,用身子把吕雉的嘴堵得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磨蹭了半天,接着又呼呼睡去,中午饭也没吃,及至醒来时,已是半下午了。吕雉温柔地问:“老公,真的想吃狗肉了?”
刘邦说:“是的。”
“我起来给你买去,晚上让你好好吃一顿,补补身子。”吕雉说。
“你到哪买去,樊哙又不干了?”
“他不干不能买别人的么?”
“说来也怪,我就吃他的狗肉香,吃别人的没有味。还有更奇怪的,他的狗肉我不吃就卖不动,我越吃卖得越快。你说这事怪不怪?”刘邦自己也不解地说。
“有这档子事?那我就劝他重操旧业,看看你说的是真是假,也让你能吃上狗肉,好有劲给我干活。”吕雉笑眯眯地说。
“到底还是为自己。多少人劝他都没用,你劝他就听了?”刘邦问。
吕雉说:“这就是本事,没有金刚钻敢揽瓷器活?你等着看吧。只是到时吃了狗肉别躲懒就好。”
刘邦说:“傻话,这个活还有躲懒的,一年干到头也不会烦。”
“有你这个庄严承诺就好,不然我白忙了。”吕雉亲了一下刘邦的额头说,“我的老公真是一个能干的大色狼。”
刘邦“哈哈”一笑,心想好时候你还没赶上呢,要是早几年少说一夜也得三次,还不得快活死你。
第二天刘邦上班去了,吕雉独自到了樊哙开的粮店,见樊哙无精打采的样子,故意问:“樊——老——板——,这粮店开得不错吧,也见不到你的人了,一定赚大钱了。”
樊哙一见吕雉,马上来了精神,埋怨说:“我的嫂子来,你可来了,听你的话我不剥狗了,开起了这个破粮店,不赚钱不说,最让我愁的是快把我闷死了!”
“你看你这点出息,不与狗为敌就没法活了,还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呢。嫂子知道你这粮店开得不好,今天就来劝你别折磨自己了,还去剥你的狗吧。”吕雉说。
“还是嫂子懂俺的心,打夯抬筐的手,你非要俺去拿绣花针,怎么能是人尽其才呢。只是我去剥狗了,你原来说的那话还算数吗?”樊哙心情阴转晴地说。
“什么话还算数吗?”吕雉装糊涂地问。
“怎么你说的给我介绍对象,转眼就忘了?”樊哙瞪着眼珠子有些发急地说。
吕雉看他脸涨得通红,知他是一个性子不拐弯的人,怕把他逗急了说出难听的,忙笑回道:“放心吧兄弟,你还不了解我,以后处长了就知道了,嫂子绝对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
樊哙转嗔为喜,马上又向吕雉表决心说:“嫂子要能帮我办成这件事,以后我谁的也不听,专听你的。”
吕雉觉得好笑,深感男人为了女人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别管他长得威武还是瘦小,性格多么桀骜不驯,只要打女人牌,没有降伏不了的。从她听说的和亲身经过的一些男人的故事,有多少不是这样啊。她看樊哙既是一个直性子人更是一个可笼略之人,遂决定就用女人这张牌抓住他,说不定以后能派上大用场。只听她笑嘻嘻地说:“我回去就办这件事,过两天请你到我家见面。”
“太好了,谢谢嫂子。”樊哙满脸堆笑地说。
吕雉当天回去只对刘邦说樊哙让她说通了,还继续干他的老本行,并没告诉刘邦其他的事。刘邦说:“这就邪门了,多少人劝他别受那份洋罪,他脑子里像进了尿似的,就是不听,怎么你一说就听?”
吕雉笑笑说:“这就是女人的魅力,征服男人就得靠女人,就跟征服女人需要靠男人一样。”
“有理,真不知俺媳妇啥时成老聃了,倒像经过无数男人似的。”刘邦取笑说。
“什么老蛋小蛋的,你一张口就离不开脐下三寸,我现在嘴也跟你学坏了,有时不注意流氓话脱口就出来了。”吕雉埋怨道。
“傻瓜,我说一次高深的,你又听不懂了,反说我说的是下流话。我说的是古时的一个老道,名字叫老聃,很懂些处世的道理,你想哪去了?”刘邦说。
“还有叫这个名字的,看来也不是个正经人。”吕雉反驳说。
“道人嘛,都有些疯疯癫癫,也是为了哗众取宠,靠这个混饭吃呗,不然怎么能取这么一个让正经人叫不出的名字。”刘邦分析说。
“就是嘛,还是我说的有理。”吕雉得意地说。
隔了几天,刘邦和吕雉都在家,吕媭来看姐姐,三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笑,樊哙提着一包狗肉来了,进门就说:“我樊某重操旧业,先来给老主顾送上一份,看看还是不是那个味?”
刘邦一见大喜,笑骂道:“你这熊孩子还算懂事,知道孝敬我。我早劝你还干这个,你偏不听,怎么你嫂子一说你就上了套了?”
“你劝我是想我的狗肉,嫂子劝我是真心为我好,当然不听你的听她的了。”樊哙辩解说。
刘邦接过狗肉放在桌子上,取开荷叶包撕下一块狗肉填到嘴里,品了品说:“你这狗肉偷工减料了,没放老鳖?”
樊哙说话时向旁边瞅了一眼,吕雉忙向他介绍:“这位是我妹妹,叫吕媭。”又对吕媭说:“他叫樊哙,是你姐夫的朋友。”
吕媭看了樊哙一眼,礼貌地问了一声:“你好。”樊哙没来及回答刘邦,先答应吕媭道:“二小姐好。”然后才对刘邦说:“还是你的嘴刁,少放一点东西也能吃出来。”
刘邦见樊哙看吕媭的眼神火辣辣的,吕媭也像鉴别古董似的看樊哙,马上意识到什么,心想是不是她这个能干的老婆又有什么奇思妙想了?他们自结婚以来,吕雉凡事都有自己的主见,有几件事刘邦照她说的做了,还真不差,这叫他既喜爱又佩服。他接过樊哙的话说:“不是我的嘴刁,是我太了解你了,你一撅腚我还不知你屙几个驴屎蛋?”
吕雉听刘邦又说粗话,忙截住道:“你就没好话,行了,别说了。今天我妹妹来了,樊哙也不走,都在这里吃饭,我给你们做饭去。”
“那好,我还没吃过嫂子做的饭呢。”樊哙爽快地答应道。
吕雉很快做好了几个菜,樊哙带来的狗肉自然也上了桌面,刘邦开了一坛酒,要给每个人都倒一碗,两位女人都说不要。大家都想尝尝狗肉,樊哙突然说:“俗话说‘男不吃藕,女不吃狗’,特别是嫂子现在这个情况更不能吃。”
两个女人慌忙打住。刘邦问:“你这里面又没放毒药,怎么你嫂子就不能吃?”
“你没听说过狗肉是化胎的,我估摸嫂子现在……”樊哙刚要说出下面几个字“也该有情况了”,猛想到吕媭还在这儿就没说出来。没想到他这半截话反倒给吕媭留下了好印象,让吕媭感到樊哙看似人粗,却是个心细的人,而且还懂得体贴女人。
“还有这个说法?我吃了这么多年狗肉也没听你讲过这么多道子。”刘邦笑哈哈地说。
“以前不都是和男人在一起吃嘛,所以也就没那么多忌讳。大凡好东西都是这样,有一利必有一弊,想这狗肉也是这样。”樊哙说。
“吕媭也不能吃吗?”吕雉问。
“她可以吃点。”樊哙看了一眼吕媭说。
吕媭深情地看了樊哙一下,用筷子夹了一根狗肉丝放进嘴里,还没咽下去,就说了一声:“好吃。”
吃过午饭,樊哙和吕媭坐了一会先后离开。晚上吕雉搂着刘邦,像顺便想起似地对刘邦说:“我看今天吕媭见到樊哙好像有点意思,她也不小了,是我老爹老娘的一个大心思,你说给他们撮合撮合怎么样?”
刘邦早看出吕雉有这意思,悟到今天的见面可能就是她有意策划的,不然那樊哙怎么会只听吕雉的话,叫怎么着就怎么着。只是觉得小姨子的事当姐夫的不便插嘴,再者也认为樊哙毕竟是个剥狗的,名声不大好听,以后自己向别人提起来也张不开口,所以不想掺乎此事。现在老婆说了,他不得不谈出自己的意见。“樊哙这个人倒是不错,只是一说是个剥狗的,即使媭儿同意,就怕你父母那儿也通不过。”刘邦弄着吕雉的一只乳房说。
吕雉说:“我也这么想呢,必须先让父母接受樊哙,才能再给他们提这个事。我看樊哙是个很好的人,有男人味,媭儿跟了他不会受苦的。职业无贵贱,只要能挣钱就行。”
“你这个小骚肉起来的,居然看上别的男人了。”刘邦说着,用力挼了一下吕雉的乳房。
“你弄疼我了。”吕雉抱怨着,在刘邦的胸脯上咬了一口,刘邦“哎哟”一声。吕雉说:“看你还瞎想不。”
刘邦没接她的话,而是问:“你说让你的父母先接受樊哙,怎么接受?”
吕雉心血来潮地忽然翻身骑到刘邦的肚子上,然后像刚想到似地说:“我父亲不是让你陪着到乡下看看地吗,到时你把樊哙带着,就说多个人路上好说话。我父亲又是相信面相的,这第一印象很重要,先不说樊哙是做什么的,然后你再跟着美言两句,不就齐了?”
刘邦被她压着肚子,想笑笑不出来,打趣道:“你都安排好了,我还有什么要说的!不然媭儿找不到婆家,到时你让她来缠我,我可受不了。”
吕雉听刘邦开起妹妹的玩笑,不答应了,双手一边一个去拧他的腮帮子,问:“想得倒美,越来越混大胆了,还想占便宜不?。”
刘邦被她拧得“嗷嗷”直叫,求饶道:“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吕公搬来沛县不久,就打算在附近乡下买些土地。女儿结婚时讲好送她些土地作为嫁妆。吕雉和刘邦话说过没几天,吕公问准刘邦哪天没有公务,就让他带路到沛县城西一带访问有没有大块的土地可买,并现场了解土地的情况。刘邦自然喊上了樊哙。一早他们在吕公家吃过饭,正要出发,衙门里有人急慌慌跑来告诉刘邦,县令曹德让他马上赶到微山湖处理一起纠纷,并说曹大人也要亲自到场。刘邦看看吕公,无可奈何地说:“这怎么弄大叔,跟官不自由,我就不能陪你去了,让樊哙陪你走一趟吧,他对这一带的情况也熟。”
樊哙刚进来的时候,吕公打量了一下,看他比刘邦还要威武些,因为经常杀狗卖肉的,脸上难免带些凶气和油腻,只是人有些拘谨,没有刘邦从容大度,觉得此人干起活来应该不会太差。听刘邦说让这人陪着去看地,吕公想也就是带个路,谁去都行。再说,他已做好了今天下乡的准备,平常在家呆着也没多少事,早想到外面散散心,所以当即说:“好,好,好,只要路熟,有人带就好。”
刘邦说:“这点你老就放心吧,他成天走乡串户的,比我还熟呢。”
“噢,你经常到乡下去,都做些什么营生啊?”吕公顿时来了兴趣,问樊哙道。
“我是……”樊哙迟疑了一下。
刘邦没等樊哙把话说出来,忙抢过话头说:“他做粮食生意。”
“吕公说,这个生意不好做,我以前也做过的,生意还好吗?”吕公说。
樊哙也知刘邦不想让他说出是剥狗的,便顺着他的话说:“是不好做,所以正准备改行呢。”
刘邦怕误了公事,和在场的人打了招呼就走了。吕公又把审食其带上,三人骑马出了县城,沿泗水河向西奔去。他们一直走了二十多里路,沿途有平原,有沼泽,有森林,人烟稀少,到了河集这个地方,问了一些老人,老人告诉他们:“连年战争,附近村上的青壮年死的死逃的逃,哪还有人种地。现在沿泗水河两岸都是荒地,谁圈就是谁的,只要有种子种下去,就能收获,庄户人愁的是买不起种子和农具。要是有人能提供这些,我们情愿给他们打工。”
吕公听到这种情况,顿时喜上眉梢,心想还有这样的好事,这不就是天上掉馅饼嘛。他本打算拿出几万钱买地的,现在看只要拿出钱买些种子和农具,再雇些长短工干活,就又能重新做起他的大地主来。他看泗水河南岸,大片大片的都是好地,只零星有人种植,当时就想到把这些零星地买下来,实行连片种植,更有利于管理。临走时他对老人们说:“我原来就是一个种粮大户,也是因为打仗才投亲跑到这里,下步我要开垦这片土地,希望你们多帮忙啊。”
老人们说:“只要你能出得起种子,我们情愿多出些力。”
吕公得了这个信息,马上燃起了重振家业的雄心。下午回来时,他们又向南兜了一个大圈子,所经过的地方长满了一尺多高的茅草。好在还有路可走,弯弯曲曲的田间小道上还留有昔年过往的车辙。吕公不时用手指指点点,审食其都点头附和。吕公又对樊哙说:“你以后也别做生意了,就跟我干,肯定比你现在赚钱多。”
樊哙咧咧嘴笑笑说:“好啊,只要您不嫌我是个粗人,我会卖力的。”
三人策马扬鞭,谈兴正浓,马匹扬起的尘土被远远地甩在后面,正要快速穿过一片茂密的松树林时,吕公在前率先被绊马索绊倒摔下马来,樊哙、审食其也被绊倒,紧接着就有十几个人团团把他们围住。樊哙迅速爬起来,大喝一声:“哪来的蟊贼,你们要干什么?”
只听其中一个说:“干什么?收取买路钱。少废话,快把身上的东西掏出来,省得老子动手,不然把你们的命全都结果了。”
樊哙喝道:“原来是一伙歹人,来吧,老子这些天正嫌杀得狗少手痒痒呢。”说着拉开了架式。
吕公这时已站起来,审食其坐在地上缩作一团。歹人没想到还会遭到抵抗,有人就喊:“弟兄们,快上!”一伙人迅速分开,有的牵马,有的上来搜身,有四五个围住樊哙要打。
只见樊哙挥起碓头一般大的拳头,照准一个歹人的脸上就是一拳,那人顿时仰面倒地,鼻口流血。接着一个扫荡腿又撂倒一个,对准其裤裆狠踢一脚,这人大喊一声蜷在地上。众歹人一齐向樊哙袭来,樊哙近的用拳,远的用腿,凡是被他碰上的,无不当场倒地,疼得哭爹叫娘。有两个机灵一些的,看不是樊哙的对手,拔腿就跑,樊哙也不追赶。吕公先看一伙歹人围着樊哙撕打,心想这下完了。后又见樊哙一招打倒一个,不一会,地上横七竖八地躺倒一片人,才稍微松一口气。这时只听樊哙骂道:“还不快滚!以后再叫老子遇上你们,绝不留情,看你们以后还为非作歹么!”
他哪知多年杀狗,必须是一招毙命,不然就要反被狗咬,如今已积得手重千斤,这些人一经了他的手,哪还动得了,只有在地上求饶的份。樊哙看他们确实没有反手的能力,这才放心对吕公说了一句:“让先生受惊了。”又看审食其,已吓失机了,站也站不起来,樊哙过去一只手把他提了起来。
吕公感激地说:“多谢壮士相救,你真是好身手啊。”
樊哙笑笑说:“我哪有什么身手,不过是经常杀狗,有些手劲。”
“怎么你经常杀狗?”吕公不解地问。
樊哙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马上纠正道:“我以前帮别人剥过狗,现在不干了。”
吕公看他似不想说,便不再问。但经此一幕,他对樊哙有了大大的好感,回去对家人说起这段,毫不掩饰地说:“樊哙太了不起了,看他一人对付一群歹徒,毫无惧色,我这才知道什么叫艺高人胆大,什么是英雄盖世,勇力过人,啊哟,真是英雄啊。”
吕媭听到这话,心头暗喜。吕雉得知父亲这么夸赞樊哙后,马上回娘家撺掇二老说:“父亲这么喜爱樊哙,何不把媭儿嫁给他,也了了二老的一桩大心事。”
一句话提醒了吕公,他马上表态:“这个想法太好了,就这么办!”
桑间
曹郭和曹芷偷情被刘邦痛打一顿,一家人觉得很没面子,特别是后来刘邦又和吕雉结婚,更让县令曹德父子怀恨在心,必欲除之而后快。但曹郭毕竟是干部子弟,绣花枕头一包草,本身又不壮,干点小偷小摸的事还行,至于和人打架拼命这样的事,绝对干不上来,即
使干来了,大人也不让。你想,他们家又不缺吃不缺喝,犯着为了赌一口气让孩子冒险嘛。他们要想让谁过不去,暗里使点绊子就行了,就跟几个歹徒抢劫吕公似的。所以曹郭自从那件事后,没脸再出门撞青皮,只在家里干气。老爹看这样下去不是长法,抽空到济南去了一趟,送了些礼,帮曹郭在他表姥爷那里谋了个差事。
刘邦当时是脑子一热干了这件蠢事,后来想想也很后悔。一是打的人不对,他毕竟是如今县里一把手的孩子,你把老爷的公子打了,以后还跟这顶头上司干不?二是对曹芷不公,你又不愿娶她,自己背着她在外面勾三搭四,怎么就不许她偶尔吃点野食呢?这样想了好多,一天刘邦就到县令那里陪了个不是。没料县令却说:“没有什么,这孩子该打,就当你帮我教训他了。”
县令曹德虽然满心的想报复刘邦,之所以一直没有行动,一是碍于吕公的面子,刘邦现在毕竟是吕公的女婿,即使要对他下手也不能做得太明显。二是觉得刘邦自小在沛县长大,狐朋狗友很多,自己是个外来户,强龙不压地头蛇,凡事还是谨慎些为上。三是文人的心是最毒的,他们信奉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有就是钝刀子割肉,让你活受。他对刘邦眼下采取的就是这种办法。自从那件事后,他在各方面开始为难刘邦起来,特别是在经费和该给刘邦的饷银方面接连打了一大堆“白条”,比我们现在的一些地方政府前些年收购农民的粮棉打“白条”还甚,搞得刘邦很快家里揭不开锅了。刘邦也看出这里面的“症结”,但根子在他这里,所以也不好死皮赖脸求县令开恩。为生活计,逼得他不得不另想办法。
结婚两年,刘邦的一双儿女相继出生,家庭的开销越来越大。刚开始靠老岳父支助一些,时间长了,尽管老岳头那儿没说什么,但作为一个大男人,老是让女人到娘家拿东西养家,总有点说不过去,况他刘邦又是有些头脸的人。眼看两个孩子都会跑了,刘邦请朋友帮忙,在沛县城西开垦了上百亩地,一时成了一个小地主。除了雇人耕种外,他和吕雉也时常到地里干活,在田里陆续种上了粮食、桑蔴和菜蔬,一年过去,不仅解决了全家的吃穿用问题,还略有盈余。
刘邦是清闲惯了的,公家的活虽然不挣钱,他也仍然天天到任上去,一是觉得名声好听,是官强似民,不想因为自己消极怠工让县令抓个把柄给炒了。二也是为了躲懒,他们家现在种了那么多地,没有干了的活,他怕在家闲着,吕雉又要拽他下地。这年春上,刘邦找人把庄稼种上之后,接下来的剔苗除草就由吕雉带着孩子天天到地里作业。
吕雉是个能干,好胜心又强的女人。她人长得高大,看着满地的庄稼,想着来年的收成,干起活来总不觉得累。虽然两个孩子了,她仍然注意打扮自己,出门时从不忘戴草帽,要么就是用块方巾把脸包起来,怕太阳把脸晒黑了,所以尽管种了几年的地,看不出一点像个农妇的样子,特别是夏天的时候,她的脸被汗水一湿,竟如玉女出浴。她现在又比先前胖了些,即使裹在衣服里面,也能看出丰满的身材。这让过往行人从她身旁走过都要多看两眼。她每次带着孩子出来,不仅把自己打扮得整整齐齐的,两个孩子也让她收拾得像两个仙童似的,人见人爱。这天上午,她刚给谷子除了几趟草,来到地头,恰巧有一老者从旁经过,不经意间看了她一眼,老人当时停住,与她搭话道:“这位大嫂你好,向你讨口水喝,不知可有?”
吕雉看这老者穿得干干净净,长得童颜鹤发,忙回答:“有水老人家,在那筐子下盖着呢,我给你取来。”
老人接过水罐喝了几口,仔细看了看吕雉说:“我观你面相十分金重,你要信我呢,我就说说,你要不信,就算了。”
吕雉虽然听到这样的话多了,但再听到还是不免心里高兴,马上接口说道:“我信老人家,你说吧。”
老人说:“也不是我看得就一定准,凡事事在人为,我只问你几句话,只要如实说了,我就能知道差不差。”
她说:“我会的,你问吧。”
老人问:“是人都有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假设有可能的话,在浮华尘世中你最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吕雉只知道在当时女人中皇后是最尊贵的了,随口说道:“成为皇后。”
老人听了一怔,立即起身向吕雉拱拱手说:“天机不可泄露,人生苦短,但只要敢想,一切皆有可能,你怎么想就去怎么努力吧。”说完起身告辞。
吕雉被这老人吹得晕晕乎乎的,觉得有些好笑,但看老人要走,忙挽留说:“谢谢你老人家,给我指点迷津,我一定按你说的做。只是我是个妇道人家,再贵能贵到哪里去,您帮我看看两个孩子吧。”说着把儿子刘盈、女儿刘朵喊道老人跟前。
老人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又看了看鼻眼肩背,说:“这两个孩子都是金枝玉叶,虽然少年会遭受一些磨难,但有祖上阴德庇护,成人后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宝贵。夫人中年以后大贵,皆因母以子贵。”
吕雉对老人的话将信将疑,老人走后,自去干活。不知什么时候,刘邦悄悄地来到她身后,看她躬下腰干活,两瓣圆圆的屁股撅在后面,煞是性感,猛地从后面把她抱住了。吕雉被吓了一跳,转脸一看是刘邦,嗔道:“你干什么,想吓死我啊。”
刘邦见她脸上冒着细汗,皮肤更滋润了,看看没他人在场,嘻皮笑脸地说:“不干什么,想干你。”
吕雉说:“滚一边去,这荒郊野地的,怎能什么事都干。”
刘邦央求她说:“好老婆,让我试试嘛,我还没在外面和你做过那事,说不定更刺激呢。”
吕雉说:“不行,我还要干活呢,再说孩子还在这里,晚上我们回家大干一场。”
刘邦哪里肯听,一边嘱咐两个孩子到地头逮蚂蚱玩,说看谁逮的多,回到家给谁买糖吃,一边拉着吕雉向附近的桑园里去。吕雉拗不过他,只好随他过去。两人在里面磨蹭了老大会子,直到这边女儿哭着喊他们,两个人才又说又笑地出来。只听吕雉责怪道:“也不知你多大的瘾,不分家里外头,想起来马上就得上身,晚半天就不行?”
刘邦笑着说:“你的瘾不大,刚才嚎什么的?”
“你那东西在后面来回地动,弄得人难受,摊谁谁不嚎。”吕雉说。
“是难受吗?”刘邦明知故问。
“是好受行吧,你一提到这方面的事就没完没了。”吕雉说。
两个孩子手里拿着刚捉的蚂蚱一齐跑向他们,炫耀各自的成绩,刘邦表扬说:“都很能能,回去老爹给你们买很多的糖吃。”
吕雉看到一双儿女天真活泼的样子,想起刚才老人给看相的事,忙对刘邦说:“刚才有一个老头路过这里,给我们娘仨看相,说我们都是大贵之相,还说我以后贵就贵在两个孩子身上呢。我贵不贵倒无所谓,只要两个孩子将来有出息,我在这里种一辈子地也甘心情愿。”天下多数为娘的都是这样,孩子就是她们的一切。
古往今来凡是在官场混过两天的人,大都自命不凡,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一个人上人,因此对相面看风水这些宿命的东西统统比较迷信。不信你了解一下如今一些有点身份的人,有哪一个没求过神拜过佛呢?要是有人对此谈不同看法,十有八九他们会劝他:“见庙烧香,遇佛磕头,总不是坏事,任何时候都不要毁僧谤道,会遭报应的。”刘邦本是吃浮食惯了的,又听吕公说过他相貌不凡,早认为自己就不是一个出苦力的命,此时听吕雉一说,马上来了兴趣,问道:“真是这么说的?看来这老头一定是独具慧眼,我要能让他看看就好了。他离开多长时间了?”
吕雉说:“这我还能说空?他走不长时间,看他的速度顶多能走二里远。”
“我抓紧追他去,说不定还能遇上。”刘邦按吕雉说的方向,一溜小跑赶去,不一会果然追上了。
老人听他说明了来意,两人席地而坐,老人仔细看了刘邦的面相,点点头说:“贵不可言,贵不可言,我刚才看的母子三人,贵气逼人,他们都是托你的福啊。”
“能说详细点吗?”刘邦急切地问。
“贵及极尊!但这也要看你的个人努力,要知道越是至宝越要历经艰难才有可能得到,你要生生不息,追求不止啊。”老人语重心长地说。
“您的话我会谨记,真有那一天,我会重重地感谢老先生的。请问您尊姓大名,我以后到哪儿能再见到您?”刘邦虔诚地问。
“姓黄,你若果有造化,十年后我们会在黄土高原的一棵古柏下相见。”说过,疾步而去。
“先生走好,多谢垂教!”转眼间,刘邦再看时,已不见了老人的踪影,猛然意识到自己遇见了异人。
刘邦从此做起了贵人梦,再不理俗务,闲来一味结友谈玄,有时晚上很晚才回家。吕雉埋怨他家里的活一点不干,他说:“男主外,女主内,我一个大男人家,总不能天天围着你的裙子转。”
吕雉笑着说:“没见怎么贵,大男子主义倒上来了。不围着我的裙子转,还想围着别人的裙子转吗?”
刘邦说:“怎么会呢,谁的裙子也没你的裙子香,别人的裙子我还嫌臭呢。”
“你嫌臭?臭豆腐吧,闻着臭吃着香。”吕雉说。
“嘻嘻,我可无此爱好。有这么好的老婆,再找别人,我真是香臭不分了。”刘邦说着,抱起吕雉的头吻了起来,两个人的嘴很快吸到了一起。
吕雉知道指男人干活是靠不住的,自从遇见那看相的老者之后,她相信自己的男人将来会有一天成为了不起的人物,因此也就甘心情愿在家种地带孩子。她知道干什么都要钱,他们成家以来,刘邦的薪水很少能及时给过,加之他又是个大手大脚的人,以后再想干点大事,少不了要用钱,为此她想到要像父亲那样治点家业。她向娘家借了钱和种子,又让樊哙、审食其等人在城里帮她雇了十几个人,逐步办起了一个很像样的农场。
县令曹德两三年来一直克扣刘邦的薪水和费用,他本以为要不多长时间刘邦就会来求他或辞职不干,没想这样的事一直没有发生。后来了解到,刘邦两口子成了种粮大户,不仅不缺钱,日子过得反而比原来还要好,这让他心里怎么能平衡?由此不仅大事小事提留刘邦,还琢磨点子非要让刘邦倒霉。
前些年,刘邦刚做亭长不久,曹德有个叫曹无伤的家人因为和邻居闹纠纷,被刘邦打了一顿。这事曹德是知道的,当时还说好。到了今年麦收的季节,曹德到城外看到刘邦的几百亩麦子丰收在望,便把曹无伤喊了去,叫他如此如此。
每年夏季都是农家最忙农民最苦的日子。既要抢收还要抢种,这时还最怕下雨,有时慢一慢,满地的庄稼就有可能泡在水里,以致半年白忙乎。吕雉怕家里现有的几个人忙不过来,及早地让人到单县告诉杨莙、燕妫,让她们组织一帮女劳力来帮助夏收,许她们过后每人给一口袋麦子作为报酬。她请的人陆续来到,吕雉见了杨莙、燕妫自然先和她们亲热一番,叙了半天的姐妹情深。杨莙比原来瘦了些,因为一直没有孩子,公婆待之渐趋冷漠,胡二又和别的女人有染,她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说再过不到一块去就离婚。燕妫生了一个男孩,她嫁的那男人对她和孩子倒还不错。二人都羡慕吕雉嫁了一个好男人,还干出了这么大一片家业,吕雉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们那口子也是只吃不干,不能指。”
杨莙说:“男人就是一个工具,还能指他干什么!不惹你生气就谢天谢地了。”
“什么工具?不干活,那叫什么工具,光放在床上玩?”燕妫觉得杨莙说得好玩,不改本性地说。
杨莙说:“可不就是个物件,作为一个摆设罢了。”
杨莙、燕妫多年不到一齐,晚上睡在一张床上,温故知新,又有另一番感受。
第二天就要动镰,吕雉带领几十口子又说又笑地赶向她的农场,出城没多久,她们看到远处烟雾缭绕,吕雉疑惑地问:“今天地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雾气?”
有人这时已闻到了烟味,说:“好像不是雾,是烟气。”
吕雉顿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心里有点紧张地说:“这哪里来的烟气,能是麦田里……”她不敢往下想了。
一队人马快速走向麦田,众人一见傻眼了,几百亩即将到手的粮食已烧得乌黑一片,有的地方还在冒着烟。“是谁这么害我,下这么毒的手,一夜间把我的麦子烧得精光,我究竟怎么你们了!”吕雉痛苦地跺着脚说。
杨莙、燕妫扶着她围着麦田转了一整圈,所剩无几,已没有再收的价值。吕雉念叨着:“我昨天早上还来看呢,想着再过一天就能熟透了,是谁这么缺德啊,一把火全给烧了?”
“雉儿别难过,这是谁看你过得好了,心里嫉妒。咱不伤心,这季不收,还有下季呢,我们把下季种得更好,叫这人嫉妒死!”燕妫劝道。
“你们不知我为这几百亩麦付出了多少辛劳,他又不问事,我能不心疼吗?这烧麦的人,就是再恨我,也不能这么糟踏粮食啊,不怕天报应吗!”吕雉心如刀搅地说。
“我们怎么能不知道,雉儿,别难过了,这做坏事的人不会得好报的,你放心吧。”杨莙说。
“我没得罪人啊,他爹也没有说给谁结仇啊。”吕雉又想这个事的原因。
“有仇没仇回去给县里报个案,说不定就能把这个人抓住呢。”杨莙说。
“指他们破案,就怕这辈子也没有结果。”吕雉说。
“刘邦姐夫不是专管这事的吗,他干别的事不卖力,干自己的事还不用心吗?”燕妫突然想到说。
吕雉说:“这里已不属于他的地盘,就是属于也没有指望,这两年县里连吃饭的钱都不给他们,还指望他们干活!要不是我种这些地,只怕你姐夫连吃饭也吃不起了。”
“这县里没断起老百姓的钱啊,怎么会不给下边?”杨莙说。
吕雉说:“你哪知这里面的道道,县里起的钱都要交上去,上面只给县老爷俸钱,下面这些干活的都由县老爷来聘,工钱都从县老爷的俸钱里出,给了别人,老爷就少了,不给就都是他的。”
“那这老爷也太黑了,总不能只叫人干活,不让人吃饭吧。”燕妫说。
“原来还是给的,自从我和刘邦结婚后,就不正常了。”吕雉说。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和那县令结仇了?”燕妫问。
“说来话长,不说了。”吕雉道。说道这里,吕雉脑子里陡然想到,难道是那曹德让人放的火?
当天回去,吕雉把麦田被人烧了事向刘邦说了,刘邦气得骂嚼连天,说:“这是哪个狗日的害我,抓住他非劈了不可!”
吕雉又说:“这些年那姓曹的一直对我们怀恨在心,会不会是他指使人干的?”
刘邦怀疑地说:“他一个堂堂县令,能干这样缺德的事?”
“看他这些年待你的态度,我觉得他不是干不上来。有些人你越是看他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越是净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吕雉分析道。
“要是这个龟孙,我总有一天会看出来的,到时有他好果子吃。”刘邦咬牙切齿地说。
夜里下了一场雨,到吕雉家帮助干活的人还没有走,趁着墒情好,抢时间把玉米、大豆种上了。
到了秋季,作物还没熟,吕雉就雇了十几个人帮她到田里守夜。其中有一个叫任敖的,吕雉看他说话办事都很明白,人长得也壮实,就委他做了看护农场的班头,给工钱时让他一人拿两人的份。任敖很感动,不仅尽心尽力,对吕雉也格外的崇拜,他对人说:“在见过的女人中就没有人像女主人这么要人有人,要本事有本事,看她办一个农场这么轻松,管一个国家也难不倒她。”
吕雉听到这话,心里一笑,心想这小子还挺会说话的,更加高看他一眼。
这一季庄稼因为种得及时,烧过的麦草又肥了田,所以秋季取得了一个往年从没有过的大丰收。这让吕雉年底的心情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