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子进来的时候杨追风正在擦她的短剑。无事的时候,杨清墨最喜欢做三件事,第一件是练功,第二件便是擦她的短剑。如果这世界上真要让她选择一个什么来信任和依靠的话,她宁愿选择这把剑。没有感情的剑,永远比永感情的人靠谱。因为它不会背叛,亦不会感情用事。
“楼主呢?”
杨追风依旧低着头,手里的活也没有停下。其实是有些惊讶的,杨追风万没想到,伶子这样气势汹汹的竟然是来问杨清墨的去处而不是陈飞,自己不在的这五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是你的丈夫,你却来问我?我可是昨天晚上刚回来。况且,楼主又不是小孩子,白天不见了晚上自然会回来。把男人管的太严,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夫人。”
“他……我已经五天都没见到他了。”
稍稍犹豫了下,毕竟新婚第二天就不见了丈夫,并且还是连续五天,这件事挺丢脸的。
杨追风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狐疑的看着伶子。伶子脸上有些焦急,还有些不好意思,看来说的是真的。只是,这个杨清墨,究竟又哪根筋不对了?
“你去赌场问过小张了吗?”
“有必要吗?他若是存心躲着我,小张又怎么敢透露出他的行踪。”
伶子满脸愁容的叹了口气,那晚最终杨清墨还是拗不过她,与她一起回去了,可是回去之后就将自己关在书房不见人。等她回卧室一觉醒来,再去书房,杨清墨早已不见人影。然后便是整整五天没有见到他。
杨追风叹了口气,将剑回鞘,冷冷道:“既然知道他是存心躲你,你又来找我作甚?我也怕死,杨清墨,我也惹不起。”
“如此,应该是我高估了风堂主。既然整个风雨楼都不欢迎我,我这个挂名的楼主夫人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劳烦风堂主和杨清墨说一声,风雨楼的楼主夫人,我当不起。”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
伶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她本来也没打算要走,家仇未报怎能就如此放弃了。她只是打个赌,她赌自己对杨追风还会有用,她赌杨追风和杨清墨的关系不会那么和谐。她不傻,她来风雨楼这么久,若没有杨追风私下出力,又怎么能走到这一步?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他可能在。不过,我怕我带你去了,你会接受不了。”
“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他是我的丈夫,他去什么地方我理应知道。”
杨追风站起来,将短剑插在腰间,一丝刘海散落,遮住了半只眼睛,却依旧遮挡不住眼中那凌厉的光芒,嘴角还挂着一丝不易发觉的冰冷的笑,说不出的冷艳高贵。
“如此,那就跟我走吧。”
青楼门前。
一路上,伶子一直很忐忑,究竟是什么地方,会让自己接受不了。万万没有想到,杨追风居然带自己来到这里。想起上一次来这里,差点让她误会了陈飞,如今第二次再来这里,会发生什么?
因为是白天,所以青楼里面显得十分冷清。
“老鸨。”
“哟,风堂主,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后面这姑娘?”
杨清墨生性比较孤僻,江湖上没有什么朋友,成亲的时候自然没什么客人,也更加不会请这些所谓的手下。所以,这老鸨也不认识伶子,见杨追风忽然领了一个女子来,自是有些奇怪。什么时候,高深莫测的风堂主转行去拉皮条了吗?
“楼主在哪里?”
“呃,这……楼主吩咐不见任何人。”
老鸨一脸的为难,杨丝丝死后,杨清墨一直孤身一人,可他毕竟是一个男人,时间一久,偶尔也会来这里找几个姑娘陪陪。可是即便如此也只是玩玩而已,一般也就是完事了就走。从来没在这里过夜,这一次竟然一来就是五天未曾离开,并且还吩咐不见任何人。老鸨也着实奇怪,可是面前的是杨追风。风雨二堂堂主的威名,即便是她不在风雨楼里,也曾听说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与杨追风几次为数不多的见面,饶是她不懂武功,也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戾气。
“连我也不见?”
“呃,风堂主,小的也只是听楼主吩咐,您这样,我也很为难。”
杨追风略一计算,抬手一挥,示意那老鸨退下。得到了杨追风的恩准,老鸨紧张的心终于松开,如同从鬼门关捡回半条命一般,赶紧退下。
“他会来这种地方?”
伶子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杨追风,若不是从那老鸨的口中知道杨清墨确确实实在这种地方,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前几天还在自己面前做那般痴情状态的杨清墨,会来这种地方。
“他也是男人,是男人就会来这种地方。杨清墨如此,陈飞亦如此。包括我追风堂和之前听雨堂里面的所有男杀手,都会来这种地方消遣。”
伶子有些不可置信,觉得自己的三观瞬间崩塌。杨清墨会来这种地方,陈飞也会来。呵呵,天下男人都会来!
“怎么,现在打算怎么办?还要见他吗?”
“算了。你若是见到他,告诉他我来过就行了。呵呵,当然,不说也行。他此刻正醉卧美人膝,区区一个伶子又如何?恐怕就连杨丝丝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理了吧。原来,他的痴情都是装的。”伶子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又问道:“陈飞呢?承蒙风堂主照顾,前些天一直没找到机会问,陈飞可还好,毒已经解了吗?”
“嗯,正在调息。若是想见他,这条街尽头的那家客栈,他在那里。”
“算了,下次见面,劳烦风堂主告诉他,伶子很感谢这近半年来他的照顾,剩下的路我要一个人走。让他离开这里,外面更宽阔的江湖更美好的人生在等着他。”
最后,伶子留给杨追风的是一个疲惫的微笑。
看着伶子慢慢的走出青楼,杨追风也没有开口挽留。抬头看了看二楼,其实不需要老鸨告诉她,一进来的时候,哪间屋子有人,有几个人,甚至什么样的人,她都知道了。做了这么多年的杀手,耳听八方什么的,简直就是雕虫小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