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芝怒道,“嫣儿,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你难道不知道娘是为了你好?”
马语嫣见林雅芝絮叨不休,心中十分恼怒,二话不说,直接拂袖而去。
王浩端不知所以,忙问个究竟,“林师妹,嫣儿这是怎么了?”
林雅芝歉然道,“掌门不用管她,嫣儿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王勤见马语嫣生气跑了,赶紧追了出去,马语嫣在前面疾走,王勤在后面急追。
走了一里路,马语嫣回头怒道,“你老跟着我干吗?”
“师姐,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马语嫣赌气道,“你有什么不好?你又聪明又能干,一来就把我比下去,我还得向你学习呢。”
“师姐,我惹你生气就是我不好。”
马语嫣知道王勤老实厚道,压根没什么坏心眼儿,自己这股邪火不该发到他身上,见他一脸诚恳的安慰自己,火气立刻消了一大半。
“好了,我没生你的气,咱们回去吧。”
王勤和马语嫣携手回到家中,马不平和林雅芝还没回来,两人兴趣索然,再无赏月的兴致,各自洗漱回房休息。
这个中秋节过得平淡无奇,寡然无味。
时光如水一般流淌,不管你是欢乐还是忧伤。
秋去冬来,眼看就要腊八,离年关越来越近了。
腊月初六这日,掌门王浩端派人将马不平和玄处机唤至玄尘峰大殿,有要事找二人相商。
马不平和玄处机应召前来,见王浩端一脸凝重的坐在殿中,躬身行礼道,“见过掌门。”
“马师弟,玄师弟,坐。想必你们已然猜到为何召你们前来。”
玄处机道,“可是为了王勤之事?”
王浩端点头道,“眼看快到年关,是时候启程前往驭兽宗了。”
马不平道,“驭兽宗在沅崃山境内,路途遥远,就算骑龙驹前往,也得半个多月才能到。”
王浩端吩咐道,“你们二人明日就动身吧。”
马不平还想说些什么,嘴唇张了张,最终还是没说,拱手称是,跟玄处机出了玄尘峰大殿。
“玄师弟,愚兄还是于心不忍。”
玄处机眼眶红红的说道,“亲手打造的美玉,却要亲手毁掉,师兄,你能体会那种痛苦吗?”
说完,玄处机径直去了,背影在萧瑟寒风中显得无比落寞。
林雅芝见马不平从掌门那里回来,就满怀心事,一直闷闷不乐,也不知所谓何事,跟他说话,也是嗯嗯啊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王勤去哪儿了?”
“跟嫣儿在后山堆雪人呢。”
马不平哦了一声,又不言语,在屋子里坐卧不安,长吁短叹。
林雅芝实在忍不住,嗔怪道,“你一个大男人,这是怎么了?跟个女人一样唉声叹气什么?”
“妇道人家懂什么?晚上多作几道拿手菜,全家大吃一顿。”
“你发哪门子邪?又不逢年过节,干嘛要大吃大喝?”
“让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我去把玄师弟唤来,晚上一起吃饭。”
“你不说明白,我不作饭,要作你自己去作。”
马不平只得交代道,“我明日要和玄师弟前往驭兽宗。”
“原来就是为了这事,去就去呗,每年都去驭兽宗,也就来回一个月,至于这样吗?”
“我们要带上王勤一起去。”
林雅芝惊道,“什么?你们要带王勤一起去?”
“是。”
林雅芝坚决说道,“不行,不能带王勤去,他这一去肯定回不来。”
“别瞎闹,这是本门大事,岂容你说三道四?”
“我不管,王勤就像我的亲生儿子一般,我死也不会让他去。玄师弟每次收的徒弟都不满十岁,都是年底送到驭兽宗,然后就杳无音信,生死不知,你们到底是在搞什么?难道没听到玄尘门上下对此议论纷纷吗?”
“不该问的不要瞎问,此乃本门大事,不能耽搁。”
林雅芝赌气道,“今日不把话说清楚,明日别想把王勤带走,说什么也白搭。”
“你。。。”
“我怎么了?你看看我敢不敢?”
马不平深知林雅芝的性子是外柔内刚,她要认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你把房门关上,我进屋跟你说,你要保证绝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包括嫣儿在内,更不能对王勤说。这是本门核心机密,只有掌门玄师弟和我知道,万不可对他人言,你不答应,我绝不会告诉你。”
“行了,我知道,你别墨迹了。”
马不平走进屋内,将放房门关上,对林雅芝说道,“玄尘门危在旦夕,你可知道?”
林雅芝惊道,“怎么?严华宗和栖霞山要攻打玄尘门吗?”
“年底之前不把王勤送到驭兽宗的话,严华宗和栖霞山明年定会攻打我们。”
“那却为何?”
“玄尘门跟驭兽宗孙仲坤有约定,他帮玄尘门弹压严华宗和栖霞山,玄尘门每隔十年就会送一名童男给他。”
“送童男给他作甚?”
“孙仲坤是驭兽宗的太上长老,有红莲九品的修为,但他迟迟不能突破紫莲境界,寿元所剩无几,他要用童男之血来炼制续元丹。”
林雅芝简直不敢相信马不平的话,颤抖着说道,“你。。。你们简直是伤天害理,禽兽不如。”
“这也是没有办法,若非如此,孙仲坤岂会帮玄尘门对付严华宗和栖霞山?”
“孙仲坤也是红莲高手,难道不会去买续元丹?”
“一枚续元丹价值上百万愿力珠,再说亦是有价无市,就算有愿力珠也买不到,紧俏的很,区区红莲修士哪里有上百万愿力珠,孙仲坤所有家当都买不起一枚续元丹。”
“玄师弟每次收的弟子都被送到驭兽宗炼成丹药了吗?”
马不平闭上眼睛,叹息道,“哎,正是如此。”
林雅芝颤抖着双手,指着马不平说道,“亏你还是玄尘门的长老,怎能作出如此灭绝人性之事?”
马不平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竭斯底里的大叫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我愿意忍气吞声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吗?没有驭兽宗的支持,玄尘门凭什么去对抗严华宗和栖霞山,顷刻之间就会覆灭,满门上下个个死于非命。”
林雅芝噙着眼泪,泣不成声的说道,“难道。。。难道就只能牺牲王勤吗?”
马不平眼中流泪,哽咽道,“你以为我想牺牲王勤?前几日晚上,王勤打洗脚水给我,说劳累一天,让我泡脚放松一下,嫣儿都没有给我洗过脚啊。你知道吗?王勤给我洗脚的时候,我一个大男人,偷偷的掉眼泪,人心都是肉长的,难道我不心疼他吗?可为了玄尘门千年基业,为了玄尘门数百弟子,我只能牺牲王勤,没得选啊。”
林雅芝听了马不平的话,知道一切都无法改变,她咬着嘴唇,擦干眼泪,打开房门,二话不说,作饭去了。
马不平在房中呆了半晌,出了院门,径直去找玄处机了。
玄处机院中水榭四周早已结成冰,院外修竹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在寒风中发抖,葡萄架上更是藤蔓全无,一切都显得了无生机。
马不平敲了半晌院门,玄处机才晃悠悠的开了院门,原来他独自在房中喝闷酒,两眼红红的,不知是不是被风沙眯了眼。
“玄师弟,去我家喝吧,你嫂子作了不少菜,晚上跟王勤也喝一杯。”
玄处机二话不说,跟着马不平就走,等他们返回之时,王勤和马语嫣也回来了,两个孩子兴奋得很,一看就是在外面玩疯了。
“嫣儿,你娘呢?”
“娘在作饭呢。”
“让你娘多作点好吃的,咱们晚上要大吃一顿。”
嫣儿和王勤都拍手叫好,两人有说有笑的跑到厨坊帮林雅芝作饭去了。
马不平和玄处机二人坐在大堂,两人相对无言,沉默半晌。
“玄师弟,明日一早就要启程,你可准备好了?”
玄处机苦笑道,“马师兄,每年都去驭兽宗,有什么好准备的?”
两人又无话可说,再次低头不语。
林雅芝厨艺精湛,不到半个时辰,就弄好一桌子菜,丰盛得像过年一样,马语嫣和王勤十分高兴,有好吃的就行,他们才不问那么多。
马不平给王勤倒满一杯酒,端起来说道,“王勤,陪师伯喝一杯。”
王勤从未喝过酒,他皱着眉,闭上眼,一饮而尽,一下喝得太猛,眼泪都呛了出来,咳个不停,惹得马不平等人哈哈大笑,压抑的气氛总算冲淡了少许。
玄处机也跟王勤喝了一杯,王勤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师父师伯都要自己喝酒呢?
两杯酒下肚,王勤就醉得不省人事,马不平将他抱回房中,让他好好休息。
次日一早,玄处机牵着两匹龙驹来到马不平院门外,马不平唤醒王勤,告诉他要去驭兽宗拜年,带他见识一下名门大派的风采。
马语嫣嚷着也要去,却引来马不平的一阵斥责,这让马语嫣十分生气,她站在一旁嘟着嘴不说话。
马不平三人上了龙驹后,一声呼喝,龙驹风驰电掣般往玄尘峰山下而去。
马语嫣问道,“娘,王勤什么时候回来?我还要他陪我一起玩呢。”
林雅芝哀伤的说道,“王勤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