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做了什么，这世界将依然如故，而你终究改变不了什么……”加泽米活着的时候，在去牙落的路上，曾经这样对莫克说。

“……黑暗依然会存在，流落在外的奈落人的苦难和悲剧，也将仍然会一如既往的继续发生……充其量因为芽衣城的存在，他们以后能安稳几十年罢了……然后，一切照旧…………因为芽衣城的事情永远只是无法复制的偶然存在，因为无法复制，所以其实意义不大……”

莫克铁青着脸，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但…………

莫克望向天，天空很蓝，很蓝，白云丝丝飘过，景色很美…………

其实站在牙落人的立场，他们又何曾错了？所有的一切，本质不过是一种自己民族的生存权和资源权的争夺罢了，不一样的，不过是他们争夺的对象是奈落人罢了。

而这，却是本不该发生的，因为奈落远比牙落强大太多，是的，强大太多太多，他们的争夺对象，按理应该是比奈落弱小的其它国家的人才对，这才符合逻辑。

可事情就那么坦然地，静静地，一次又一次地发生，是的，那不是第一次，也决不会是最后一次，因为同样的事情，已经在二百年里重复过很多次。

“……可是，为什么你们不选择回奈落？？…………既然知道他们以前就有过那样的恶例，你们为什么不回奈落去…………我知道很多和你一样流浪在外的奈落人都回了奈落，但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样也回去…………为什么……”莫克曾经这样无法理解的问加泽米，既然知道那个地方有过恶例，却为什么依然会选择待在那个地方？？是因为存着侥幸心……还是其它…………

加泽米选择了沉默，他望着远方，流着泪自责痛苦，和悲哀绝望地沉默……

很长时间，很久很久，加泽米一直沉默…………

几天后的傍晚，当莫克又一次这样逼问，是的，是逼问，因为他很痛苦，真的很痛苦，为已经发生的一切，和将要发生的一切，和未来还会发生的一切，而痛苦。

但加泽米终究还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过了好一阵，他悲哀地道：“…………是不是只要流落在外的奈落人全部都回国了，外面一个奈落人都没有了，也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是不是这样…………”

“…………是的…………是这样的………………只要外面一个奈落人也没有了全部回母国了…………因为一个奈落人都没有了，所以令奈落蒙羞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是的，肯定再也不会发生了………是这样吧………”加泽米惨笑着。

莫克铁青着脸，脸色苍白，是的，有些不对，这里面貌似哪儿逻辑不对，但究竟哪儿不对呢？自己哪儿想的不对…………

“……雅克喋们还说，所有流落在外的奈落人，全都是被判母国的原罪，都不该活着………心念母国的早就都回国了，所有没有回国的都是原罪……可……可是当年推翻马奇族异族统治奈落人的十年战争时期，和随后紧接着的布尔入侵奈落十三年战争，我们……我们这些在外面的奈落人…………”加泽米怔怔地茫然地悲哀地说不下去，似乎到现在也不理解事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莫克低下头，他知道在那个战乱的，前前后后整整延续了漫长的二十多年的战争年代时期，在那个奈落人的黑暗岁月时期，那些流落在外面的和加泽米一样的奈落人，整整一代的流落在外的奈落人，他们为自己的母国究竟付出了什么，他们付出的，真的很多很多…………自己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才…………

可不知怎么回事，一切慢慢变得开始物是人非…………

夜已经很深了，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加泽米没有再理会莫克，他独自蹒跚着双手四下摸索着，最后找到了一面墙，他扶着墙摸索着朝住处走回去，走入夜色中，走进无边的黑暗中，脚步蹒跚着摸着墙慢慢走一边喃喃低语：“…………太黑了……真的太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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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克离开芽衣城的这一天是个阴天，天空没有太阳，莫克带领着骷髅骑兵，朝着牙落士兵逃离的方向行去，先是慢慢跑，然后渐渐开始加速，这时正穿过了一片不大却很茂密的树林，树林里四周有些阴沉沉的，莫克闭上眼，四周一片黑暗，耳边只听见骷髅骑兵莎莎的蹄步声：“…………太黑了…………”

骷髅骑兵们已经出了树林，开始朝前方奔跑，莫克望着前方，牙落士兵逃离的方向，那即将弥漫无边狰狞和黑暗的方向，手里紧紧握着刀柄，浑身微微颤抖，“……太黑了，真的太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