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张应龙的故事我打心眼里是很同情他的,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十岁大的孩子,无缘无故的就被害的家破人亡了,这也是命运作弄人。而巧而又巧的是,李香兰自杀的地方就是我们面前的实验楼,怪不得校长带着老师们也跑来观看。
“好了,开始了。”就在我们沉浸在悲伤之中的时候,徐老道的声音将我们拉回了现实。
“娘。”一听到徐老道的话,张应龙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跑过去扑通一声跪在了香案前面哭喊了起来。
徐老道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缓过神来之后上前安慰道:“这位小友,这法事还没开始呢,现在不是你们母子见面的时间。”
也许张应龙听懂了徐老道的话,可是他此刻的精神线早就崩溃了,十几年的思母之情如决堤之水,只哭的他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我走上前去搀扶起了张应龙,准备将他扶到后面去,这时林夺锋也走了过来。
“把他交给夺锋即可,陈小友,你来帮贫道一个忙如何?”徐老道突然开口问道。
我连忙答应道:“什么忙只要我能办得到,尽管开口。”
老道递给我一个巴掌大的铃铛,告诉我一会让我摇的时候我就摇,一切按他的命令行事。我一看觉得这事儿挺简单,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老道走到香案前拿着开始念念有词,几个呼吸之后,突然大喝一声“急急如律令”,随手往前方扔出了一个纸符,那符凭空自燃了起来。
我正在惊叹的时候听到徐老道说了一句:“摇铃,一个呼吸摇一次,一共摇三次。”我照做了。
“叮叮叮,叮叮叮......”
三次铃响之后我注意到周围突然变的冷了下来,于是我紧紧盯着那两个纸人,却发现它们没什么动静。
“搞什么,你那东西准不准?”看那纸人没有反应,我忍不住怀疑徐老道的本事了,可是我刚回过头来却发现我身旁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女人,这女人披头散发,额头血肉模糊,鲜血顺着脸颊流到身上,弄得身前一片血污,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身旁,那双没有瞳仁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我。
“妈呀~”
尽管前面经历了不少这种邪乎事儿,我还是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周围的人被我的动作也惊扰了,他们左顾右盼,却是没有发现女鬼的存在,转而对我指指点点。
这时候老道士一指点在了女鬼的脖颈上,嘴上说着“十多年的夙愿将要结束了,快睁开眼睛做最后的抉择吧。”然后捏了一个奇怪的手印,猛地一下拍在了女鬼的额头上。
女鬼被我的铃声吸引过来之后就一直傻乎乎的站在那里,任由徐老道的手印落在她身上,这时候她才晃动了一下,眼睛闭上又重新睁开,不同的是这次眼睛有了光彩,与常人无异。
“这是搞得什么鬼?”我低声问老道。
“她在这里呆了十几年,要不是阴气够重,早就魂飞魄散了,如今也是意识时有时无,有这种表情也是正常。”
“我是问为什么他们看不到?”
老道看了我一眼,低声道:“因为你这几天背运,阳气低沉,所以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常人要看见这些,要开‘天眼’的。”
我暗骂了一声倒霉,于是催促道:“赶快给他们都开了天眼,省的他们都说我刚才犯神经呢。”
“屁!”老道袖子一拂,面带怒色:“这种东西最见不得人,越少的人看到越好,要不然世人都知道这世上有鬼,他们还敢走夜路吗!”
“张应龙!”也不待我回答,徐老道直接走到香案前抄起了酒杯,倒了一杯酒,然后从桌子上拿出两片事先准备好的柳叶,放在酒里沾了沾。
张应龙闻声跑到了老道士前面,老道将手中的柳叶递给他,告诉他:“将它们贴在眼上,然后再取下来,一会儿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太过激动。”
张应龙照做了,去下叶子之后四下看了看,“娘!”他哭喊了一声跪倒在了女鬼面前,想去拉那女鬼的手,却是在她身上穿了过去。
“你是,应龙?”女鬼渐渐恢复了神智,但是因为在这里呆了太久了,很多记忆都开始模糊,不过自己的亲生儿子她还认识的,尽管张应龙已经从一个小孩变成了大人,可是终究是李香兰身上掉下来的肉,变化再大她还是认得的。
“娘,是孩儿。”张应龙声音都沙哑了,尽管抓不到李香兰,他还是一直向前伸手,母子二人相拥相泣,场面好不动人。
徐老道盘坐在香案前又是低声念了一阵咒语,完事之后将一张淡黄色的符箓放到香烛上烧成了灰烬。最后嘱咐我继续摇铃,一摇一顿,不要停。
我只能照做,最后在我手都快麻了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周围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一阵冷风吹过,我似乎看到前面的那两个纸人动了动。
我停下摇铃,使劲揉了揉眼,仔细看去,果然,那两个纸人已经长出了眼睛,不过其他地方还是纸的,脸都是白森森的,看着挺瘆人,不过我却是如释重负,总算是请来了。
“恭迎二位使差!”徐老道冲着两个纸人鞠了一躬。
左边的纸人晃动了一下僵硬的脑袋,两个眼珠转动了一下,竟然露出了很拟人化的惊讶表情:“哦,竟然是徐老道士,隔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还活着?你那高徒怎么今天没有来?”纸人的声音非常生硬,没有一点生气,而且还异常刺耳。
徐老道干笑了两声,说:“多谢使君关心,老道还能够折腾几年。我那徒弟自知罪孽深重,早已经转行了,还望众位在以前的事情上多多包涵。”
“嘿嘿嘿,包涵!”右边的纸人摇了摇头,笑道:“这可不是我们这两个小鬼头能办的了的,碰巧了黑白两位大人今天不在地府,所以我们两个才应了你的请求,来到这里。要不然,哼,就算你摇破了那破铃铛地府也不会管你这破事!”
“那是那是,两位大人有这等善心也是李香兰前世修来的福气。来,我在这里略备酒菜,给两位大人接接风。”徐老道竟然难得一脸谄媚,十分殷勤的拿起两根柳枝折断,分别递给了两个纸人,还用柳条在两个酒杯里沾了沾。
两个纸人相视一眼,竟然露出满意的笑容,不过笑容十分僵硬。
“哈哈,也难得徐老道这么费心了,我们就给他个面子。”两个家伙拿起酒杯往嘴边凑了凑又放了回去,用柳条夹起菜来也是嘴边凑了凑,又放了回去,不过下一次他们不会再取放回的菜。
徐老道殷勤的为他们将酒杯中“喝过”的酒倒掉,然后又倒满,同样用柳条沾了沾。
过了一会儿,两个纸人满意的打了个饱嗝,显然是吃饱了喝足了,下一步估计要填腰包了,见到两个人的模样我本能的想到了阳间的一些贪官。
果然,徐老道取过了火盆,用打火机将一沓沓的冥币点着放在里面,脸上堆满笑容对两个阴差说:“这李香兰是个苦命的女人,在阳间当了十几年的孤魂野鬼,今天能够跟两位大人回去投胎,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这点他儿子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望笑纳。”
“好说好说。”
“真是太客气了,这是我们的本分,不必如此......”
两个纸人嘴上应付着,却忙着把手伸到火盆儿里一把一把的往自己怀里揣,直到火完全熄灭了才算完事。
吃饱喝足了,腰包也塞满了,两个鬼差心情大好,其中说道:“李香兰,生于壬寅年八月五日巳时,卒于庚午年七月十四日午时,生于李庄,生母李氏,有夫张昌和,有子张应龙.........”他闭着眼说了一遍李香兰的信息,最后问道:“可否有误?”
李香兰身形飘忽的走到了纸人前面,低声道:“准确无误,正是李香兰。”
两个纸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另一个说道:“好了,时间快到了,你跟着我们走,一路上无论听到什么绝对不能回头,听懂了吗?”
李香兰连忙点了点头,说:“听懂了!”
“好了,走吧”两个纸人手一挥,桌子上的两根蜡烛和四根香同时熄灭了,定眼再看时纸人已经恢复了原样,李香兰也不知去向了。
“走....走了吗?”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循声看去,却见到三班秃顶班主任“盖儿哥”站在远处正往这儿观望,那三五个老师搀扶着已经昏迷的张应龙还有.....李良校长,站在那里连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