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仰头喝下那瓶试剂,坐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分钟,方文尽量保持着平缓的呼吸,但是那种特殊的紧张感让他无以抵抗。
一丝热汗从额头滑落,方文的身体微微的颤抖起来。
从基因深处发出的那种疼痛席卷开来,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方文的心脏“咚咚咚”的剧烈跳动着,喉中发出拉风箱般的声响,全身青筋暴起,毛细血管涨破使皮肤血红一片。衣服被汗水打湿,汗水被体温蒸发。
肉体上的痛苦达到极致后,折磨的就是精神了。一阵阵因疼痛产生的晕眩感从大脑传遍全身。
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痛苦下,方文的思维变得混乱,神经撕扯着神经。双目充血变得血红,里面跳动着对血腥的渴望。
方文开始像野兽一般痛苦的咆哮起来,握拳的双手把金属制造的地板砸的凹陷下去。
“方文,变强吧,为了你的父母,为了在末日中生存下去,为了...死去的张玉,带着她那份希望,活下去!”吴政在旁边冷冷说道。
处于狂暴边缘的方文怔了怔。
头埋了下去,双手紧紧的抓住地面。剧烈颤抖的身体说明了他现在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金属地板上留下一道道血痕,方文的十指已经血肉模糊,却依旧狂乱的在地板上抓过。
半小时后,咆哮声慢慢地变为喘息声,身体依旧在颤抖,不过那是在承受巨大痛苦后,肌肉放松的表现。
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方文如释重负般的仰躺在地上。
“感觉怎么样了?”吴政走过来丢给方文一个帕子。
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方文站起身来。“感觉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变强了,就像控制手指一样随心所欲。还有就是,大脑变得空明多了,你刚才把帕子丢给我,我脑袋中就自己跳出帕子在空中运行的轨迹,手也条件反射般的抬起接住了帕子。”
“嗯,不错,前面应该就是孟宇的能力,而后者则是我的能力。看来老师的成果是成功的。”吴政点点头。
方文握了握拳,“不过力量方面似乎没多大的改变。”
“你原本力量就挺强的,比许晓也差不了多少,所以就是融合了他的基因,变强是肯定的,只不过是幅度相较其他会小一些。”
吃过一些东西过后,方文决定出去走走。
吴政没有一起出来,说是要仔细看看孙海明留下的笔记。
小东的伤势已经恢复好,则是默默的跟在方文身后。
方文站在往日热闹的聚集地中,此刻却是一片死寂。
似沥青一般黑色血液粘附在地表面上,尸体变成了粘着丝丝烂肉的骨头,蛆虫和苍蝇布满,空气中全是恶心的恶臭。
强忍住呕吐的欲望,方文在聚集地中转悠起来。
在一大堆骨头之中,方文找到了一幅略大的于常人的骨架。全身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白色的骨头上粘着一些腐烂的肉,脸部也是烂的认不出是谁,胸口的肋骨,大腿骨和肩胛骨处各有一颗弹头,手上的肉早已被丧尸啃光,但是依然握着一把大刀。
与其他尸体不同的是,其他尸体的骨头都被丧尸撕扯成一块一块的,而这具尸体的骨架却是完整的人形。
方文用衣服把这具完整的骨架捧起来,又在聚集地外的两个土堆旁边挖了个坑,将骨架埋了下去。
取来两瓶酒。
“阎局长,孙教授,走好。”
“兄弟,一直都没有和你好好的喝一次酒,现在,咱俩好好喝一次。”
将一瓶酒倒在土堆上后,方文仰头将另外一瓶饮尽。
不知不觉中,眼泪流了下来。方文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呵呵,这酒可真辣啊。”
方文坐在土堆边,一个人说着话。
“兄弟,好想跟你再打一架啊,哈哈,现在你肯定不是我的对手了。”
...
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走了,兄弟,改天再来跟你聊天。”
拍了拍土堆,方文站起身来回到了实验室。
“怎么出去了这么久?”吴政皱了皱眉。
“没什么,跟许晓聊天忘了时间。”
“许晓?”
“嗯,我把他埋在了阎局长和孙教授旁边了,想来他也不会一个人太寂寞了。”
...
没有必要再做停留,方文与吴政决定次日就启程前往南津市。
地图上看好路线后,把诚笃市设为第一站。
2017年3月27号。
除了带上必须的食物和水,吴政还从枪械库拿走两把95式自动步枪,两把沙漠之鹰手枪,充足的子弹,和几枚M67手雷。
方文没有挑选枪械,而是拿了两副铁锹。锹浑身呈黑色。
吴政看了一眼,说道“军锹WJQ-308,锹长590mm,可折叠,折叠后长400mm,重0.85Kg。锹宽165mm,厚2mm,刃口两侧分别设厚背砍刀与直齿锯。被称为中国魔锹。”
“嗯,看上去挺好用,我就拿了。”
一辆悍马H2从二号聚集地中驶出,在三个土堆边停顿了一下。
方文和吴政站在土堆前,深深地鞠了一躬,便上车绝尘而去。
小东望了一眼东边,也跟上了前面的悍马向西边而去。
驾驶座上的吴政摁了一个按钮。
“轰轰轰!”连番的爆炸声响彻整个奚昌市。
滚滚黑烟从二号聚集地的废墟中升起,遮蔽了半边天日。
悍马以60码的速度在市区中行驶,遇见拦路的丧尸则是直接撞碎。
十多分钟后,车子在高速入口停了下来。方文下了车,掏出一个密封袋,装了一抔泥土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贴胸的口袋中。看了一眼朝阳下的奚昌,顿时一股伤感涌上方文心头,“或许再也回不来了...”
“病毒爆发在凌晨,路上的车辆应该很少,四个小时的时间应该就可以到达诚笃市了。”
方文没有搭话,只是捏着黑色发夹发呆。
吴政轻轻叹了口气,踩下油门。
悍马在高速路上疾速行驶,逐渐远离了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
收起手上的发夹,方文望向窗外的远处,脸上最后一丝稚气消失殆尽。或许只有经历过毁灭性的的灾难,男人才能真正的成长、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