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静地坐着,直到东方发白,路上断断续续有早起进程的小贩。皇帝过来扶起林清越,拢了拢披着的外衫,遮住血污。向官道走去。上了官道,不远处果然看见城门。巍峨的城门在清晨的光辉下肃穆庄严。看来刺杀的人果然没想到他们会绕远路走北门,一路上风平浪静。
林清越没想到北门守将竟然是昨天见过的洛辰风。洛辰风见到皇帝并没有吃惊,熟络的打招呼,仿佛两人不是君臣,而是多年的老友,倒是看到林清越眼中掠过一丝诧异。此刻,皇帝和洛辰风真在隔壁的屋子里谈事情,短短的一天,林清越感觉自己脑袋是一团浆糊,洛辰风是皇帝的心腹,那么皇帝在藏宝图上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他对自己到底知道多少?林清越完全糊涂了。大概坐了一盏茶的功夫,皇帝和洛辰风走进来,皇帝过来扶起她,说马车来了。洛辰风看着她,皇帝似乎才意识到还没有介绍,含笑向洛辰风道:“这是林清越。”又指着洛辰风对林清越说:
“这是我表哥,洛辰风。”
洛辰风向林清越点头致意,林清越的大脑却轰的一下,这么说来,二爷他们根本就不是江湖上的帮派。朝廷参与了藏宝图的事。林清越身子微晃,皇帝紧张到:“你没事吧。是不是伤口很疼,我们这就去徐府,让徐大夫给你处理一下。”
林清越一脸苍白的被扶上马车,完全没听清楚洛辰风和皇帝说了些什么。后来发生了什么,她都不清楚,只记得好多人乱哄哄的,有人剪开了她的衣服,然后是一阵锐痛,她想挣扎,却被按得死死的。她被人抓了起来,放在在火炉上烤问藏宝图,林澈哇哇大哭,可没人管他,她苦苦哀求,可是又被扔进水牢里,冰冷的水浸得她骨头发冷,如此反复,冷冷热热,浮浮沉沉,他们就是不放过她。最后他们终于不耐,把林澈也扔进水牢,她拼命地把林澈举起,拼命喊着,希望有人救救他们。有人捉住了它乱舞的手臂,喊着:“林姑娘,林姑娘?”
林清越茫然的看着抓她手臂的人,是两个小姑娘,林清越看了半天,才叫道:“小梅小兰。”
两个丫头大喜,其中一个便往外边跑边说道:“我去告诉老爷,林姑娘醒了。”林清越还没反应过来,一群人已经涌进了她的房间。徐夫人走上前来,拉住她的手,一叠声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不知道这两天可把我们吓坏了,发着高烧,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还说着胡话。”
林清越知道自己做噩梦了,虚弱地笑道:“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
徐大夫走上前来,感激道:“林姑娘这是哪里话,是我们要感激你才对。你只是伤口感染,导致发烧,好好养几天就没事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又对其他人说,“林姑娘刚刚醒,还很虚弱,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休息了。”一大帮子人答应着鱼贯而出。
林清越让小梅把林澈抱进来,不一会儿,常妈抱着林澈走进来。林清越让把林澈放在床上,挥退了所有人。林澈看样子几天没见她了,一下子钻进了她怀里,不小心碰到伤口,林清越“嘶”的一声。林澈很是惊慌的退开,脸上还挂着泪珠,抽抽噎噎的问:“妈妈,很疼吗?澈儿给你呼呼。”说着很卖力地开始呼呼。
林清越又是酸楚又是安慰,柔声道:“没事。”伸手把他抱过来,这孩子又重了,现在抱他都有些吃力。下巴摩挲着林澈柔软的头发,感觉心底一片柔软。突然林澈仰头问答:“妈妈,你会不要澈儿吗?”
是谁在乱嚼舌根,林清越恼怒。但看着林澈那担忧的眼神,语气软下来:“当然不会,澈儿怎么会这么问?”
“是常妈妈说的,如果澈儿不乖,叔叔就不要澈儿了。还说只有妈妈才不会不要自己的孩子。”林澈眼神清澈的看着她,“所以澈儿不要叫妈妈‘叔叔’,要叫妈妈‘妈妈’。”
林清越不由笑了出来,点着他的额头道:“那一定是澈儿淘气了,惹得常妈妈生气了。常妈妈才会这么说。”
“才没有。”林澈大大的眼睛鼓起,“这几天澈儿要见妈妈,他们都不让,说妈妈生病了,不能见澈儿,要澈儿听话。澈儿不听,他们就说妈妈不要澈儿了。”
林清越亲了下他的额头,道歉:“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妈妈以后再也不生病了,决不会不要澈儿的。”
“额,澈儿也不会不要妈妈的。”林澈雀跃的抱住林清越,在她脸上亲了两口。
林清越感到心里说不出的满足。看着林澈童真的笑脸,心里不由酸楚,他们的身份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养伤的日子很平静,期间皇帝也来看过她两次,赐了一大堆的天材地宝,很多林清越只在传说中听过,像千年的人参,有她手臂那么粗。林清越惴惴不安,不知道洛辰风有没有说什么,但皇帝表现的很平静,林清越也不能问。徐府的家眷每天更是晨昏定省,殷勤至极,但却很有分寸的不会打扰很长时间。林清越也心安理得了,她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在床上躺了十来天后,林清越决定出府去探听一下。这几天徐府女眷来请安,林清越听说祥宁公主就快要出嫁了,那时候京城一定很热闹。林清越不敢去北门,自从上次徐府的小厮到茶馆找到她,她就怀疑每次出门都有人跟着她,所以她还是去了茶馆。果然,很多人都在谈论祥宁公主大婚的事情,依然有人惋惜有人幸灾乐祸。
没想到遇到苏昊,今天的苏昊看上去有些不乐,坐下就问林清越这一阵子的去哪儿了。林清越只得搪塞道去了趟亲戚家。苏昊听着茶客的议论,不由冷笑,林清越差异:“怎么,你有什么看法?”
苏昊冷笑出声:“当今皇帝好手段啊!”
林清越心中警惕,却是笑得开怀:“这有什么手段不手段的,郡主被封公主和亲不是很正常吗?老百姓啊,总是喜欢捕风捉影,加油添醋。”
苏昊似笑非笑,林清越赶紧转移话题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京城?”
“怎么,不想见到我。”
“哪能啊?这不是在京城呆的无聊嘛,打算跟你出去长长见识。”林清越戏谑道。
“过几天就走,你真打算和我一起走?”苏昊似乎很感兴趣。
林清越却无所谓道:“那看你什么时候走了,提前说一声,我好收拾行李。“
“祥宁公主就要出嫁,我打算观礼之后就走,怎么样?”
“好啊!”林清越心中激动,面上却不显,“那我们在哪会合?”
“怎么说的像私奔一样?我会通知你的。”苏昊盯着林清越。
林清越又警惕起来,却是反问道:“你知道我住在哪儿?”
“那你告诉我你住在哪儿。”苏昊的平静几乎让林清越感觉是自己多心了。
“祥宁公主出嫁的时候,我会来茶馆。”林清越不经意地说。
苏昊微微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然后谈起了苏昊游历的地方。林清越虽然没有条件经常出门旅游,但喜欢看关于旅游的杂志,所以也经常插一两句,尤其当她告诉苏昊有一个地方叫花果山,那山上有个水帘洞的时候,苏昊果然被吸引住了。林清越心中暗乐,你一辈子都找不到,所以得好好巴结我。林清越绘声绘色的描述花果山水帘洞的洞天福地,但就是不说花果山在哪里——其实她也不知道。
在分手的时候,苏昊平静的告诉她:“我会带你离开的。”林清越点点头,她现在要好好谋划一下离开之后的事情,这个苏昊看来也并不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