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少有惊心动魄,平淡无奇才是它的真谛,至少对于现在的墨烨来说是这样的。拿着从孔雀哪里赢回来的500块钱离开餐厅回到了苏家,也不会有一种中了500万大奖的兴奋,尽管这是他每月工资的四分之一,走在路上还顺便给赵老爷子买了两斤水果,给苏小虎买了两袋零食。吃完饭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个战场,整得比明珠城市委书记还要忙碌,事实上对于一天要打三份工作的他来说,时间无疑是宝贵,哪怕他挣得真的不算多。但迟到总归是不好的,也许在很多z国商人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有着非常强烈的时间观念,有可能是性格使然,也有可能是过去所遗留下的一丝惯性。
习惯了行走的他几年下来没有坐过几次公交车,上班工作的时候都是走路过去的,所以他的活动范围一直不大,如果将苏家视为原点的话,他下午跟晚上的工作地点距离苏家是几乎相等的,只不过一个在南,一个在东,一直以来在外人听起来都会觉得充满急迫感的紧张生活却在他的身上有条不紊的过度着,他把这归咎于一种天赋,他倒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过去,他也会好奇,只不过他比绝大多数人能够控制好这一点罢了,而且性子沉稳的他不会过度的强求某些事,讲究的是水到渠成,在他的身上隐藏着一股堪称变态的冷静。这一点或许唯有赵老爷子能瞧出来些许端倪。
17分08秒,墨烨准点来到目的地,和他估算的一样。他工作的地方是一家开了有些年头的台球厅,也曾一度风光过,当然现在也不算太过落魄,只不过比起鼎盛时期,比起后来居上的“彗星”,“金铂瑞”和“英美俱乐部”,这家名为“8号公馆”的台球厅多多少少会让人产生一种江河日下,廉颇老矣的感叹。
两百多平米的商业面积放在四五年前的确算的上是独树一帜,然而以不变应万变的传统商业模式在竞争日趋激烈的今天很显然是行不通的, 贪新厌旧是人的天性,再加上Z国人习惯以大为美的审美标准,“8号公馆”的逐渐没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比起动辄四五百平米,更有甚者达到了九百接近一千平米的后起之秀们,“8号公馆”确实是显得有些黯然失色,后劲不足。不过自从在上个月经理百般纠结,痛定思痛后,终于一咬牙一闭眼决定对台球厅进行从新装修,这个月的营业额倒是直线上升,虽然依旧比不上“英美俱乐部”这样的庞然大物,但也足以让背水一战,决定放手一搏,就差把底裤贷给银行连续一个月没怎么做过好梦头发都白了一半的台球厅经理睡个安稳觉了。
“火华哥。”
站在门口,衣着清凉,妆容妖艳的球厅小妹小红冲走进来的墨烨甜甜的叫道,尾音拉的老长,嗲得腻人。自从有一次带苏小虎这个小兔崽子来这里见识了一回,所有女人都冲他叫火华哥了,其中的褒贬含义,唯有她们自己心知了。
墨烨点了点头,台球厅经理虽说没有太大的生意头脑,但却熟知人性,深谙美女效应,请来的女服务员个个青春靓丽,打扮的花枝招展,虽然他一向认为越是这种娱乐场所越是清纯容易吃香,但也不可否认这种丰乳肥臀,浓妆艳抹的女孩对于一般男性牲口的强大吸引力,毕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不是每个男人都想他一样喜欢犹抱琵琶半遮面所谓的暧昧情调,对于大多数出入这里的雄性牲口,他们更喜欢跃马提枪直接上阵,就算是不能真个盘肠大战,最起码也能过过眼瘾,用眼神来强、奸一下这些撩人的妖精,没见到那些平时在办公室里一脸严肃,道貌岸然的家伙这会都恨不得把眼珠子塞到女服务员的胸前的鼓胀沟壑间或者挺翘屁股里吗。
“啧啧,看来今天晚上来的人应该不少啊,豪哥这回可以放心了。”一个身穿黑色马甲系着领结的年轻人冲旁边的墨烨笑着说道。
“嗯,估计会不错。”
墨烨点了点头,赞同身边同事的观点。
“肯定错不了,要是往常得八点过后才会陆续有人来,哪像现在,而且我刚才看到在外面也了几辆不错的车子,往常那些稍微有点钱的主哪里来我们这里,来的无非都是一些混子,小公司小白领的,最好的车也不过是本田,看来今晚有得忙碌。”一个穿西服,打领带留着板寸的家伙哼哼唧唧的抱怨道。他是台球厅的保安,将近一米九的魁梧身材倒是很有威慑力,搭配粗犷的黝黑脸庞,倒也是不少腐女喜欢的野兽类型,属于扔到动物园里都会被当成猩猩的主,事实上,他的名字也是挺有喜感的叫做周星星,熟悉他的人都喜欢叫他猩猩,他也不在意,在墨烨看来就是属于那种粗枝大叶,不拘小节但是一旦认真起来就是连他自己都会感到害怕并且随时有可能化身狂暴杀人魔的的主,在墨烨心里,他是除了1976餐厅老板之外重视的第二个人。
刚才来的时候他也看到了门外停着的几台宝马跟雷克萨斯,这在往常倒是比较少见的,往日即便是偶尔有一两台不错的车子停在门外也是到对面的湘菜馆去吃饭的,再或者就是走错路的跟进来上厕所的。8号公馆台球厅在经理豪哥的保守经营下,步步为营,打得是价格战,在墨烨看来根本就是自降身价,不敢与敌一战的猥琐战术,所以但凡有点钱,有点地位的都会哪怕不惜打肿脸充胖子也要上“彗星”、“金铂瑞”玩去,而不会来这个除了面积差了点,设施服务不差半点而且价格还逆天的只有别人一半的昔日台球霸主,毕竟两者的地位跟定位都不同,想到这里,他倒是有些佩服1976的那个男人,饥饿营销跟广告效应被他玩的炉火纯青,在外人眼中看似玩票不在乎得失的背后却是在常人想象不到的在不声不响中闷声发大财
重新装修过的8号公馆台球厅采用了极其前卫大胆的装修风格,不对称的菱形地板跟墙壁上涂绘的鲜艳壁画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冷硬夸张的银色金属跟显得古典大气的黑褐色座椅在强烈对比中实现了复杂与精简,古典跟现代的美学分歧完美融合,让人产生一种穿越时空的奇妙观感。而为了提供最为灵活的布局设计,呈U型空间布局很好的照顾了台球厅的使用面积,摆放在中央位置的中央吧台呈现黑色蜿蜒形态设有一个造型复杂的巨大灯具,可以满足顾客对于所有对于酒类饮品的需要,也使得空间在视觉效果上得到巨大的延伸,把空间运用美学发挥极致。
顾客的多寡跟墨烨的工资是否形成正比不得而知,但跟他的工作量一定是形成正比的,今晚的台球厅延续了前几天的火爆趋势,倒是让他比往常忙碌了不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要不是他一边不动声色的跟经理豪哥煽风点火,出谋划策,一边在跟上一秒还在跟他推心置腹下一秒就举棋不定的豪哥背后暗中推了一手,盖棺定论,直接把这个年纪几乎比他大了一倍的男人赶到了背水一战,不战者死,战者为雄的危险境地上,至于是为人雄还是为鬼雄,那就只能各安天命,自求多福了。毕竟就算哪天豪哥被人砍死,扔进明珠湖里喂王八,他也不会觉得天塌下来,顶多有些遗憾这个世界少了个有趣的家伙。
看到之一幕的,最为满意的当然是老板豪哥,原本憔悴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他似乎有些精神焕发了起来,三十岁以下的男人可以比身高比英俊,三十岁过后比的就是财富跟地位了,早已年过不惑的他现在已经不像年轻时候那样喜欢追逐名利,反倒是更在乎银行卡上的数字多少,毕竟是上有老母下有小孩,中间还有老婆跟一大票情人小蜜,没有钱,就算把他卖到非洲做鸭估计都没有人要,那里能像现在这样搂着两个高中生,夜夜春宵,大被同眠。想到这里看向墨烨的眼神不由得有些惋惜,从来不敢与伯乐自居的他虽然肯定墨烨不是什么千里马,但起码也是个人才,最起码不惹麻烦但又不怕麻烦这一点他很欣赏,而且无论长相还是气度都是8号公馆里除了他以外的巅峰存在,堪称一人之下,数十人之上,但是这个人的性子好像有些过于温和,缺乏一种年轻人该有的锐气,小混混出身的豪哥欣赏的上那些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热血豪杰,本来像墨烨这种明显有些偏向阴柔的孱弱书生他是最瞧不上的,工作这么久以来,也没见他跟人红过脸,哪怕是个女人,台球厅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调戏良家,猥亵妇女的事也是时有发生,也没见他准备拔刀相助,英雄救美,倒是店里养着的那只猩猩表现出色,很是勇猛,每次不是不是以少胜多,以寡敌众就是伤筋动骨,手残脚断,台球厅里挣得还没有赔多,要不是看他在台球厅上班这么久一直兢兢业业,还算尽忠职守的份上,早就把他扔进动物园里跟猩猩配种去了,想到这里,豪哥看向周星星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哀怨,让不经意看到这一幕的马甲青年打了个寒颤,只吓得面如土色,菊花一紧,赶紧转身走了出去,生怕迟一点就会粉身碎骨,被杀人灭口。
“啊达。”
听到老板豪哥的叫唤,马甲青年吓得差点晕厥过去,有些艰难的转过僵硬的脖子,一张原本还算清秀的小脸在灯光照耀下跟雪一样白,让人看见瘆的慌,跟停尸房里躺着的死尸似的。
“豪哥,我...我什...什么都没看到,真的...真的...什么都没看到。”马甲青年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豪哥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好像见了鬼一样却比鬼更像鬼的家伙,有些不耐的挥挥手,说:“行了,帮我把墨烨叫来。”说完便懒得再这个抖得跟筛糠似的家伙,眼不见为净,心想这些书生型的人果然靠不住,幸好墨烨这家伙虽然不爱出风头,倒是也不怕麻烦,胆子还挺大的,关键时刻还不会掉链子,可堪一用,有些事看来还得交给他来办自己比较放心。
“豪哥,你找我。”
墨烨看着坐在吧台前一脸深思的老板,轻声问道,语气不卑不亢,一如既往的淡然模样。
“啊,墨烨啊,怎么样,累不累呀,要不要今天晚上安排个小妹给你敲敲背呀,我看门口的小红就挺不错的,对你好像也有点意思。”
看到墨烨,豪哥的脸色好了不少。一副哥两好的表情跟他勾肩搭背道。对墨烨礼节背后的冷漠态度他也不以为意,毕竟相处的时间不短,墨烨的性格他多少了解一点,再者见惯了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的人和事的他也不是那种别人一天不在他跟前拍马溜须,曲意逢迎就会吃不下饭的人。
有些狐疑的瞥了眼与往日有些不同的老板,墨烨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据他观察,眼前这家伙明显属于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类型,黄鼠狼给鸡拜年,一定是没安好心,记得上一次老板用这种语调跟他讲话的时候,还是他勾引了一个有夫之妇,恋奸情热的两人直接在人女方家里上演真人大战,听说战况异常激烈,什么厨房,卫生间,卧室,沙发,阳台上都遗留下了战斗的痕迹,让隔壁邻居看到了通知了女方老公,结果这对奸夫淫妇被恨欲狂的男主人抓个正着,堵在房里出不来,不得不打电话让他去单骑救主,然后各种威逼利诱,到现在他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会找他,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当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老板从虎穴救出,然后又冒着被淫妇的老公拿着菜刀追了八条街差点乱刀砍死的风险才得以逃出生天,当然,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当初老板许下的各种利诱,各种重赏到如今都还没有兑现,不说加官进爵,简直是连根毛都没有看见,试问如此教训,前车之鉴,怎可不防呀。
“谢谢豪哥关心,我挺好的,再说古语有训: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年轻人不吃点苦怎么成为像豪哥你这样的人上人呢,所以我还是赶紧去干活吧,被其他同事看到了影响不好。”话一说完,墨烨就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站住,这个月的奖金还想不想拿了,本来看生意不错,你们也都辛苦了,准备犒劳犒劳你们,但是既然你这么体贴公司,为公司省钱,那我也就勉为其难的将你的那份......"
"豪哥,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兄弟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上刀山下火海,再死不辞。至于奖金神马的我倒是不在乎,但是豪哥你的这份心意兄弟我不能辜负呀,既然豪哥你一定要给的话,那我也就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原本迈脚要走的墨烨,立马停下了脚步,换上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说道,但那语气分明是巴不得奖金多多益善。
“好,你过来,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豪哥倒也不以为意,一个有需求的人才有可能为他所用。
“什么任务。”
“特殊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