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飞和张南径直来到了伙房,见伙房里的摆设一切正常,叫来了一个留守的伙房管事,便问道:“今天是谁做的饭?”
那个管事的长的虎背熊腰的,个头高大,浓眉大眼,加上一脸的横肉,往伙房门口一站,差不多一个人将整个伙房的大门给堵住了。他第一次见吴飞,便指着吴飞问道:“张南,这人是谁啊?”
张南道:“焦触,这位是吴先生,就是堡里新来的大夫,堡主让他在堡里随便走动,直到病因给问清楚了。”
“焦触?怎么又是一个袁绍帐下的小将,为什么我没有碰见赵云、马超那样的大将呢?”吴飞心里泛起了嘀咕,只见焦触双臂环抱,目光斜视四十五度的天空,一副蔑视的样子。
紧接着只听焦触叫道:“你一个大夫不去给人看病,跑到伙房来瞎问什么?”
“病从口入,所以我想从源头查起,你这里……”
焦触突然瞪大了眼睛,伸出手便用力推了吴飞一把,骂骂咧咧地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我害的了?我天天做饭给你们吃,你们不是都没有事吗?今天堡里一有人病了,你就先来问我,你是不是想说是我故意害的?你还大夫呢?连这情况都不了解?这叫瘟疫,瘟疫你懂吗?是绝对没办法救的!”
张南见焦触突然推了吴飞一下,便来了火气,道:“焦触!你怎么可以推吴先生?”
“我就推他了,你怎么地吧?难不成你还想打我?别人怕你,老子可不怕你!”焦触双手突然伸开,向后退了一步,迈出了一个弓步,大声喝道。
“你欺人太甚!”张南一听这话,也来气了,立刻叫了起来。
吴飞见张南和焦触的身高都差不多,都在一米八五以上,比他要高出整整一个头。看情形,二人要打起来了,便急忙跳了过来,挡在了他们两个人的中间,大声喝道:“好了,都什么节骨眼了,你们还吵?焦触,我没有要诬陷你的意思,只是想问一下,今天的饭是谁做的,都放了些什么?”
焦触没好气地道:“今天的饭是我做的,平时放了一些什么,今天还放了一些什么!”
吴飞见焦触有点不配合,他也不怪焦触,谁平白无故被人怀疑了心里都不好受。他看着焦触指着身边的一个水池,池里泡着好多块羊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他扭头随便扫视了一下,发现了焦触脚边有一个倒地的空木桶,脑海中闪过一丝想法,便随口问道:“平时吃水都到哪里打水?”
“就在这里!”焦触伸出左手,指了指一个很大的蓄水池,水池里盛满了清澈的水。
吴飞走了过去,观察了一下,他自从在堡里走动以来,并未发现堡里有水井,便继续问道:“这里的水又是从何处取来?”
“你烦不烦?自然是从外面小河里打来的水了?”焦触不耐烦地道。
“外面的小河?坞堡外面一圈不都是深沟吗?怎么可能会有河水流进来?”吴飞道。
张南道:“吴先生,是这样的,深沟三面环绕坞堡,只有坞堡的后面没有环绕,小河从后面流进堡里的,堡里吃水都是从那里打来的。”
“遭了,一定是水源出了问题。焦触兄弟,这里水池里的水是不是今天才重新蓄满的?”
“是又怎么样?”
“那你上次蓄水是不是六天前?”
“不是,是七天前,这水池装的水多,每隔七天要重新蓄一次水。”
吴飞冲张南道:“张南,找到原因了,应该是水源的问题,走,咱们到坞堡后面看看!”
焦触生怕吴飞冤枉他,非要亲眼看个究竟,便道:“我也去!”
吴飞“嗯”了一声,便对张南道:“前面带路!”
三个人一起来到了坞堡的后面,坞堡没有后门,只有一个出口。
吴飞走到了水源处,看到河水刚好从坞堡后面的墙根下穿过,在堡里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潭,水很清,可以透过水面看见不太深的底部。他环视了一圈,见墙根那里有一段台阶可以登上后面的高墙,便沿着阶梯走上了高墙。
坞堡的后面,吴飞是第一次来,刚登上高墙,便见坞堡后面不远有一处山坡,山坡上是郁郁葱葱的松柏,整个山坡都被积雪覆盖着,一条不宽阔的小溪从山坡上弯弯曲曲地流到了坞堡里。
很快高飞便发现了一些端倪,定睛看见不远处的一个偌大的冰层被人给砸开了,冰洞里的水面上漂浮着人体断裂的四肢,那些四肢似乎就是几天前他在堡门前面所看到的。
“果然是这样!”吴飞找到了答案,便欢快地拍了手,高兴地说道,“不是瘟疫,是因为饮用了不干净的水导致的这些病情!”
张南、焦触两个人也都走了上来,定睛看到那些漂浮着的肢体,都愤恨不已,不禁脾气上来了,将那些鲜卑人大骂了一通。
“好了好了,骂也没有用,既然找到病因了,就要对症下药了。焦触,除了这个取水点,还有其他地方可以取到干净的水吗?”吴飞道。
焦触道:“没有了,原来有一口井,后来井干涸了,就废弃了。”
“既然以前能用,现在也能用,你带着人去在那座枯井的基础上再将井打的深一点,一定会打到水的。张南,你跟我走,咱们去给那些人治病!”
来到了中央的空地上,吴飞见那些人都无力地躺在地上,便走到了堡主李良的身边,蹲下身子,笑道:“堡主,病因找到了,只是,我需要一点东西,不知道堡主这里有没有?”
“只要能治病,你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提供!”
“堡主,我需要很多的醋,还有生姜!”
“醋库房里倒是有不少,可是这生姜嘛,库房里到底有没有,我也不是很清楚……肃,库房里有生姜吗?”李良扭头对李肃道。
李肃不假思索的地道:“有,上一次马邑的商人好像从中原带来过这东西。”
吴飞欢喜道:“有就行,只要有了这两样东西,你们明天就能够病情好转了。堡主,那我这就带着人去库房里去拿了,然后熬好了药水,送给你们喝。”
李良点了点头,对李肃道:“肃,将库房的钥匙给吴先生。”
“爹!真的要给吗?”李肃有点不放心地道。
李良点了点头,道:“恩,我相信吴先生的为人,而且吴先生也是为了救我们的性命不是吗?”
李肃从裤腰带上解下了库房的钥匙,十分不情愿地递给了吴飞,道:“醋在库房的最右边,货架的最底下,生姜在……在……在最左边的第三排的第六个架子上放着,只需你一个人进去,其他人都不能进!”
吴飞点了点头,拿了钥匙,叫上张南并且带着几个人便准备朝库房去。
“吴兄弟!”华雄见吴飞回来了,便急忙凑了过去,问道,“吴兄弟,我想清楚了,我不突围了,我要和你在一起并肩作战,共同坚守城池,直到鲜卑人退走!”
吴飞笑了笑,道:“华大哥,你留在这里照看病人,我去去就来,等我回来了,我再和你还有堡主商量一下退敌之策!”
华雄一把拉住了吴飞的胳膊,急忙问道:“吴兄弟,你有退敌之策了?”
吴飞点了点头,道:“回来再说!”
张南叫来了十几个人,跟随着吴飞便走了,独自留下华雄一个人站在那里。华雄望着吴飞离去的背影,轻轻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道:“没有想到,我救下来的这个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吴飞等人来到了库房,他走到库房门前,用钥匙打开了库房的门,回头看见张南和那些人都远远地站在那里,并不跟来,便问道:“怎么了你们?”
“吴先生,你一个人进去好了,我们等在这里,库房不是随便可以进的。”张南有点畏首畏尾地道。
“有什么不可以进的?都什么节骨眼了?这里就我们这些人,你不说我不说,他们也不说,有谁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没有关系,那么多坛子的醋,你让我一个人抱,你们是不是想把我给累死?都给我进来,全都给我进来,一起抬!”吴飞大叫道。
张南等人壮了壮胆子,面面相觑之后,便壮着胆子迈步向前走去。
吴飞推开了库房的大门,将人全部叫了进来,他急着救人,只粗略地扫视了一下库房,见库房里的东西被李肃整理的井井有条的,心里便暗暗地叫道:“李肃这小子,看不出来,管理库房上还有一套,做个物流师倒是很不错。我来这里好几天了,等退了鲜卑人,我一定要想办法闯荡出一番名堂来,在群雄争霸来临的时候,趁机而起,先弄个州牧干干!”
等取出来了醋和一些生姜,吴飞便让他们推着车子到伙房去,用大锅将醋和生姜熬成汤,然后分给生病的人喝。对于吴飞来说,这些生活的小窍门他还是懂的,醋的作用非常大,生姜也有治疗腹泻、呕吐的作用,两者混合在一起熬成汤,对于清洗那些病人的肠胃,还是有很大帮助的。
吴飞见张南先走了,他留下锁门的时候又偷偷地朝库房里瞄了几眼,见库房里的东西杂七杂八的,都有点像杂货铺了。除了堆积慢慢的皮革和羊毛外,有一处是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一个角落里,放着一个不起眼的箱子,箱子是打开的,里装满了黄灿灿的金子。他关上了库房的大门,没有去动那些金子,因为李肃很会精打细算,如果金子少了,那一定会来找他,他可不想被人误会为窃贼,他要是真想要,完全可以明目张胆的伸手问堡主李良要。只是,现在还不是要的时候,鲜卑人还没有退走,他要了也白搭,没处花。
张南来到了伙房,叫来了焦触,让焦触和伙房的人按照吴飞的吩咐去做,熬成汤,然后分给了那些生病的人喝。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堡内的成百上千的牧民都渐渐地得到了好转,对于医治他们的吴飞自然是感谢万分,都不禁高呼吴飞“神医”。
入夜的时候,累了一天的吴飞才回到华雄的住处,一进门他自己都惊呆了,本来就是个很小的房间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而华雄正一脸喜悦的数着那些物品。
“这是怎么回事?”吴飞看见琳琅满目的东西,便问了出来。
华雄喜道:“贤弟,你回来了?为兄真是佩服死你了,你今天可是救了全堡一千多牧民的性命啊!你看,这些都是他们为了感激你送来的礼物。”
吴飞听他在华雄的口中从兄弟变成了贤弟,便笑道:“我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其实他们也没有性命之忧,也用不着这样感谢我。”
华雄站了起来,拉着吴飞走进了屋子,满脸的欢喜,道:“贤弟,快坐,我有话要问你。”
“华大哥有话尽管问吧,你我兄弟还客气什么?”
华雄道:“贤弟,白天我听你说有破敌之策,不知道这破敌之策是如何……”
“哈哈哈!你们两个都在啊,你们在说什么破敌之策?”李良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华雄和吴飞都在,便乐呵呵地道。
华雄和吴飞一看是李良来了,便急忙站了起来,拱手道:“李堡主!”
李良的脸上一脸的和气,亦拱手道:“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吴先生,我是专程来感谢你,感谢你对本堡的恩惠,如果不是你,只怕李家堡今日就在劫难逃了。”
“堡主客气了,在下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行医救人是医者的本分,所谓医者父母心,大致如此吧。”吴飞套用了自己父亲的话,每当他的父亲走进手术室的时候,都会收到一两个红包,嘴上说“医者父母心”,可是红包照收,毕竟他也是要吃饭,要养家糊口的,因为有吴飞这样一个败家的儿子。此时此刻,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也深深地感受到了他父亲肩膀上的那个责任。
李良道:“这是应该的,对了吴先生,我见你没有住处,便让人给你准备了一家住房,还希望你不要嫌弃。”
“这……那就有劳李堡主了。”吴飞想拒绝,见李良诚意拳拳,便答应了下来,正好他也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去好好的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便答应了下来。
李良笑了笑,又问道:“吴先生刚才和张屯长在说什么破敌之策,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击退鲜卑人的策略?”
华雄急忙道:“是的堡主,是高……先生有了退敌之策。”
李良脸上一喜,急忙问道:“哦,吴先生,你有何策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