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来哥哥给你弄一个月亮。”一个6岁左右的孩子贼眉贼眼地盯着身边更小的朋友，确切地说应该是盯着他手中的饼吼叫着，“把这个饼子给我，哥哥还给你一个月亮。”

“……”小朋友有点不知所措，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手中的饼子已经被这个皮肤黝黑的哥哥抢走了。

“卡擦！”这是一声特别的清脆咀嚼，然后当那个饼子再次交还到小孩子手中的时候，好家伙！原本是满月，现在果然只剩下了一弯动人的新月了。

“呜哇！”小孩子大哭了起来，或许对于任何阶段的人来说，再怎么美好的月亮都比不上那咬在嘴里的味道来得实在。

“韦善！你小子又欺负小朋友了！”一个阿姨级别的人从屋子里冲了出来，直接就揪住了大孩子的耳朵，“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们一个孤儿院的伙伴，要相互喜欢，相互照顾，你老是欺负小朋友！”

“哎呀，哎呀！老师，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大孩子哪里拗得过那个肥硕的阿姨，只好一个劲儿地求饶了。

不过老师确实不是这么容易好糊弄的，一只手就把他给提了起来，狠狠地说道：“有个好心的女士要收养你，你今天最好乖乖的跟她走了，省得我们费心。”

又是好心的女士？孩子几乎已经厌倦了那些前来孤儿院说要收养自己的人们，一来自己的确不是那么讨人喜欢，二来那些需要收养孤儿的人多半也没有安下多少好心，更多的人是为了在别人面前有点什么慈善的面子，自己的名字叫韦善，而那些怀着这个目的前来的人才是真正的伪善，有些讽刺意味了。

“你好，季姜小姐，这就是我们给你提到的那个孩子。”老师几乎是连推带拉才把小韦善弄到屋子里的，“这孩子有些调皮，不过人还很聪明的。”

“哦，就是你啊。”身着白衣的女子很优雅地蹲了下来，开始认真地打量着自己将要收养的这个孩子，小小年纪，面容倒还是俊俏，眉宇间那一股英气，似乎会成为一个很有野心的家伙。

第一次见面韦善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是直接扬起了头去和季姜对视，只是第一眼他就像是着了魔一样觉得眼神再也无法离开面前这个女人了，白皙、高贵、安然、恬静，他能想到的词汇几乎都可以用在面前这个她身上。

“你叫做韦善吗？”季姜的语气很平淡，并且开始尝试着伸出手要去抚摸孩子的额头。

韦善没有躲开，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平静过，季姜的声音很空灵，很恬静，像是隔绝在了千里之外，却又有冲破一切的魔力，韦善露出了难得笑容，很随和地迎合着季姜的抚慰。

于是，韦善在6岁的时候离开了孤儿院，他强烈地认为自己找到了归宿，还是一辈子的那种。之后这几年，他们两个生活在一起。季姜对韦善的照顾很贴心，所谓衣食住行根本就不需要担忧，她让韦善叫自己姐姐，而这个姐姐平时很少说话，总是在吃饭的时候很异样的望着韦善，看到他吃得很开心了，自己也会有一丝难得的笑容。

韦善很知足，不喜欢给姐姐添什么麻烦，他唯一奇怪的是姐姐从来都不需要上班，还老是让自己学一种叫做“八宫六十四卦”的东西并且要求自己课余时间都必须去读各朝各代的历史和兵书典籍，虽然搞不懂，但是他觉得自己不能拒绝任何一个姐姐对自己的要求，他在学校里会打人，会戏弄人，会很调皮，只是每当季姜出现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安静了。

“姐姐，我为什么非要学习这些东西？”他只问过姐姐这么一次。

“好好学着，以后一定会有用武之地的。”季姜也只回答过他这么一次，只是这仅有的一次回答让小小的韦善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时代已经充满了尖端的科技和各种各样新进的技术，学英语、学电脑、学唱歌跳舞都要比学历史兵法来得有前途，难道姐姐希望自己成为一个优秀的历史学家？

“一定能用到。”季姜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话，她一只手抚摸着韦善的脸颊，另外一只手轻轻地牵动着自己白皙脖子上挂着的玉佩。那是一只翠绿的雏鸡，叫做“玉雏”，可以把姐姐装扮得与众不同，韦善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时间转瞬，对于韦善来说生活基本上就是在一套套《春秋》、《战国》和《二十四史》中消磨了，顺带还有一招没一招的拿了青少年散打冠军，而那个奇奇妙妙的“八卦”居然成为了19岁的韦善用来泡妞的工具。

“老公，你快再给我算上一卦啊！”一个十分水灵的女孩子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她是韦善的初恋，大学校友美依。

“算算算，算你妹啊！”韦善有些不耐烦了，浓眉大眼之间高高的鼻梁已经可以征服好多学校的小妞了，“八卦这个东西算一卦是很费神的，你以为是你那些什么星座，什么塔罗牌啊！”

“你算不算？”美依已经举起了左手，大加的声调，“你不算是吧？”

“怎么！”韦善其实已经猜到了自己这个调皮的女朋友要干什么了，“你无非就是又要掐死我啊，告诉你，爷的皮已经被你掐出茧了，反正不会痛！”

“呜……”听到这个话，美依一下子就泄气了，“一点都不好玩，你都不爱我了。”

韦善没有再去理会自己这个爱耍小脾气的恋人，每次在探出手指测算方位八卦的时候，他总是觉得不是特别自在，自己辛辛苦苦学了十多年的东西，难就是用来唬人？什么“乾为天，天风垢，天山遁，大地否，风地观，山地剥，火地晋……”这样的口诀自己早就已经烂熟于心，却不知道终究有什么其他的妙用。

大学里边的学习很枯燥，季姜姐姐给他看的那些兵书史记用处还挺大的，学文物考古专业的自己总是能够在教授的课堂上出尽风头，原来这些东西真的一定能用到的，这就是他自己的定义。

总之，不管有什么样子的困惑，后天是自己20岁生日，韦善决定了要回家和季姜姐姐一起过，因为从7岁开始的每次生日都是由姐姐陪着自己的，姐姐的笑很温馨，他想要自己一个人去感受

美依还不知道自己的生世，从小失去父母之爱的韦善比同龄多出来的不光是沉稳，还有多疑，当然这些都只是埋藏在他阳光而且不羁外表下的。

“你又要回家啊？我还想帮你庆祝生日呢？”美依就像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我要回家看我姐姐。”韦善说得很平淡，他承认每次提到季姜姐姐的时候总会有一丝奇怪的感情，“你知道我的姐姐对我很重要。”

“姐姐重要，姐姐重要！就知道你姐姐，你去爱你姐姐算了！”年轻的女孩子似乎都那么容易吃醋，这对于韦善来说有些无理取闹了。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韦善冷漠地丢下这句话之后，甩开了美依的手，“我下午还要坐车，先回去休息了。”

“回，回，回！你一点都不知道在乎我！”美依掉头走掉了，她的头发是韦善喜欢的，美美的波浪，略带一丝棕黄色。

“呼……”韦善感觉头有点痛，现在才读大一就这么多烦恼，还是来自感情方面的，而且自己和美依的感情根本就是来得莫名其妙。

韦善和美依初中高中的时候一直都是同学，高中毕业晚餐上，美依喝得有些高了，直接就冲着韦善过来，抱住他的脖子之后就醉得昏睡过去了。美依也算是高中班级里边数一数二的美女，就这样随随便便就便宜了这个整天埋头史学的傻小子，当时不知道气得多少帅哥吐血。话说韦善年满16周岁之后，除了季姜姐姐，根本没有和任何女人有过牵手之内的情况，怎么能够抵挡得住这次突如其来的拥抱，当时整个人就摊在那里了，接下来就是老师的肯定微笑，女同学的惊讶大笑，还有其他男同学的淫荡咧笑……事情过后，美依给韦善发了一条短信说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他了，韦善也回了一条，其实我喜欢你，而两个人又恰好到了同样一所大学，然后的事情就似乎水到渠成了。

夏天的风很爽，班车也开得很快，差不多有一个星期没有和季姜姐姐联系过了，这次突然回去正好能给她一个惊喜，韦善一边想着一边露出了笑容，不知道季姜姐姐现在在干什么。

“卡擦。”韦善拿了钥匙轻轻地开门进去，他和姐姐住的是一栋小小的别墅，里边的房间不算太多，季姜姐姐住一楼，因为隔厨房很近，她总是能够烧出让韦善意想不到的美食。

“姐姐，我回来了！”韦善大声吼叫着，就像是自己小的时候每次放学回来一起，大凡这一声过后，季姜姐姐都会微笑着出来帮她递拖鞋，提书包，不过今天很意外，屋子里居然没有任何动静。

“姐姐，我回来了！”韦善再一次吼开了嗓子，并且大加的声调，“姐姐，善儿回来了！”是的，季姜姐姐喜欢叫他善儿，他自己也觉得很亲切。

怎么回事？韦善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这个时段姐姐不可能外出的，而且姐姐也很少外出啊？他丢掉了自己的背包，直接冲进了姐姐的房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不过是有一件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季姜姐姐总是戴在脖子上的挂件“玉雏”。

韦善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它拿了起来，就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窗外传来了两声“咕咕”的野鸡叫。他晃了晃脑袋，开始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这个小东西上，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这个“玉雏”，它是如此的精致，如此的细腻，只是季姜姐姐都没有取下过的它，为什么这一次？

难道姐姐出事了！韦善隐隐约约地觉得害怕，这是一种快要失去某些东西的害怕，一个刚满20岁的大男孩不应该有的害怕。

“叮咚……”门铃的声音打断了韦善的思路，也让他的神经有另外一个思考的东西。

难道是季姜姐姐回来了吗？他很是兴奋，直接钻出门去，跳过沙发，打开了大门。

门外站着的不是优雅恬静的季姜姐姐，而是一个穿得十分古朴的老人，这个老人老得似乎已经不能再老了。

“要饭的，你找谁？”韦善全当他是一个叫花子，从裤兜里掏出10块钱只想直接打发他走，“要饭的话，我这里还有10块钱，给你了快走！”

“韦善是吗？”老者开口了，声音沙哑得要命，“今年你20岁了。”

“怎么……”韦善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素不相识的叫花子居然能够如此详细地知道自己的名字和年龄，任何一个人都会很吃一惊。

“没错吧，孩子。”老者的胡须已经苍白完了，他有点得意的微笑也只能勉强抽动一丁点的嘴角，“这是我特意带来的礼物，算是祝贺你生日快乐。”

“礼物？”韦善已经懵掉了，陌生的老爷子，能够知道自己的名字和生日已经够奇怪了，现在还带来了什么礼物。

说着，老者直接就袖子里边掏出了一个小盒子，盒子是深红色的，感觉有些精致，和他那件抹布衣服很不搭调。

“等一下，我想你搞错了，我为什么要收你的东西。”韦善是个多疑的人，也是一个戒备心理很强的人，这样的东西自然不会糊里糊涂就收下来。

“你是被选中的孩子！这个东西注定了是你的，丢也丢不开的。”老者很肯定，直接把盒子放到了门口，转身准备离开了。

“选中什么啊，莫名其妙！”韦善对于这样不清不楚的答案十分上火，似想一下电影里边的古老桥段，一个上了年纪的乞丐，他的身上能有什么，降龙十八掌，九阴真经，如来神掌、玉蒲团，金瓶梅！好吧，把它们统统都学会了，就可以接受使命要去维护宇宙的和平了！

此时此刻的韦善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关心什么红色盒子和什么选中的孩子，他很不屑地一脚踢开了那个盒子，然后重重地甩上了门，只是心里还是觉得不爽当他再一次想要打开门去辱骂一下那个无聊老头子的时候，居然惊讶地发现房门前空无一人了。

“该死！”他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之后，转头想要回到沙发上整理一下有关季姜姐姐行踪的思路，万没有想到这一转头，刚才那个深红色的盒子已然稳稳当当地放在了旁边的茶几上。

“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