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包子铺的张家人担惊受怕了大半夜,直到后半夜才昏昏入睡。早上,迷迷糊糊的张家人被一阵沉重的砸门声吵醒。喜顺晃了晃头就要冲出去,张大爷喝住他:“你给我站住,我去开门。”喜顺绷着脸转回屋里,杨楞娃刚睁开眼,惺忪的看着喜顺。
张大爷费劲的挪开挡在门前的桌子板凳,轻轻的开开门,不由得吓了一跳,门外站着一队鬼子,一个个瞪着狼一样的小眼珠子盯着他。旁边站着一个哈着腰的翻译官,张大爷忙拱了拱手。
翻译官问:“怎么这么晚才开门?”
张大爷回答:“人老了,耳朵不太好使。”
翻译官说:“你家没年轻人吗?他们也聋?”
张大爷说:“年轻人都懒。”
翻译官跟鬼子说,鬼子哈哈大笑,说:“中国人都懒,家门都懒得开,还能看好自己的大好河山,这么华丽的江山是不配给懒人管理的。”
翻译官点点头,旁边一个鬼子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翻译官问:“皇军问你,你家是做什么的,有没有抗日分子?‘
张大爷说:“我家就是个卖包子的,不认识抗日分子,都是老实巴交的老百姓?”
翻译官问:“你平常卖包子也是这么晚开门吗?”
张大爷说:“平日里早,今天不是”他瞅了瞅旁边的鬼子。
翻译官生气的说:“皇军是来拯救你们的,从今天开始好好卖你的包子。”说完抽出一面日本小旗子,说:“把这个挂在门前,你就是皇军的顺民,皇军就会保护你。”
张大爷颤抖着手接过来,点头称是。
鬼子又在翻译官耳朵上说了一通,翻译官说:“你家有几口人,都叫出来。”
张大爷刚说就三口人,忽然想到还有杨楞娃,说:“一共四口人。”说完回头喊:“老婆子,喜顺,楞娃都出来。”
四人站在门口。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鬼子,以往听说鬼子杀人不眨眼,还以为长得有多吓人,跟说书的说的青面獠牙的一般。一见之下,大出意外,鬼子只是背的长枪吓了他们一跳,那把刺刀雪亮雪亮的很是瘆人。倒是小表子的人,看那张脸也是人样,只是个头小的不能再小了,小办膊短腿,跟个大萝卜似的。楞娃倒没怎么,喜顺昂着头不屑一顾。
一个鬼子看着楞娃,指着张大爷用生硬的中国话问:“他是你爹?”
楞娃愣愣的摇了摇头。
鬼子眼睛一下瞪圆了,张家人也吓得不敢吭声。
翻译官大吼道:“拿你管他叫什么?”
杨楞娃说:“大爷。”
翻译官忙笑着给鬼子翻译:“他是这老头弟弟家的孩子,他的弟弟被国民党抓去打死了,所以他跟着他大爷过。”
鬼子一听“要西”了一声,拍着杨楞娃的胸脯说:“皇军给你报仇,杀国民党。”鬼子又看了看喜顺,伸手在他胸脯上一推,没推动。张大爷赶紧从后头锤了喜顺一拳。喜顺才往后站了站。鬼子又“要西”了一声,给翻译官哇哇的说了一顿。
翻译官说:“他们两个,今天去皇军军营,给皇军包包子。”
说完,和鬼子大摇大摆的去了另一家。
喜顺和楞娃好赖的吃了点饭去鬼子兵营。在门口遇到两个站岗的鬼子兵,见他们走近,一举刺刀,刀尖抵到二人胸口。
楞娃从小舞刀弄剑,有时还要练刀尖顶在咽喉的硬气功,面对刺刀虽然知道鬼子不怀好意,可也甚是淡定,面不红心不跳,只是低着头,身子却稳稳的。
喜顺可不然,喜顺长得甚是精壮,又从小听老爹说些鬼子不是人的事,对鬼子向无好感,恨不能一拳打他个乌眼青。然而,当鬼子的刺刀顶到胸口,感到心跳加速,脸色发潮,瞪着鬼子的刺刀不敢看鬼子的脸色。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鬼子乌拉哇啦的说的他们也不懂。鬼子不耐烦了,倒过枪托一人一下,俩人登时倒在地上,鬼子调转枪口对着二人拉动枪栓,作势开枪。
恰在这时,翻译官路过,跑过来给鬼子哨兵解释,说他们是来给皇军做包子的。鬼子收好枪,回到岗位。喜顺楞娃爬起来,跟着翻译官。路过岗哨时,一个鬼子结结巴巴的用中国话对二人说:“好好做,不好吃-----”手在脖子上一划“死啦死啦的。”
两个人走进兵营,迎面而来的鬼子兵嘻嘻笑笑的在他们身边乱走,看到他俩发出更大的笑声。杨楞娃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走路,喜顺东张西望,喜顺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地方眼熟,忽然想起来,这是一个大官的大院。他曾经往这送过包子,那是这个大官的爹过生日。
他正寻思着,翻译官斥道:“胡看什么,当心踩了地雷。”
他们被翻译官带到厨房,几个鬼子正围在一口大锅边嘀咕什么。翻译官上前跟他们说了几句。一个长满胡子的鬼子上前看着楞娃和喜顺,挨个拍他们的肩膀,裂开大嘴连着说了好几个“要西”。翻译官陪着笑给二人说:“这位是皇军的大厨,饭田君,你们两个今天归他调度,做包子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跟他说,我先走了。”
翻译官走后,饭田伸手做了个请势。两人走进里屋,两张桌子排成一条长案,上面堆着面板,还有几个大盆,再往那边是几条猪腿。饭田指着案上的面和肉,磕磕巴巴的说:“中国包子,好吃,你们的,做。要什么,我给什么。”
喜顺看了看,面是不少,可是肉少了点,他比划着问:“几个人吃?”
饭田说:“一百二十八个。”
喜顺摇摇头,说:“肉太少,做这些不够,还需要这么些!”
饭田哦了声,说:“你们先干着,肉我马上去弄。”说完他带着几个鬼子出去了。
剩下俩人直犯嘀咕。
喜顺说:“鬼子说了,做的不好吃,要杀了我们。你不知道,包子好包馅最难调,我不会调馅子,我爹会弄,我弄不好,鬼子吃着咽不下去,还不砍了我们。”
楞娃说:“咱们在这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就不要再让张大爷进来了,鬼子是外人,他们能吃出个屁!”
喜顺觉得也对,抄起菜刀开始剁肉。楞娃不会剁陷也不会和面,拿斧子劈柴。喜顺调好陷又和面,忙完开始包,剁的肉馅都包完了,他招呼楞娃装锅蒸。看到鬼子弄肉还没回来,两人望着炉火面面相觑。
正在这时,外面鬼子传来怪笑声,两人忙站起来。饭田带着肉来了,鬼子高兴的脸上都扭曲了,提着肉在二人眼前一晃,狞笑着说:“好肉,好肉,来了来了。”
俩人一看鬼子提的肉,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