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香园早就变成了另一番模样,湘姬也从高高在上的花魁,变成了人人厌恶的祸端。
她遇到了两次刺客,第二次甚至已经牵扯到前来议和的云国使者,随时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更大的麻烦。
由官兵“保护”起来,才是最好的办法。
“收拾行李,先躲到大使馆再说吧!”湘姬对身边的小锦说道,将大部分值钱的东西都送给了园子里的姐妹,只给自己留下少许部分。
小锦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在她的心里,湘姬本应该有更好的去处,而不是东躲西藏,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仅仅为了寻找一个可能死去的人。
“不是妈妈不想留你,实在是留不住了,那个柯大人真是……”老妈妈不停的抱怨着,却感觉不到她对湘姬到底有多么的不舍。
失掉了这么大的一棵摇钱树,心里再舍不得,也不能与官府作对,何况留着湘姬不一定是好事,她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的麻烦。
湘姬笑着将一沓银票塞到老妈妈的手中,成功的让老妈妈安静下来。
“妈妈,我想在呆一会儿!”湘姬向老妈妈笑着,将屋子里面的其他人都请了出去,独自坐在桌前,看着小锦忙碌的身影。
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着金史峰派人来接她了。
“小姐,那个云国大使不是个好东西!”小锦咬牙切齿的说道,金史峰对湘姬的企图心,实在是太明显了。
湘姬不以为然,“小锦,你回和府吧!跟在我身边,不再安全!”
平平淡淡的半年,查不到任何线索,突然间,种种的麻烦接踵而至,令她应接不暇,她却在需要帮助的时候,选择孤军奋战。
小锦红了眼眶,想要的拒绝时,就看到窗户被狠狠的踹开,从窗户跳进来的人狠狠的撞到了一边的屏风上。
难道又是刺客?小锦恐惧的大叫着,拉着湘姬就想要跑出去。
湘姬看到摔在地上的人时,就知道又是他,才不过是跟着小锦跑了几步,就将小锦推出了门外,并且反锁上了门。
“小姐,你在干什么?”小锦拼命的敲着门,却只是听到湘姬的警告,好好的守着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她慢慢的走到那个人的身前,他的乞丐装扮很容易就被认出来。
“你,没事吧?”湘姬想要将他扶起来,却被挣扎着的他狠狠的甩开,她狼狈的坐到了地上。
乞丐是自己坐起来的,拼命的喘息着,瞪着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湘姬。
他的脸上像是被烧伤过,布满可怕的黑色疤痕,根本看不到他原来的模样,惟有那双眼睛,令她觉得熟悉。
湘姬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他的身形,实在是太魁梧了,她印象中的他是……
“是你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湘姬再一次凑到他的身前,只是想要看清他的脸。
这样的他,令人恐惧,但,湘姬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
乞丐突然张开双臂,紧紧的扣住了湘姬的肩膀,拼命的想要说话,却哼哼呀呀的吐不出半个字来。
他绝望的缩回手,扣住了自己的脑袋,拼命的甩着,他竟然说不出话来。
湘姬看到他的嘴巴起了一层厚厚的脓疮,几乎很难张开。
她又注意到,乞丐的腰间绑着厚重的布料,上面就挂着她所熟悉的匕首,她伸手想要去拿起,却被乞丐躲开了。
没有人能够从他的身上夺走信物,这个匕首对他的意义非比寻常,他会一直都带在身上的。
“我知道是你,我们去找大夫,会治好你的!”湘姬捧着他的脸,不在乎他的脓疮,“相信我,就像我也相信你一样!”
“小川,我们可以回家了!”湘姬慢慢的靠到他的身上,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失而复得的心情使她难以自抑。
她所做的事情不算是浪费时间,起码,让他出现了。
乞丐也正准备伸出双手,将湘姬抱在怀中,却是一个大力将湘姬用力的推开,整个人从地上弹跳了起来,用力的砸着周围的东西,根本就阻止不了他。
“别这样,小川,我在这儿呢!”湘姬也站了起来,想要阻止他,但力气却没有他大,同时也扯坏了他身上的衣物。
他的身上也布满了脓疮,看起来非常魁梧的身材,根本就是用厚重的衣物撑起来的架子,都是假象。
被她称为小川的乞丐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正在哽咽,很是悲伤。
“小川,能帮我们的人不多,大使馆的金史峰是否可信?”湘姬喃喃的问着,紧紧的拥着他,一点儿都不在乎他的外表。
小川摇了摇头,对于金史峰的可信度,给予了否认。
“那,我们只能去找和哥哥帮忙了!”湘姬叹息着,松开了环着他腰间的双手,慢慢的绕到他的身前,紧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由你来选择,我们是去追查凶手,还是……”
她的房门被一脚踹开,冲进来的人竟然是柯元修,在没有看清里面状况之时,就提剑刺向了湘姬身边的男子。
就在这一瞬间,湘姬就挡在了剑前,清楚的听到剑刺到肩膀上发出的声音。
错愕的柯元修慌乱的将剑拔了出来,完全没有料到,湘姬会挡在来历不明的男子身前。
湘姬本以为身后的小川会扶着她,万万没有料到,他竟然丢开了她,像是发疯了似的,冲向了柯元修,与他扭打在一起。
他是发疯了吗?这完全不是他平时的作风,他从来就不会丢下她的。
湘姬退后数步,倒在床边,单手捂着自己的肩膀,几次开口想要让他们搞手,却实在是没有力气。
小锦好不容易从屋门口穿过,险险的躲过正在扭打的人,跑到湘姬的身边,按压住湘姬的伤口。
“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小姐受伤了!”小锦哭叫着向柯元修喊着,如果不是柯元修那一剑,情况起码应该是可以控制住的。
这是湘姬最到的最后一句话,便陷入了无边的墨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