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尚书连声叹着气，去往了东厢。
秦墨玉转过头看着二夫人，心中满满的愧疚。
若是刚刚告诉她九夫人不是自己杀的，她也不会冒死顶上这个罪名吧？
她虽是蛇蝎毒妇，却依然保留了最纯真的母爱。
秦墨玉忽然恨透了自己，借着三小姐的身子，却接二连三害惨了她身边的人。
“娘...”秦墨玉启开干裂的唇，“我没有杀九夫人...”
二夫人摇摇头：“墨儿，就算你没有杀她，为娘也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秦墨玉咬咬唇，低下了头。
没有人看见她杀九夫人，就意味着没有人能证明她没杀九夫人！
昨晚只有大哥和二夫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可是撇下大哥去找二夫人的时候，谁又能证明她没有在半路拐去杀害九夫人？
更何况，因为担心二夫人的情绪，秦墨玉在半路磨蹭了好半天，那么长的时间足以结束一个人的性命。
就算她明白的告诉秦尚书血迹不是九夫人的，她也逃脱不了杀人的嫌疑。
所以二夫人虽然相信她，却没有办法替她证明，唯一的办法就是李代桃僵！
秦墨玉呆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东厢...
“书儿...”秦尚书走进秦书玉的卧房，满脸悲戚。
秦书玉躺在床上，无神的盯着上方，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
“书儿...”秦尚书上得前来，右手抚进他的发丝。
床上的秦书玉半晌才无力的开口道：“爹...孩儿已经是废人了...”
一滴清泪滚落，顺着脸颊流进了发丝。
他呜咽着说道：“九姨娘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秦尚书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泪水一直在眼中打转，几个轮回之后，毫无眷恋的离开了眼睛。
“老爷...”二夫人低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秦尚书抹去眼泪，转过头掩饰发哽的声音：“你来了...”
二夫人点点头，走到床前，握住秦书玉的手，顿时泪如雨下。
“儿啊，是为娘对不起你，是为娘的错，为娘该死啊！”二夫人悔恨不已，哭的歇斯底里。
秦尚书也忍不住转过身去擦擦眼泪。
秦书玉绝望的吼道：“娘！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九姨娘阉的是我啊！娘，我不甘心，不甘心哪！”
躲在门外的秦墨玉泣不成声。
这时，二夫人擦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道：“书儿，你要和墨儿好好活下去，为娘做错了事，为娘理当以死谢罪。”
秦尚书等人皆是一惊，躲在门外的秦墨玉顿时屏住了哭泣。
二夫人咬着下唇，颤抖着手伸进衣兜...
赫然拿出一瓶鹤顶红！
“嫣儿！”秦尚书一个箭步，上前箍住她的手臂。
秦书玉则躺在床上痛心疾首：“娘！你怎么可以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孩儿已经变成残废，你还想让妹妹失去你吗？”
二夫人另一只手拿下鹤顶红，咬去瓶塞，不由分说的灌了下去。
“当！”精致的瓷瓶摔在地上，一如秦尚书下沉的心，碎成残片。
秦墨玉听到声响，大惊失色的跑进了内屋。
看到的是嘴角挂着血迹的二夫人。
秦书玉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已经晕厥！
秦尚书拥着二夫人：“嫣儿，你为什么这么傻？为夫不会惩罚墨儿的，她也是为夫的心头肉啊！嫣儿...”
二夫人吃力的说道：“老爷...好好待我们的孩子，特别是书儿...妾身若是不这么做...难堵府中悠悠之口...墨儿只怕会是...成为...众矢之的...”
“墨儿...墨儿...”二夫人把手伸向她。
秦墨玉一个下跪：“娘，我在...”
“墨儿，不要恨为娘...为娘不要你恨我...”二夫人抬起手吃力的抚上她的脸颊。
秦墨玉含着泪重重的点点头。
她颤声说道：“娘，你是世上最好的娘亲，墨儿不会恨你，不管你做过什么，你都是墨儿最好的娘亲，娘，你为什么这么傻...”
秦墨玉明显感觉到抚在自己脸颊上的手颤抖不已，正慢慢的下滑...
“娘...”秦墨玉喃喃的叫了一声，生怕惊着她。
二夫人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道：“老爷...妾身舍不得你啊...书儿...书儿...”
她颤着手向床上伸去...
秦墨玉立马拉过秦书玉的手，让她握上。
“书儿...老爷...”二夫人不甘的叫着这两个人。
“嫣儿，我在...”秦尚书抓住她的手，握上秦书玉。
二夫人慢慢闭上眼睛：“老爷...来生...妾身还要嫁给老爷...”
秦尚书点点头，泣不成声：“嫣儿，来生你还是为夫最美的新娘，嫣儿...”
“娘...”秦墨玉看到着她握住秦书玉的手慢慢松落...
二夫人含着笑，不舍的走了...
“娘！娘！”秦墨玉扑在她身上号啕大哭。
“嫣儿！！”秦尚书仰天长啸。
秦墨玉忽然羡慕起她大哥来，可以晕过去，至少不用这么伤心了...
娘，你虽然狠毒，却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三小姐和大哥会以你为傲的！
秦尚书抱起二夫人渐渐冰冷的身体，向着他们曾经耳鬓厮磨的绣房走去。
炎炎夏日，秦尚书的心，像二夫人的身体一般，渐趋冰冷。
嫣儿，为夫这么多年来，不是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为夫只是太爱你，舍不得惩罚你。
为夫这么多姬妾，只有你一人恩宠不衰，当年你一个绣球抛来的时候，为夫甚至为了抢绣球被人踩得遍体鳞伤...
只是怕你成为别人的妻，怕从此相思无望...
为夫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故意娶进那么多姬妾，为的只是想看到你撅嘴生气的模样，可是你始终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为夫的心好寒...
嫣儿，若有来生，为夫只娶你一个，再也不让你为了争宠争家产而心力交瘁。
嫣儿，都是我害了你，害了我们的孩子，害了书儿，都是为夫的错...
嫣儿，为夫好舍不得你，真的好舍不得...
秦尚书的脚步似灌了铅般沉重，一步一步走在地上，仿佛要将那土地踩出一个一个的印记才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