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雨看着眼前陪伴走过五个年头的男人,此刻却如孩子一般,即使有冤屈,也要咽在肚子里。
微微叹了一口气,苏小雨拉过中年人的手臂“我们过去吧,有客人来了了。”她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什么都要考虑林小司,可是当她再次见到林小司被人羞辱的时候,她还是要下意识的去维护他最后的一丝尊严。
“小司,进去随便坐,别拿自己当外人,哈哈,我先走了,还有客人需要我招待。”说完,十分满意的搂着身边的娇妻转身走去。
苏小雨转身的瞬间,他仿佛能看到她眼中的那是留恋,和无奈。
这只是错觉,林小司告诉自己。
走进灯火辉煌的大厅,一座螺旋式的楼梯装扮得光彩夺目,栏杆上布满了粉红色的玫瑰花。周围则是摆满了白玉色的餐桌,将其环绕,每一桌上都有一个圆柱形的玻璃花瓶,瓶内游着两条活泼可爱的小金鱼,瓶的上端插着一束五颜六色的鲜花。餐桌上人影绰约,到处充斥着欢声笑语。
这和林小司此时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余光扫过一张处在角落并没有人坐的宴桌,林小司转向行去。
突然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一声试探性的叫声,让林小司转过身来。
“林......小司?”
林小司身体微微一顿,有些犹豫,很明显他已经听出这个声音的主人,不错,这人就是他大学期间的舍友-严俊峰。
转过身来,林小司的笑容有些牵强“俊峰,好久不见。”
“真的是你!你小子,真是好久不见,毕业之后的两年就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怎么样,过得还不错吧?”严俊峰一把搂过林小司,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两年不见,严俊峰要比原来成熟很多,同样是西装革履的打扮,看上去不是一般的精神,林小司恍惚记得,严俊峰可是当初宿舍六人中最内向的一个,如今的他,谈吐自如,风趣幽默,却和曾经大大的不同。
突然严俊峰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拉过林小司,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小司,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苏小雨要嫁给那个中年人了?大学的时候你们不是一直挺好的吗?”
林小司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只是那表情很是苦涩。
“是你移情别恋了?”严俊峰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是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三天前和我分手的,三天后她就结婚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而已”林小司自嘲的笑了笑。
严俊峰重重的拍了林小司两下,“不说不开心的了,那边有些老同学都在,要不要过去?”
林小司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这人丢的还不够么。我自己找个地坐坐就行。”
“那好吧,小司,节哀顺变,我先过去给他们说上两句,一会儿兄弟我陪你喝上几杯,今晚咱们不醉不归!”严俊峰也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安慰自己的老同学,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他借酒消愁。
林小司走到角落的宴桌,安静的坐在那里。
突然,灯光暗了下来,只有两盏激光灯聚焦在洁白的大门上。门徐徐打开,新郎新娘在礼花和掌声中步入了殿堂。
啊!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客人们赞叹不已。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笑盈盈地挽着新郎的手,新郎亲手将每一桌上的蜡烛点燃。当他走到林小司这里的时候,看着空无一人的宴桌,笑了笑“一个人在这里,不和老同学去聊聊?一个人在这里不是很寂寞,或者说去给我当伴郎?”这句话是说给林小司听的。当然也是说给身边的苏小雨听的,更是说给远处和严俊峰相谈正欢林小雨老同学们说的。
婚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对于那些不知道两人关系的众人有些疑惑。更有一些人在小声交谈着。
“这个人是谁?”
“这个人你都不知道,这个人就是新娘曾经的男朋友,一事无成,还要靠一个女孩子养活。”
“你说一个男人活到这种份上,也是够可以的,如果是我的话,出门就让车撞死了。”
黑暗中,烛光摇曳,尤其是林小司这里,一个人在一张偌大的宴桌上,烛光全然映射出他那张惨白的脸。
这是林小司平生第一次这么悔恨,愤恨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却不能给自己心爱的女人所想要的幸福,不是去住什么富丽堂皇的高楼,不是去吃什么山珍海味,可是,当一个男人为自己心爱的女人,连最基本的三餐都供应不起的时候,何谈幸福。
林小司不知道那个中年男人是何时离开的。
只是知道,灯火通明时,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开启香槟酒,他的心很痛。
林小司曾经想过,他是不是要在苏小雨的婚宴上大闹一场,然后装作一个疯子一般逃离婚宴,可是他还是放弃了,因为这是苏小雨想要的幸福,他不能把苏小雨最后的幸福也给破坏掉。
醉酒过后,恍惚间林小司听到了很多人说话。对于林小司来说是不是严俊峰已经不重要了。
“小司,你不能喝了就不要喝了!”
“小司,过去的事情都是过去了,难过也没有什么用了。”
“小司,你知道吗?苏小雨她是迫不得已的。”
“听说她母亲患了重病已经住院,一大笔医药费都是她老公掏的。”
......
林小司不知道今晚自己喝了多少酒,他真的很难受,当新娘穿上婚纱的时候,而自己却不是新郎,那种苦,是有多少人可以体会的?
原来她还是爱自己,她这样做只是迫不得已。林小司想。
踉踉跄跄走出敦煌,醉酒之后,他神志有些模糊,他想逃避这个是非之地。
走在滨州城的大街上,初春的冷风吹过,却并没有将他已经麻醉的心灵吹醒,跌跌撞撞,林小司听着身边一辆又一辆呼啸而过的车辆,心中百感交集。人生就是一场没有终点的长跑,当自己还在努力向前跑的时候,有些人已经开着跑车,将你落下很远。尽管你很努力,两个人的差距就像飞鸟与游鱼一般。
远方,一束刺目的远光向林小司照了过来,一种跑车才拥有的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急刹的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两道深深的轮胎痕迹在柏油公路上显现出来。
一种剧烈的疼痛侵袭着已被酒精麻痹的神经,随之而来是一种漂浮在空中的失重感,很累,却是很舒服。
接下来的是无边的黑暗,以及耳边隐隐约约还可以听到的警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