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入秋以来的天气就有些突兀的凉意,风从未关紧的窗户缝隙钻进来,坐在窗户旁弹着钢琴,安幼蓝觉得比起平时而言比较的没有力气。
但安幼蓝还是继续着这首曲子,这是他每天都必须的练习。总算一曲终了。
安幼蓝小心翼翼的下了椅子,准备去关紧窗子,脑袋却一阵眩晕,下意识的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一阵阵恶寒,全身无力,口干舌燥。
这是四年前那场车祸留下的后遗症。
查不清到底是什么引起的,只是时不时会这样,毫无缘故的这样。
轻轻地将窗子合上,安幼蓝倚着墙壁走到有阳光射到的角落,然后坐下。
渐渐地有了睡意,但却又强迫着自己清醒。
脑海里若隐若现的画面,似乎在警示他。
睡了,也会又一次做关于那场车祸和医院噩耗的梦。
那种感觉不是痛苦,而是麻木。
随着钢琴声来到这里,可钢琴声却忽然戛然而止。路遥在这个装修的不错的地方乱了马脚,难道她又要感叹人生了?
没办法了,掏出手机,给姚罗伊打了个电话,“妈。”
“出事了?”姚罗伊的声音里透着焦急。
姚罗伊交代过,路遥只能在遇到特大危难的时候,才可以打电话给她,不可以乱给她打电话。
难道她已经见到路威了?还是……
“我迷路了!”
果然被姚罗伊猜到了,对于这个孩子能有什么特大危难呢?那个答案无疑是迷路。
“然后呢?”姚罗伊很是不满,“你总不能让我现在定位你,去接你吧。那这样,我去和你去有什么差别吗?”
对于这个孩子,姚罗伊不知道自己抱了什么样的感情,算不上厌恶,却也无法像正常妈妈一样来爱护她。
路遥是她的骨肉,但也是路威的女儿。
姚罗伊把路遥抛弃了不下数次,但每次路遥总是能惊天动地回到她的身边。
慢慢地,姚罗伊打消了丢掉路遥的年头。
但是你们认为这样就好了?她们就能母女和睦的相处在一起了?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姚罗伊把对路威的恨全部加在了对路遥的期待望上,对路威有多狠,就对路遥的期望有多高。
姚罗伊确实是把路遥培养的很好,甚至培养出了路遥的双重人格,但是没想到因为从小的抛弃,却让路遥留下了一个严重的毛病,路遥是——路痴。
路遥迟疑了一会,半响才开口,“妈,我……”
“够了。”她一把手从小到大培养出来的人只是一个连迷路都要来麻烦她的人吗?此时此刻听到那个字眼姚罗伊都觉得恶寒,“既然你无法胜任这个任务,那么就让l来完成。”
听完这句话后,耳朵里传来的忙音,让路遥觉得秋天原来真的很冷。
又是l,这个名字她从姚罗伊的口中不知道听到了多少遍。路遥没有见过l,她完全无法与l真正较量好坏。
在姚罗伊的眼里,路遥往往是不屑一顾,而l却偏偏是掌上明珠。
愚蠢的路遥,还只是一直以为她只是被那个叫做l却没有见过的女孩抢走了母爱,却不知道她只是一项计划中的代价。
眼睛里突然出现朦胧,路遥只是垂目。
如果在一直睁着眼睛,她怕她会忍受不住。
过了一会儿,情绪总算是平静下来了。
反正已经是迷路了,这个屋子的十字路,哪一个方向对于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路遥毅然的直接向前走……
望着窗外已经开始变红的叶子,安幼蓝有些失神,脑海里又有什么东西试图冲破禁锢的跑出来。
安幼蓝用力的甩了甩头。
起身的时候太急,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但是他不讨厌这种脆弱的自己,这反而是一种无形的保护。
安幼蓝看了那架白色的钢琴一眼,笑容有些冷淡。
一步一步靠近那架钢琴,安幼蓝举起手,用手指从钢琴的左边的琴键滑起,当手指滑到右边最后一个琴键的时候,鬼使神差的他竟然按了下去。
那种既不高亢又不响亮的声音,听起来感觉还不错,
在声音响起的那瞬间,路遥刚好已经从这间音乐室经过。
低浑不引人注意的声音,被那间音乐教室死死的围住了。
曲子已经练完了,安幼蓝也算是完事了,合上琴,离开了音乐教室。
两个人离开的方向刚好相反。叶流一转头,就看到了那电视上摆着的蓝色闹钟。
时间不早了,天色也已经黑了。
那家伙应该没出什么事吧?
“咳咳,”看到一个身高一米八以上的人在眼前走来走去,还挡住了他的电视,这样真的有点儿烦,江信干咳了几声,说道,“我说你能不能别走了!你挡道我的电视知道了吗?”
说起这个电视,原本是楼下管理层的东西,结果叶流无赖以三部曲,将电视先拆,再搬,后搭,变成了楼上最贵重的物品。
叶流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还是自顾自己的走来走去。
敢情是在无视他。
江信轻哼了一声,说,“我有一种很不样的预感。”
一语戳中叶流紧张处,他身体抖了抖,强示镇定,“只有女人才有第六感。”
“你!”江信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但仔细一想他又坐了回去,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天气预报说晚上会下雷阵雨呢。”
“信女神~”这突然糯糯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他可没兴趣看一只大型犬卖萌,而且那个称号他要是应了那才是对不起自己。
“信女神~”前一秒还是糯糯的请求,下一秒就变成了赤果果的威胁,“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这回真的是不详的预感了,江信无奈的抬头,一抬头脸色就变了。
叶流正无辜地望着他,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只是眼睛里有着让人不寒而粟的冷意。
江信不由得心头暗暗一惊:谁说不详只是预感!
“没想到你挺关心那位同学的。”寻人的路上江信忽然调侃道。
“怎么,信女神想当信大婶。”叶流伸出没有拿着雨伞的那只手抚了抚头发,风轻云淡的一笑。
竟然变相的说他八卦,他充其量也只是觉得不可思议罢了。
天看起来要下雨了,有好几滴水珠在空气中掉下来。
有一点刚好滴进了江信的眼睛里。
感觉到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进来,江信顿时停下了脚步,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旁边的脚步声没了,叶流回过头就看到了那样的场面问道,“怎么了?”
“有东西滴到我眼睛里了,不过没……”
“该不会是鸟屎吧。”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叶流打断。而且那句话听着真让人想揍他。
于是,江信狠狠地瞪了叶流一眼,而叶流接到这个回应后摊开手,耸了耸肩,棕色的雨伞在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微微晃动了几下。
在两人都没有防备的时候,淅淅沥沥的雨声猛地传进他们的耳朵里。
下雨了,叶流反应过来后立即将雨伞打开,一把将江信拉进怀里。
一把伞遮两个人还是有点儿困难的,叶流就把雨伞往江信那边倾了倾。
做完一系列动作后,叶流就开始吐糟,“看了天气预报的人竟然不带伞真是对不起预报员。”
江信,“……”
两个人开始继续寻人。
“你为什么不带伞?……哦,想起来了,你的伞坏了。怎么坏的?……哦,我又想起来了,是我弄……不过既然坏了你就应该买一把新的雨伞……”叶流继续吐糟到,“你以为天天都可以是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