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槿匆匆去更衣室换上了运动服,离比赛开场还有几分钟,原地做了几组热身运动。她一向注重德智体全面发展,体育成绩纵然不出色,但也并不差强人意。
裁判的一声令下,赛道上的女生们如脱弓的箭朝终点快速跑去。安槿知道长跑靠的是耐力,所以她一开始并不急,而是中规中矩稳定前进,保持耐力的同时又保持速度,位列于倒数第三名。
在跑完了第二圈零又半圈的时候,安槿在心里算了一下,在剩下五百米里,她应该把速度提升,准备做最后的冲刺了。
她加快前进的速度,由于体力保持得不错,很快就超越了几个在一开始便把体力消耗得差不多的女生,接连超越了三个人,她此时已经位列第二,大概还有三百米便可以到达终点了,胜利似乎已经在眼前向她招手。
然而在她的身后,与她只有几步之遥的女生突然如爆发了的小猎豹,奋身追赶超越她,就在与安槿擦肩而过的时候,装作不小心把安槿绊倒在地,重大的撞击力,安槿无法让摇摇欲坠的身体保持平衡,直接与大地来了一个亲密的拥抱。
安槿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脚腕处延伸开来,再看看手也被摩擦伤了皮。她试着站起来,脚腕钻心的疼让她站立不稳,踉跄要再倒地,幸好及时反应过来保持身体的平衡,身体还是稳住了不倒。
身后的人陆陆续续超过了她向终点冲刺,终点那端欢呼声震耳欲聋。
“既然事情开始了,就不要轻易的半途而废,能坚持到终点,就算是输也是赢了自己。”没由来的响起了母亲的话语。
安槿抬头看了一眼蓝天白云,似乎母亲的笑脸在白云上,鼓励自己要坚强勇敢。
既然开始了,没到最后就不会轻易说结束,这一向是她的处事风格。既然说是重在参与,但是也要把它完成了才算是参与了。
于是,骨子里的不服输精神又冒了出来,脚腕虽然疼痛得厉害,但是安槿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向终点走去,脚上的疼痛似乎要淹没了她的意识,额头豆大的冷汗往下滴,她咬唇告诉自己不断对自己说坚持到底!
安槿,你是可以做到的,加油!
她给自己开启呐喊模式。
不知道人群中谁高喊了一句加油,周围的同学跟着喊加油,加油声和掌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这声音似乎要响彻凌霄。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安槿觉得自己真的再没有力气走下去的时候,周围的喝彩声、鼓励声给了她无限的动力。
加油吧!安槿,你可以的!她强迫自己精神全力集中,心底里再次为自己呐喊。
如同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安槿终于到达了终点,体力也支撑不住倒落下地,渐渐的也没有了意识。
就在她认为自己会和大地有个亲密接触的时候,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横腰抱起了她,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看这双手的主人,可终究是徒劳的,只有陌生而好闻的清香气息窜入鼻间,然后不省人事了。
安槿醒来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在消毒药水呛鼻的医务室,崴伤了的脚已经被处理包扎好,可是轻轻挪动还是会扯着疼,五官因着疼痛揉成了一团。
她不由得轻“嘶”了一声。
“现在知道疼了,你敢情是不知道,你再晚些来你这个脚就要废了。”耳边传来校医带着低声的呵斥,可是呵斥里仍然能听出关心。
安槿赔了一个笑脸,“老师,我这不是及时赶来找你了吗。以老师你过人的医术,这点小伤区区不在话下。”
校医一本正经道:“少拍我马屁,脚是你自己的,你如果不懂得爱惜,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记住你这脚少碰冷水,少运动多休息,禁止剧烈运动。还有定期回来我这里做检查。”
医者大概都是不喜欢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人。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脚崴伤我只给你开外擦的药。”校医把开好的药递给安槿,“这个药一天擦三次,擦的时候记得先把自己的掌心搓得发热,然后再把药倒掌心上,用力要适中,一定要擦到脚感觉发热发烫才会有效果的。另外,我还给你开了消毒药水,是给你手上的擦伤用的。每两天回来我这里复诊一次,我刚刚说的都明白了吗?”
“明白。”
“运动会期间受伤的同学比较多一点,我比较忙。”言下之意是你请自便吧。
“那老师你先去忙吧,如果感觉不适我再来找你。”
“真是个倔强的人,但愿你是真的把刚才老师说的话听进耳朵里了。”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槿这才发现半个身子倚靠在门边上的程高阳。
安槿从没见过有一个人的笑容像他这般干净纯粹,像是深山里没经过任何污染的清泉,简简单单一往那里一站,世家子弟的雅致和华贵从骨子里透出来。
“是你把我送到医务室来的?”他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大概送她来医务室的人也只有他了。
他点点头,“是我,但是你不用说谢谢。”
“我说是我的事情,而你接不接受又是你的事情,这是两个不能混淆的概念。”安槿面向他,一脸的诚恳说:“这位同学,谢谢你把我送到医务来!”
真像是舞着利牙的小猫,巴掌大的小脸倔强着上扬着,清澈如泉的双眼似乎有着吸引人不自觉沦陷的魅力。
他突然很想撩一撩这只张牙舞爪的猫儿。
可是这只猫儿却在说了一句谢谢以后,选择了自动忽略他的存在,如水的双眸正紧盯着药物的说明书。
“哎,这位同学,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救命恩人的名字?”程高阳不禁要怀疑自己的魅力指数是不是下降了?她居然没有像别的女生一样直接中婉转的套问自己的信息。
嗯,这个认知让他的心里隐隐的不痛快。
难道她是高明一点使用了迂回战略,给他来一出欲擒故纵?
他隐晦的神情,安槿都看在了眼里,只能哑声失笑,混迹于万般花丛中的男生总有太把自己当一回事的本事,似乎别人都要只围着他转才算是正常。
哦,原来是个自恋狂。
“是不是告诉你我的姓名,然后再来一段回肠荡气的以身相许才算是正常的剧场发展?”
嗯,貌似这才是正常的狗血言情小说桥段。
程高阳轻轻挑一挑眉,笑意潋潋如春风袭来,“如果同学你愿意和我共谱一出俗套查又唯美的爱情片的话,我也勉为其难接受吧。”
好吧,他好像也是今天才发现他的体内会有这么轻佻的潜质。
安槿皮笑肉不笑,笑容快速凝结在嘴角,“不好意思,我没有兴趣做以身相许的打算。如果同学如果你是以惯用这一招追女孩子的话,我想这一次你用错对象了。我很忙的,没有时间与你共谱梁祝,你另找高明吧。”
程高阳的嘴角抽了抽,他程高阳什么时候成了要靠英雄救美的狗血桥段才能追到女孩子的人。刚刚她还好像还把他说得很饥不择食的样子。
没有好像,而是她直接把当成了这种人,她鄙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安槿却不理会他心里的想法,掺着床边借力起身,一瘸一拐地向门外走去。
见她就这样走了,程高阳的心里竟有一丝的莫名的慌乱,上前把她拦截下来,没来得及分情是什么样的情愫,话已开口,“喂,等等,我叫程高阳,你叫什么?”既然她不问他,他也只能自报家名了。
见她还是不理他,他索性大步逼近她,无赖道:“不许走,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他的神情明显是在告诉她: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让你走。
安槿睨着眼睛看着他,心中的不悦感却被他那张笑得如同向日葵般灿烂的脸给一点点辗碎。
“安槿。”她才没功夫和他在这里耗时间,想到他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人家好歹是把自己送到了医务室来了,于是报上名号,“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安景?你叫安景?”程高阳眉头轻蹙,问道,“哪个安哪个景?”
这个男生怎么这么哆嗦,没完没了,再一次看在他好心送她来医务室的份上,她没好气的回答,“安静的安,木槿花的槿。同学,请问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程高阳粲然一笑,“可你还没告诉我你哪个班级的?我怎么才能找到你?”
安槿不耐烦的看着他,语气里也多了一丝不悦,“那请问这位同学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问我家住哪?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父母在哪里高就,有没有男朋友之类的?”
这也太善解人意了,居然清楚知道他心里所想,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笑得有点白痴,“其实,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聊聊。”
安槿直接白了他一眼,“你是党政府派来人口大普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