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贱蹄子,不过落个水还娇弱成这样了,快给我起来!后院的马粪可还没人收拾呢!”
朦胧中段如瑕听到了一个骂骂咧咧的叫声,那叫声极为熟悉,令段如瑕不禁有些恍惚,难不成死了还能碰到老熟人?
段如瑕还未回过神来,身上就陡然一凉,手臂被人提起,下一秒就到了地上,冰冷的触感让段如瑕一惊,眼皮有些沉重,被她硬生生掀开。
面前站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妇人,她手上拿着鞭子,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段如瑕只觉得脑袋被狠狠一击,这妇人……不就是自己在未被接回段家时,在秦家的主事李嬷嬷,可是……她不是被秦府二老爷收为良妾了么,听说二夫人死后,她还通过手段成了正室,活的很是风光,怎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段如瑕傻傻的坐在地上,不禁打量起四周,简陋的屋子,熟悉的家具,熟悉的人……
段如瑕颤抖着抬起双手,那双手黝黑不已,布满老茧,袖袍下的手臂上隐隐有红痕,这不是她的手!她的手在段府一段时间的休养后早就红润不已,当时的段老夫人还曾夸过她有旺夫相,这双手分明是她十三四岁时的手!
段如瑕瞬间激动的有些愣怔,她竟然没死,还回到了十三岁,一切竟然重来了!既然如此,这一世她一定要那两个贱人血债血偿!
李嬷嬷见她坐在地上,一副目龇欲裂的样子,心中有些害怕,转瞬又冒起火气来,指着她鼻子就开始破口大骂
“真是个贱丫头!这府里的下人哪有你这般柔弱!不过是落个水,我还怕你污了池里的水呢,我警告你趁早些下地干活,否则你看我不扒了你这贱蹄子的皮!”她骂的语言极其粗鄙,十足的乡下气味儿,倒坏了她一张姣好的面孔。
惊诧过后的段如瑕稍微冷静了些,细细思索起前世这时的事情。
前世的她从小就被段家寄养在秦家,秦家虽然比不上段府,却也家产万贯,秦家家主名叫秦深,是个严肃正经的主儿,倒是他的夫人,心机颇深,对付的后院各个姨娘低眉顺眼,秦家主有个小姐叫秦姗,那可是个不讲理的主,刁蛮任性也就罢了,偏偏心狠手辣,前世倒没和段如瑕有过多少接触。
秦家二当家名叫秦彪,是个贪婪好色的,不然前世也不会坏了秦府规矩娶了个下人,最后还扶正做了正室,可李嬷嬷虽知道她是段府的庶出小姐,对她仍然不通人情,不过她倒是猜得到是谁在背后指使……
段如瑕微微眯眸,前世的李嬷嬷运气好,能嫁了秦府二老爷,不过今生么……她可不会让这个女人有这么好的运气的……
见李嬷嬷快要发火,段如瑕麻利的从地上爬起,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轻轻开口“嬷嬷息怒,不知还有什么事能让奴婢做的?”
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韬光养晦,秦府水深,按前世来看,要再有一年之久段府才会派人来接,不过如今的她可等不了这么久,前世秦府可没少帮那人欺负她,如今秦府……她会让他们成为历史,就先从李嬷嬷开始好了……
想到这,段如瑕眸中闪过一抹精光,计上心来……
次日清晨
天色如碧,艳阳高照
段如瑕穿着粗劣的衣裳,铲着马厩中的马粪,那恶臭一传千里,可段如瑕做了这么久却连眼睛都未眨一分,不过身上的味道总归不好闻,许多人见了段如瑕也都避之千里。
段如瑕却没有被这些事情影响,她现在心心念念的只有如何算计李嬷嬷,现在只不过坐等一个时机罢了。
正当正午,日头更盛,空气枯燥的使人心烦意乱。
段如瑕换下恶臭的衣裳,换上一身淡绿色的丫鬟装,其实她在秦府身份也不是多低下,相反她原本是分配给大夫人的二等丫鬟,只不过秦府暗中受那人指使,她才生活的举步维艰。
望向外头的烈日,段如瑕掩住眸中的厉色,思索起自己的计划,就在她低头沉思之际,不远处跑来一抹身影。
“段小姐,原来是你啊”
那声音轻巧可爱,随着微风传入段如瑕耳中,她身体顿时一僵,缓缓扭过头,那抹嫩黄色的身影落入段如瑕眼中,段如瑕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看泪就要滑落,她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绿抚……”
绿抚未发觉段如瑕的异色,反而很是憨厚的摸了摸自己的头“没想到段小姐还记得我……”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段如瑕在心中默念,她自小就被寄养在秦府,因为那人的指使,段如瑕的生活极其恶劣。她做着秦府最低下的婢子才做的事,而每年面对前来探望的管家,却要虚伪的说自己过得很好。因为她特殊的身份,秦府上下没有一人敢和她交好,只有绿抚,在她饿肚子时肯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粥菜分她一半,在她受李嬷嬷打骂时替她说上一句好话……她永远忠诚于她,不管她的处境多么危险。
她伴她一步步踏上那个最尊贵的后位。段如瑕只记得她在被废之前,悄悄将绿抚送到了太子府,绿抚是她最信任的人,而当时的肖延风尚幼,她自知无法再见爱子,只好让绿抚替她保护好太子,可她在得知肖延风被废甚至惨死时,她都没怪过绿抚,因为她知道,如果不是绿抚,肖延风会死的更早。
重生归来再遇旧友,段如瑕还是有些恍惚,面前的茵茵少女再到后宫老谋深算的女婢,段如瑕暗暗发誓要保护好绿抚,绝不会让她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段小姐,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见她半晌不说话,绿抚有些困惑的放下手中的羹汤,拿出腰间的帕子,替段如瑕扇风。
段如瑕眼神一闪,落在她身后托盘内的羹汤之上“不知绿抚姑娘,这羹汤要送往哪个主子那儿?”
绿抚微愣“哦……是给二老爷的,二老爷最近犯头疼病,主事嬷嬷便让我做了碗解暑的羹汤送过去”
段如瑕嘴唇微勾,秦彪犯头疼病?他那样的身子骨怎么可能会犯这种毛病,就算犯了,不找大夫反而找绿抚做羹汤?
绿抚是做杂事的丫鬟,可不管做饭食,可如今却有人让她做羹汤去送给秦彪,这其中必定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