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张爱民被打歪的脸，张小兵被打碎的脑袋，赵欣欣被打断的脖子，穆贵龙就好像看到这病毒在嘲笑他一样，嘲笑他的软弱，嘲笑他的脆弱。

穆贵龙心中忽然生出一团火了，他没办法忍受，也没办法容忍，他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往白安那里走过去，白安以为发生了什么，一团慌乱的样子，等穆贵龙走近了白安才弄清楚，他只想查看房间里的状态而已。

小娅的房间里一片血迹，床上更是污秽不堪，一股无法入鼻的气味散发出来，叫穆贵龙几欲作呕。

但这里没有她的身影，或者是尸体。

穆贵龙来到自己的房间，相对而言这里整洁许多，但他依然没有在这找到小娅，小娅，她会去哪里？

“你在找你的女儿？”白安小心翼翼的问道。

穆贵龙没有回答，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刚刚才‘杀’了他兄弟的人，难道对他嬉皮笑脸的说‘是吗’？穆贵龙做不到。

白安则感觉到了心虚，自言自语似得说：“刚刚我在过道的时候听见，好像有一扇门后面有动静，不知道你女儿是不是躲在那里……”白安越说越小声，直到听见不声音为止。

得到消息，穆贵龙从白安手里抢过水管就夺门出去，白安也从地上捡了个防身的物件，也赶紧跟了过去。

“就是这扇门。”白安在后面喊道。

穆贵龙一看，这不是老刘的家，而是另外一个邻居的，从防盗门表面的痕迹来看，进入这扇门的人也是使用了暴力的手段，但并不是特别激烈，只是恰到好处。

穆贵龙推了一下门，打不开，有什么东西挡着，但这些东西不是很重，穆贵龙单手一用力，就轻易的推开了。

阻挡防盗门的东西哗啦摔在地上，穆贵龙走进去一看，都是些空心架子之类的东西，如果东西太重了，恐怕女儿搬不动。

在他们推倒重物的同时，屋内的动静也越发的明显，是脚步走动的声音，在最里边的那个房间。

白安的心情提到了嗓子眼，他说：“老穆，要不我给你进去看看吧？你就不用进去了……”

穆贵龙没有搭理他，还把本来想挤到前面的白安按了下去，穆贵龙没有一点表情，提着水管慢慢走了过去，然后把门扭开。

躲在里头的那个人听见门被打开了，飞也似的跑到了角落里，就像一只猴子，躲在那里瑟瑟发抖。

房间里的光线很黑暗，穆贵龙走进去把窗帘打开，阳光随之照射进来，那东西好像特别怕光似得，又闪进了另外一边，遮住了脸。

不过这时穆贵龙可以看清她的身体了，她穿着小娅的衣服，小娅的裤子，小娅的运动鞋，头发也是小娅的短马尾辫，虽然她自己遮住了脸，但是穆贵龙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那一刻，穆贵龙还是无法做到冷血无情，说话时声音已经沙哑不堪：“小娅，是你吗？”

她听到穆贵龙的呼唤，浑身愣了一下，仿佛记得这个名字似得，随后，慢慢的转过头来，这一刻，穆贵龙有一些期待，有一丝希望，可是当她的脸慢慢转过来可以看清的时候，穆贵龙的心中一片黑暗。

小娅，已经成为感染者了，她的手腕被咬了一口，伤口并不是很深，穆贵龙这时发现地板上掉落的弹簧刀，那是小娅的，上面沾满了血迹，可能那个时候，小娅用它保护了自己，但却不能幸免被感染者咬了一口。

不知道为什么，小娅并没有攻击穆贵龙，回过头来反而一副好奇似得看着她，可那副好奇已经不属于人类，而是病人，发狂的病人，随时随地都会攻击任何健康人类的病人。

白安悄悄走了过来，站在门口，手脚不知道安放：“老穆，您节哀……”

穆贵龙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女儿，女儿她那张依旧熟悉的脸，而女儿也看着他，就好像看着一道精美的食物，在吃他之前，要好好细细的品味一番，酝酿足够的情绪，才舍得下口。

白安又说话了：“老穆，你需要不需要我……不，我们也可以走，把她留在这里，也许以后有解药也是说不定呢？……老穆，老穆你怎么不说话？”

穆贵龙的手在发抖，心中的酸楚无处宣泄，他还拿着水管，女儿依旧望着他。

白安语重心长道：“老穆，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这一切都是命数，并不是你的过错，只是你和你女儿这辈子无缘罢了，切莫嗔恨不悟啊……”

穆贵龙忽然冷笑道：“不老白，你错了，如果真有什么命数真有什么佛祖，那我自己就是命数我自己就是佛祖，不用他人，任何人来定夺我的命运！”穆贵龙提着水管走了上去，举起毫不犹豫的砸了下去，白安不忍直视退出了房间。

穆贵龙从房间出来后没有说什么，而是来到楼道的窗前，这个街道所有的感染者都在下面聚集，白安跟了出来，最后穆贵龙跟他说：“如果这一切没有结束，那你就跑吧，往上面走，上面没有什么感染者，躲一段时间，下面的感染者也许就散了。”

说完这番没头没脑的话，穆贵龙朝前纵身一跃……

清晨的微风有些寒冷了，很快就到冬天了，穆贵龙慢慢的睁开眼，他的视角是倾斜的，眼前是被微风吹起了的窗帘，天已经亮了一段时间，但空气依旧没怎么暖和起来。

他慢慢的起身，双手抱头坐在沙发上，声音慢慢地回到他的耳朵里。

“你们要吃什么？蜜蜂面包、三明治、还是肉松面包？”是赵欣欣的声音。

“妈妈，我想吃牛肉干……”张小兵软软的声音说道。

“不行！”小娅用强硬的口气说道：“放久了这些面包会变质，到时候就吃不了，必须先把面包吃完。”

“妈！”张小兵不满的喊道。

赵欣欣笑了笑回答：“小娅说的没错，只能吃面包，已经没多少面包，你现在不想吃，以后可能都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