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很快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感觉到有股视线在自己身上,抬头看,便见到将军夫人为难的脸色。“是怕自己看出她的病是装的吗?”江雪暗自思忖,又见到百里寒脸现焦急,以为是因为担心母亲的病情。“也罢,看在她是为自家儿子而用心良苦份上。”
“百里少侠,还是让我为令堂诊断一二,未到最后关头,一切都有希望,不是吗?”江雪有些意味深长的对百里寒说。
随即向将军夫人行礼,不卑不亢地说:“将军夫人日安,在下名为江雪,受百里少侠所托,前来为将军夫人问诊,若有冒犯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完美的礼仪修养,显示出女子受过良好的教育。
将军夫人只好伸出手给她把脉。
江雪看出她的紧张,心下有些好笑,脸上也显露出一丝笑意。
将军夫人如愿没有错过江雪那一瞬的笑意,心里一咯噔,“被识破了,怎么办?”江雪脸上已经恢复成平静淡然的模样。
随着时间的流动,脸色一点点凝重,随即问了将军夫人几个问题,将军夫人不明其义,只好一一应是。
百里寒见江雪脸色凝重,心下不安,连忙询问。
江雪对他说出一大串的专业术词,把他绕得晕呼呼地,心情也越发焦急后,又峰回路转地说:“不过,也并不是无法救治,只是需要的时间比较长,病好后也要时常复诊,以免再次病发。”
百里寒顿时松了口气,狂喜地向江雪表示感谢。
将军夫人神色复杂,她不以为江雪没看出她装病,“她为何要帮我?难道有什么企图?”将军夫人百思不解。
又听到江雪对她说:“请将军夫人好生休息,在下先去准备治疗器物,明日午时再为您治疗,告辞。”
百里寒叮嘱母亲好好休息之后,便送江雪出门。门外传来江雪的声音:“百里少侠有位好母亲呢,要好好珍惜哦!”声音渐行渐远,最终归于寂静。
半晌,将军夫人闭目微笑,喃喃自语:“真是个好孩子呢,也许……”
翌日,江雪带好行当,跟着来接她的百里寒来到将军府,见到了百里将军,昨天将军正在皇宫所以没见到。
百里将军是个很威严的一个人,看上去很有存在感,看到江雪也没有疑问,想必已经知道她的来意。江雪淡淡的行礼,将军微微点头,便离开了。
或许是昨天江雪的仗义相助,将军夫人对她明显热情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更加亲切了。两人在房间交谈,下人都遣了下去。
“江姑娘年纪轻轻就医术通神,若不是你,我还不知这么些年竟有不少隐疾呢。听说江姑娘还住着客栈?那怎么行,你是我的贵客,怎能让贵客住在客栈里,你今天就搬来吧,就当陪我聊聊天,解解闷!”将军夫人自顾自地说。
因为是贵妇,平时缺乏应有的锻炼,又是当家主母事物繁多,所以有不少富贵病和职业病。这自然难不倒江雪,经过治疗之后,将军夫人明显感到身轻舒爽了很多。于是对江雪赞不绝口,甚至提出要她搬来住,江雪拗不过,只好答应了下来。
气氛正融洽时,将军夫人突然感叹了句:“将来谁娶了小雪谁有福啊!”像是意识到自家儿子中意江雪,可是曾经的诺言也不好违背,便进入了两难境地。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而这边百里寒正在书房和百里将军谈话。
将军严肃地看着儿子,心里感叹儿子也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了!但是对象是来历不明的女子。
昨天从皇宫回来,便听到管家说百里寒带了个年轻姑娘回家去见夫人,说是为夫人治病的。他当然知道夫人是装病,也就不在意。直到晚上安歇的时候,夫人告诉他儿子心系那个叫江雪的姑娘,他当下眉头就是一皱。
即使后来夫人说了江雪的种种,将军的眉头仍然没有松开,马上下令调查江雪。可是江雪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四个月前的踪迹完全查不出,这让将军无法安心。
“寒儿,你今年也有二十了吧!”将军左在书桌后威严地看着百里寒。
百里寒一怔,[难道……]仿佛看出了百里寒的想法,将军不待他回话便接着说:“也到了该成家立室的时候了。你母亲在你年幼的时候订下了一门亲事,对象是萧太傅的千金,你与萧家长子是至交,萧琳侄女也与你颇为亲厚。下月初十是个吉日,你们便完婚吧。”
“可是,父亲!我只是把琳儿当成妹妹并无男女之情啊!”百里寒急切地向将军说明自己的心意。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我和你母亲也是这样过来的,现在不是很好吗?”将军并没有因为儿子的话而改变想法。“琳侄女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字及笄之后,提亲之人更是踏破门槛。萧太傅重信之人,琳儿至今仍待字闺中,你们成亲势在必行!”
“父亲,儿子已经有意中人了!”百里寒豁出去了,说完脸也涨得通红。
“你那点心思,为父岂能不知?只是那姑娘来历不明,身份可疑,万一是敌国奸细,你想让将军府成为国家罪人吗?”将军严盯着百里寒厉声道。
“父亲,她不是奸细!她怎么可能是奸细!她那么高洁善良,那么淡泊名利,那么仁心仁术,她没有动机啊!她是隐世高人!父亲,她还救了母亲,是我们家的恩人!你怎么可以如此污蔑她?”百里寒激动地对将军说,言语间极力维护江雪。
“那她与常人有异的外貌呢?你想让将军府蒙羞吗?”将军面无表情地说。
百里寒心里一痛,世人对待相貌异与常人者,通常处以火刑来辟邪。他不是不知道,也认为这种刑罚过于残忍,自己却无能为力。
红颜白发在常人眼中虽然不像其他异端那么严重,但是有人要较真那也是可大可小的。将军府是名门大户,一举一动都受天下人注目,不能有丝毫大意,这种会让人诟病的把柄,父亲是绝对不会留下的。
雪儿,我该如何是好?
“听说了吗?萧太傅家的千金病情恶化了,正在悬赏名医问诊呢!”路人甲对神秘兮兮地对周围人说。
“嗨!这事谁不知道啊!听说治好了诊金百两黄金呢,啧啧,这下半辈子就不用愁啦!”路人乙颇为眼红地说。
“萧小姐自由体弱多病,风一吹就倒的主,如今闹得沸沸扬扬的,到底怎么样了啊?”路人丙向周围人询问。
“谁知道呢?那些看过病的大夫都三缄其口。”路人乙有些不满地说。大概是没有八卦可消遣,无法满足他的八卦之魂。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路人丁跑到众人面前。
“什么消息?快说,快说!”众人眼睛唰唰地盯着路人丁,让他极大地满足了虚荣心。
他神秘兮兮地说:“我刚才看家有人揭榜了,是一个穿白衣的姑娘,那气质飘渺地跟仙女似的。”
“那相貌如何?”人群中有人嬉笑地问。
路人丁两手一摊,摆出一副莫可奈何的表情,说:“可惜的就是那仙女似的姑娘戴着斗笠,看不到样貌。不过那身型绝对是个妙龄少女!最令人难忘的就是那头如雪的白发……”说着他的眼神渐渐飘远,充满陶醉又回味的样子让众人心痒痒的。
谁也没有注意到刚才端茶的店小儿眼里冒出惊喜的光芒“店长在上!终于有雪姐的消息了。”细看,那店小二分明是纪灵所扮。
萧府,萧琳闺房外。
萧太傅,萧夫人,萧舒公子及其仆人或坐或站,不约而同地望向房门处。
一个时辰后,房门打开,众人迫不及待地进去,匆匆向江雪点头示意后便看向脸色稍显红润的萧琳。
“琳儿,我的琳儿。你感觉如何?”萧夫人一脸心疼的坐到萧琳的床边,柔声问道。
其他人也关切的看着她,萧琳见次情景,心里一阵暖流拂过,忙轻声安慰:“爹,娘,大哥,让你们担心了,琳儿感觉好多了,多亏了江姑娘呢!”说完,一脸感激地看向江雪。
萧太傅是饱读诗书且心怀豁达之人,自然不会以貌取人,虽然江雪红颜白发,但却不影响他对江雪的感激和赞赏;萧夫人则比较感性,见到江雪更是多了几分怜惜;萧舒公子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虽然在对江雪表示感激,但眼神却不自主地飘向萧琳的方向。
江雪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有些若有所思。
这天,又是江雪给萧琳例诊的日子,经过江雪的调理,萧琳的身子比以前好太多了,萧琳本就先天体弱,又因心力强大对于身体负荷过重,就导致风一吹就病倒的体质。
江雪只需自己的力量通过针灸的方式把心力禁锢封印住,再用药石慢慢调理萧琳的身体,她身体自然日益健康,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不成问题。
萧琳是一个才女,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到外活动,只能呆在屋内,渐渐的就喜欢上了读书。她家人怜爱她,也常搜罗不少孤本给她看,可以说她的阅读量是要大于萧舒的。而江雪活了不知多少年,虽然偏爱于钻研医书药学,但平时也喜欢阅读,加上去过不少地方,颇多见闻让萧琳惊奇不已,所以两人相处倒也颇为融洽。
萧琳很佩服江雪的博学,江雪也很欣赏萧琳这种外柔内刚的女子。再加上需要保护萧琳不被非法穿越者伤害,她理所当然地常陪伴在萧琳身边。
萧琳因为身体原因从小没有朋友,现在有个同龄女子相伴自然欢喜得紧,俨然把江雪当成了闺中密友,有什么心事也愿意和江雪说。
江雪绝对是个好听众,她总是静静地微笑,温柔又包容的眼神让萧琳的心神都轻松了起来,不自觉地信任她,想要和她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
“今天气色不错,看来不需要多长时间,你便能正常生活了。”江雪微笑着说,语气中含有淡淡的喜悦。
“这还不是托雪姐姐的福。”萧琳笑着说,但眉宇间却透露出一丝愁容。
江雪见状,有些担忧地说:“琳妹妹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么?”
萧琳见江雪真诚的面容,心里一暖,便也不再强颜欢笑,幽幽地说:“昨日娘亲告诉我,下月初十要与百里大哥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