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皇宫,第一公主琦玥的寝宫流秋殿内一直到深夜仍是灯火通明,毫无休息的迹象,一张从极寒之国送来的信在炉火中慢慢成灰。
“娘,沈寒去了凌寒国,她会活过来吗?”沈烟儿坐在桌边,绞着手中丝帕。
慕容柳月放下手中青花杯盏,擦拭了嘴角,诡异的笑道:“活着?怕是难了。”
“嗯?娘有什么好的办法让她就此消失吗?”沈烟儿琥珀色的眼睛里顿时充满希望,顿了顿,说道,“最好是死了,这样璟哥哥就不用娶她了。”
“哼,沈寒这个小蹄子,想叫她死还不容易。”慕容柳月冷哼,丹凤眼中狠厉浮起,“就算她此番能捡回一条命,可想出凌寒国也不是容易之事,沈寒现在在凌寒国的宫中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就算璟儿费心的说服皇兄与凌寒修好,还不是没用。”
慕容柳月自是明白慕容璟一手策划的好戏,可后宫不能干政,她也只好由着他们了,只是有些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复杂多了。
“没用?沈寒现在正处于被凌寒的皇帝幽禁之中,两国修好的话,那她岂不是又能回来了吗?”沈烟儿从小便是再慕容柳月的羽翼下成长,骄纵的脾气是惯出来了,可却少了点脑子。
“回来?插翅也难能回来了。凌寒国不敢得罪的是慕容夜,又不是她沈寒,少了她,无伤大雅。”
“娘的意思是--让她死在宫中?”沈烟儿狐疑的问道,眼睛倏地发光,可转而暗淡了下去,“慕容夜在她身边,想动她,怎么可能?”
慕容柳月轻敲了沈烟儿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慕容夜再厉害他也是一个人,更何况他是慕容王朝的七王爷,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女子,引起两国的冲突,他不会。”
一步步精准的估计,慕容柳月得意之色浮在脸上,看得沈烟儿一脸崇拜。
“娘,你好厉害。”父亲多年的冷淡让她更贴近自己的母亲,母亲便是她的英雄,“可是这样会不会暴露我们?如果舅舅知道了......”
“小声点。”慕容柳月一记呵斥,沉吟片刻,说道,“知道?他会知道什么?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
狂妄到令人发指的女人,身边的女儿也是愣了半晌。
“沈小姐,梅妃娘娘听闻您为燕妃娘娘治好了多年的顽疾,特意派奴婢来请您过去瞧瞧。”一位年纪尚小,却毕恭毕敬的婢女站在沈寒面前说道。
沈寒可发急了,此刻慕容夜被圣上拉去品茗了,自己又遇上不曾听过的梅妃的邀请,不去怕是给了她们为自己安上罪名的机会,可去了,又怕不安全,毕竟慕容夜曾经叮嘱过凌寒国对慕容王朝的敌意。
“沈小姐?”婢女小心翼翼打断了沈寒的思考。
“哦。”沈寒眉心焦急之色尽显,远水不能解近渴,指望慕容夜显然是不行了,沈寒咬了咬牙应了下来,不断警告自己要小心,临走时为慕容夜留下了一张字条。
一阵辗转之后,沈寒被带到了一处梅香四溢的宫殿。
“参见梅妃娘娘。”礼多人不怪,毕竟还是在别人的地盘,沈寒做的有规有矩,不敢露出什么给别人抓住尾巴的机会。
“平身。”尖锐的声音让沈寒不敢抬头。
这梅妃与没有
“沈小姐,梅妃听说您为丝毫妃子架子的燕妃差别有些大呢,沈寒不敢像与燕妃交谈般随意,只得低着头等候差遣。
“过来把脉吧。”傲慢的语气让沈寒不悦,可却不敢皱眉。
蹑手蹑脚的走到梅妃的身边,而侧卧的女人却丝毫没有起身之势,沈寒轻声说道:“还请娘娘伸出玉手。”
搭上梅妃的白皙的腕,沈寒静静的感受着,这......
脉象平和,搏动有力,丝毫无有病痛征兆,沈寒稍稍抬起头来瞥了一眼榻上的女子,瞬间脑中浮现两个字“妖媚”,稳定了心神,她望着梅妃的脸想瞧出个什么来,可满脸浓妆艳抹,几乎看不出气色。
这女人,找她来是何目的,沈寒当下一惊,难道是来找茬的吗?
倘若她明说,怕是会被治个医术不精竟敢为娘娘诊病之罪,可这,这,确实没什么异样啊。
沈寒手指轻点,仔细体会脉象的同时,也想着应对措施,半晌后放下手来,退到一旁,依旧轻声:“娘娘,女子身体虚弱本是寻常,我且为你开一副滋补的方子。”
身为女子,气血本就有些虚弱,又加上这寒冷的疆土养育出来的女子,身体则是更虚弱,开点滋补的方子总不会错的!
“嗯。”懒懒的应了一声便不再寻问。
被婢女领着走到桌旁,写下药方后,沈寒不想再逗留半分,快走为妙,这样的女人让她感到不安。
“娘娘,方子我留下了,若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了。”
梅妃摆了摆手,懒懒的睡着,半闭着眼养着神。
沈寒终于松了一口气,方才的压力总算退了去,忍不住多呼吸了两口空气,这宫中的熏香还真好闻呢!
可这宫里的女人却好生奇怪,明明没病还说让她来看病,只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吗?不过在现代,很多人也是如此,无病也要预防着。
“慕容夜?”沈寒出了宫门便见到了在外等候的慕容夜,不禁有些诧异。
“怕你不认识路。”慕容夜淡淡出声,打断了沈寒的猜想,转而询问情况,“怎么会突然被人叫走了?”
“哦。”沈寒撇了撇嘴,“就是让我给这个梅妃娘娘看病啊,可是她身体没什么异样啊,除了有些平常女子的虚弱,其余我还真没瞧出什么来!”
慕容夜不再出声,可今日沈寒单独被召让他隐约有种不祥之感,难道只是他多虑了吗?
“那你开药了吗?”
“嗯,只是些普通滋补的药材,并无什么特别。”沈寒解释着,想让自己安心,也想让慕容夜安心。
皱了皱眉头,沈寒不再继续想下去,四处看着周围的景色,这凌寒国虽是位于极寒之地,一年中大部分的时光都是在雪中度过,这也有独特之处,譬如那万雪白中几点红的梅花很是艳丽高傲。
“你喜欢梅花吗?”沈寒蓦地问道。
慕容夜自顾自的向前走,回答无聊的问题不是他的风格。
沈寒也不恼,继续说着自己的看法,“梅花选择在寒冬绽放,一枝独秀,傲立于风雪,无花可比拟,可是我不喜欢。”
见沈寒不再说下去了,慕容夜却想问下去了,“为什么?”
沈寒摘下一朵梅花,放在了眼前仔细端详,仿佛自言自语般,“别的花都盛开之时,它却默默不闻,而别的花都凋零之时,它却娇艳无比。”
沈寒喜欢平淡无奇的事物,就如她自己一样,平淡过一生就好,而梅花太过于招眼,她不敢喜欢,也不想去喜欢。
慕容夜频频睨了沈寒几眼,这个女人给了他许多的意外,连观念都是如此新颖。
回到清荷殿内,沈寒继续享受着难得的清静,可两个时辰后,这份清静被一群侍卫的到来打破了。
“将沈寒抓起来。”侍卫统领命令道。
沈寒一愣,美眸中全是不可置信,不待她反应过来,两个侍卫便已上前来,欲抓住她。
“所谓何事?”慕容夜挡在了前面。
“沈寒下毒谋杀梅妃。”
轰的一声,沈寒的大脑如同雷轰,第一意识便是解释,“下毒?我没有下毒。”
“证据确凿,容不得你狡辩。”统领厉喝,旋即迎上慕容夜清冷的眸子,略微嘲讽的说道,“七王爷,还是不要阻拦为好。”
侍卫越过了慕容夜僵硬的身躯,直接抓住了沈寒的双臂。
慕容夜攥紧了沈寒的手,附在她的耳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我会保你平安。”
墨瞳如繁星却给了沈寒安全感,沈寒不再费力气去挣脱,顺从的跟着侍卫们走。
不过,她至此还是一头雾水,看病怎么会变成下毒了呢?
昏暗的牢房内,只有几张木板搭起的床,可倒也干净,除了一些稻草外,没有老鼠什么可怕的生物就已经让她觉得很知足了。
拼命告诫自己要小心,可还是着了别人的道,坐在床上沈寒懊恼的捶了捶自己的头。
不行!
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冷静,虽是有慕容夜的保护,可她自己总不能糊里糊涂被被人诬陷了吧,还是如此大的罪名--欲图谋害皇妃。
可是她为梅妃开的药只是普通的温热滋补药品啊,她还特地检查了,一样带有毒性的药材都没有,沈寒长叹一口气。
细细的在脑中回演了一遍为梅妃看病的场景,尽量找出可疑之处,可每一项都是那么干净。
不对!沈寒眼睛倏地睁开。
临走时嗅到的那特别的熏香!
当时她为梅妃诊病时情绪紧张,自然不会注意到那微不可闻的香味,临走时放松下来才觉得那殿内的味道特别,非常馨香入鼻,那好像是--鬼香。
“鬼香!”沈寒难以相信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竟然是鬼香。
鬼香竟然会用在女子的闺房!那鬼香虽是味道好闻,深得许多人喜欢,可使用它有一项非常大的副作用--上瘾,并且很难戒掉,长期用之还会使女子流产和不孕。
鬼香虽是熏香,它也是一种药材,奇特的温热药材,它只可单独用,若是与别的属温性的药物合用,便会有毒!沈寒飞快的思考着,眼神也在不停转变。
她知道这鬼香也是以往在医院听老医生提过,医院的那种药很少,而她也是见过那药的少有之人。这里怎么会用到鬼香呢?是巧合,还是有人设计陷害?
很快否定了第一种想法,怕是被陷害了吧,哪会有皇上的妃子长期用那种自掘坟墓的药!
沈寒瘫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即便她明白了这些,可又能如何呢,只不过死的明白了些!
“沈寒,沈寒。”
“嗯?”翻个身,继续呼呼睡起来。
站在门外的慕容夜无力的扶了扶光洁的额头,这个女人,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在牢房里睡着,罢了,就让她睡着吧。
慕容夜飞身原路返回。以他的功力在这小小皇宫中穿梭自如自是不成问题,关键是如何下手才能快速找到背后的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