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醒了。”
等到褚弈悠悠转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此时一个算不上漂亮的妇人正微笑的望着自己。
“我...这是那里?你是...”。褚弈有些错愕的打量了下周围,发现这是一间布置得十分整洁的房间。
“呵呵...这是我的酒吧,你现在在我阁楼的房间里,嗯...我叫周莉,我开车的时候见你晕倒在路边,于是便将你带了回来。”
望着眼前这个长发不羁的年轻人,周莉没由来的一阵脸红,像他这样留着长发的人,一般来说应该是些文艺小青年才是嘛,明明模样很帅气,为什么要留着如此老成的大胡子呢?而且还光着膀子倒在马路边。
想起他那身结实的肌肉,周姐微红的面颊瞬间就更红了,连她自己都想不起当初到底是怎样才将他拖上车的。
“...原来是小姐闺房,褚弈万万不敢躺在这里。”周莉那知道听过她的话后,这长发青年竟然脸色慌张的要起身。
不怪褚弈会如此表情,虽说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是这些年来他毕竟很少跟人接触。他的骨子里,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还是很重的。
要知道放在他那个时代,别说睡在人家女的床上了,你丫就是敢进一下人家闺房,估摸着最后不是被对簿公堂的话,那就是你必须得把人给娶了。
没办法,就那会儿吧,女子的名节比性命都看重。哪像现在,女孩子穿衣服不露点儿肉的话,要么就是实在拿不出手,要么就是哪里有点儿毛病。
哭笑不得这听着他略显怪异的语调,周莉挥手制止了道:“你应该多休息才是,肚子饿了?喏,这里有碗瘦肉粥。
苦笑着摆了摆手,褚弈轻声道:“...多谢小姐,我不饿。”
他要是能吃的话才怪。
微微一愣,周莉也不勉强:“那你先休息吧,等你醒来想吃什么再说吧。”说罢,便见她摇了摇头,端着个碗朝下楼走去。
望着她的背影,没由来的,褚弈一时间愣愣发呆...
因为他想起了蓝若天。小天还好吗?他能挺过这道坎儿吗?失去了家人的他以后该怎么生活?
无力的闭上眼睛,褚弈黯然忧伤...
就这样,河边镇上的“缘来音乐酒吧”里多出来一个古怪的酒保。至少轻吧里所有的工作人员是这样认为的,因为这个模样帅气的酒保甚至都不要工资,不管老板娘如何劝说,他似乎待在这里的唯一意义,好像就是为了每天下班带到楼上的那瓶酒。
其他人倒也懒得理会,一般只是冷眼旁观下,最多也就是饭后当成趣事闲聊聊,只有周莉和另外的一个小酒保李峰时常的劝说他,不过最终,也没什么结果。
周莉今天三十有四,离异,带着一个9岁的儿子,这间缘来轻吧是她所有的心血。二楼隔层原本就是她的临时宿舍,有时候不放心的情况下她还会偶尔守守夜。不过在褚弈谎称自己失忆后,这任务便就落在他身上了,房间也自然就成了他的住所。
李峰是一个刚从三流大学毕业的学生,因为一时找不到好的工作,所以便在这里做起了酒保。虽然褚弈开始一个礼拜基本没怎么理他,不过这小子为人倒是挺热心的,他不光教会了褚弈一些简单的调酒方法,还送给了褚弈一把吉列剃须刀。
如今的褚弈满脸络腮胡已经光的干干净净,乍一看,棱角分明的面庞上,剑眉星目,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冷冽的俊朗与刚毅。
酒吧二楼小房间。
“咕咚...咕咚!”猛得将手中的一瓶廉价白酒灌了大半,褚弈轻轻打开周莉送他二手笔记本电脑。
转眼间他来到这个酒吧已经半个月了,这里是距离石塘镇几十公里外的另一个小镇,名叫做河边镇。
河边镇三面环海,较之石塘镇来说更为富裕一些,而且还是整个河口市中少有的旅游重镇。
无处可去的他在这里做起了酒保,因为周莉偷偷的在他房间留下几百块钱,所以他就懒得去要那每周一结的工资了,只要能满足自己的进食,他现在无欲无求。
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蓝若天。
今天,他下定决心的请了一晚上假。
他想去看看蓝若天,他想了解一下小天当下的生活,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也好...
褚弈也没准备坐出租车,一袭黑衣的他站在阁楼窗口瞅了瞅,逮住楼下街道上刚好没人的时候,只见他纵身一跃,整个人顿时消失在夜色中...
石塘镇后街,蓝若天的家里。
本来血腥无比的房屋已经特殊清理过,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厨房里张罗着晚饭,而蓝若天眼神呆滞的坐在客厅沙发上,他手里捧着自己现在唯一的伙伴,父亲买给他的电脑。
这位白发老人是蓝若天的爷爷,因为厌恶儿子的营生方式,父子之间有些隔阂,所以一直独自生活在乡下,如今发生了这样的祸事,60多岁的老人便搬过来和孙子同住,照顾起孙子的饮食起居。
颤颤巍巍的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走出来,老人故作坚强的笑声道:“来,小天,吃饭了。”
“额。”放下手中的电脑,蓝若天麻利的从老人手里接过菜。
一盘肉丝炒青豆,一盘咸菜豆腐干。
饭桌上,以免气氛太沉闷,老人家总会偶尔找两句话题。
望着眼前老人没伸过一筷子的肉丝青豆,没由来的,两滴晶莹的眼泪悄然滑落,蓝若天赶忙的低下头,不让老人看见。
自从父亲和小妈没了之后,家里的情况一落千丈,父亲以往的那些赚钱门路,当然没有了,小妈的麻将馆也自然关门了。
由于父亲的情况特殊,所以基本上没留下什么存款,就算有,也都放到投资公司了,也就是高利贷公司,至于那些钱,现在肯定是要不回来了。
所以现在家里的所有支出,基本上都是靠爷爷多年攒下的棺材本。
猛的将碗中的饭粒混合着眼泪一口扒进嘴里,蓝若天不留痕迹的摸了把眼睛后,抬起头来:“爷爷,我不读书了。”
“这怎么行!”
猛然听到这话,老人赶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语重心长道:“小天,爷爷的积蓄还有些,足够你念完高中了,到时候你就长大了,可是现在...你才15岁呀,不读书你能干嘛?!”
“我...”。蓝若天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的确,正如爷爷所说的那样,他太小了,甚至连身份证都没有,打工都没人敢要。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有生以来,第一次!蓝若天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小天啊,你好不容易考进了最好的高中,可不能有这样的心思啊!这个社会,只有读书才能有出路啊...”
老人依旧苦口婆心的劝说,蓝若天抵搭着头耐心的听着。
作为这个世界上现在唯一的亲人,哪怕此时心乱成麻,蓝若天也不会去出声顶撞爷爷,因为他知道,爷爷的心里,并不比他好受。
爷孙俩完全没注意到的是,此时黑乎乎的窗户外,一个如同壁虎般贴在墙壁上的身影,正微微颤抖着静静的打量着他们。
他们所有的一切都被来人看在眼里,甚至凭借变态的听力,连他们的对话也被来人尽收耳底。
此时褚弈的眼睛已然泛红,他当然知道蓝若天有个爷爷,他甚至也设想过蓝若天当下的生活。
但是此刻,当真正看到这些时,他依旧有些接受不了。
毕竟这么多年来,褚弈是看着蓝若天从一个蹒跚学步的小不点儿,长成了这么大帅小伙儿的,他的心里其实早已经将蓝若天当成了半个孩子。
不行!
猛然握紧自己斗大的拳头,褚弈暗暗寻思着,他绝不能让蓝若天如此窘迫的生活下去!
他没办法去安慰这孩子也就算了,但是他觉得自己起码应该做些什么!做一些自己应该去做的事!